第209章 買人

令守禮撐起傘，大步出了清雅閣，出了相府，背影堅定的往忠勇將軍府而去。

「玖兒，等雪停了，我和你，還有你舅舅，我們三人要去你外祖父，外祖母墳上去祭拜一番，我們仨團聚了，讓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也好放心。」令柔兒看着令守禮往外而去修長儒雅的身影道。

「好，聽娘的，等天放晴了我們就去。」周玖點點頭。

「小姐，陳管家帶人來了，說是請小姐和夫人你們倆去挑選。」墨菊走進屋稟道。

「讓他們在客廳里等，我和娘這就去。」

「是。」

周玖和令柔兒二人收拾了一番，這才在青竹，胡媽媽的陪同下去了客廳。

「小姐，夫人。」陳魚恭敬的向周玖和令柔兒行了禮，等周玖和令柔兒坐下，這才回道，「夫人，小姐，我命黃牙子帶了二十個侍女，二十個婆子過來，他們都是經過提前培訓過的，挑好后，讓老人帶一帶便可以用。」

「玖兒，你先挑。」令柔兒在四十個排排站的丫鬟婆子臉上了掃一眼，就看向周玖道。

周玖也沒客氣，聽了令柔兒的話，眼神淡然的掃向那一排排的人，她身邊管外面事情的是齊嬤嬤，現在令柔兒回來了，她已經和令柔兒說過了，齊嬤嬤還跟着她，因為那些嫁妝，鋪子，莊子也本是她的，連產業帶齊嬤嬤都還給她，所以今天她得挑個得力的婆子。

青竹不能說話，負責自己的起居，墨菊單純，不夠靈活，跑跑腿可以，她需再找兩個機靈點的丫鬟。

周玖站起身子，走了一圈，指著裏面一個大約十一，二歲長著圓臉，大眼睛的丫頭，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瓜子臉，單眼皮，站在那站得筆直，很沉穩的丫頭的道，「就是你們倆吧。」

兩個姑娘臉上一喜，黃牙子也臉上綻開了花立即道，「大妞，小妞，你們快出來給主子磕頭。」

大妞？

小妞？

周玖一愣，問黃牙子，「她們倆是姐妹？」

「是的，大小姐。」黃牙子立即恭敬的應了。

周玖嘴角勾了勾，沒想到自己隨手指出來的兩人，竟然是姐妹，姐妹就姐妹吧，臉上卻未動聲色，眼睛暗暗打量著姐妹二人，姐妹二人乖巧的走到周玖身前跪下，「奴婢大妞（小妞）見過大小姐。」

「大妞，小妞是以前你們主家取的名字？」

「回大小姐，這是奴婢和妹妹的小名，爹娘不曾為我們取過閨名，因爹娘身體不好，弟弟幼小，奴婢和妹妹才自賣自身的，以前還不曾服侍過主子。」大妞沉穩的回了周玖的話，但因為緊張，一雙手緊握垂在身側。

「哦。」周玖瞭然的點點頭，「你家中有爹娘，弟弟，還有誰？」

「沒有了。」大妞搖頭。

「她們二人可曾培訓過？培訓了多久？」周玖又問黃牙子。

「回大小姐，培訓了兩個月有餘，大妞性子沉穩，小妞機靈，姐妹品性都不錯，只因家中爹娘實在是身子不好，弟弟年幼，二人的爹娘也實是沒了辦法才賣了姐妹二人。」黃牙子見周玖對姐妹二人關注，為二人說了好話。

「恩，姐妹二人的家在何方？離京城可遠？」

「她們二人家原在太平府宣撫縣。」

恩？

周玖不禁挑眉，也實在太巧了些，竟然是同一個府的，宣撫縣周玖是知道的，那個縣靠着江，屬於沿江縣城，離太安縣不算太遠，大約百里有餘。

重新把視線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二人，「你們二人可願意侍候我？」

「回小姐，奴婢願意，請大小姐為奴婢賜名。」

大妞和小妞二人異口同聲的回了，眼神中閃過驚喜，聽周玖說話，淡然里又帶着軟柔，沒有尖酸刻薄，不像是不好侍候的主子。

「好，我院子裏竹和菊都有了，梅蘭竹菊正好缺了二，大妞就叫墨梅，小妞就叫墨蘭吧。」

「墨梅（蘭）謝大小姐賜名，奴婢很喜歡大小姐的賜名。」二人磕頭謝恩。

「起來吧。」

墨梅和墨蘭二人站了起來后，規規矩矩的低頭站在周玖的身後，一旁看着的令柔兒的也點點頭，覺得女兒挑人的眼光不錯，這兩個丫頭若是她挑，也會挑中。

接下來周玖又問黃牙子，「這裏面可有能識字的婆子？」

黃牙子一聽，立即道，「陳栓家的出來。」

黃牙子話落，一個身穿青色棉襖，大約四十五，六歲，頭髮梳了一個圓髻，上面別了根泛黑的舊銀簪子，一張小四方臉，皮膚不黑不白的婦人走了出來。

「奴婢見過大小姐。」

周玖細細的打理了她一眼，老婆子不像小丫鬟，小丫鬟年紀小，心性未定，她可以慢慢調教，但老婆子一定要挑人品不錯，有能力的人在身邊。

「你以前在何處做事？」

「回大小姐，老婆子以前的主家是順天府的劉同知劉府，但因劉同知獲罪，主家散了，我們這些做奴婢也就被重新發賣了出來。」

周玖看了黃牙子一眼，黃牙子朝周玖點點關，證明陳栓家的沒有撒謊。

周玖暗思，只要不是犯了事被主家發賣的，她都好說話，又問陳栓家的道，「陳是你夫家的姓，你本人姓什麼？家中還有何人？」

「奴婢本姓李，閨名一個單字香，家中有我當家的，還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哦。那他們現在人呢？」

「他們一家人原都在劉同知家做事，劉同知被貶了官，進了大牢后，一家人都被賣了出來，女兒已於不久前另尋了京城一家主家做丫鬟，兒子陳小泉和當家的陳栓兩個還在我們牙行。」黃牙子替李香解釋了一番。

周玖擰了擰眉，相府除了父親的人，大多數都是原來秦氏的人，雖然現在秦氏的離開，個個都識時務的縮了身子，但終究是要清理掉的，她現還沒來得及著清理，如果要下手清理的話，得力的外院男子也不可缺，但因為沒看到人，周玖也不好開口說起此事，繼續問道，「你識得多少字？」

「回小姐，奴婢是打小侍候原主家的夫人的，是她的陪嫁，夫人教奴婢識字，看帳，後來又侍候小姐，只可惜……。」夫人不在了，李香說到這，眼角紅了。

能識字，能看帳，再看她對原主家的感恩態度，周玖心中已決定就是她了。

「那……李媽媽，你可願意跟着我？」

「奴婢願意跟着大小姐。」

李香跪了下來，她活了四十多歲，會看人，眼前的大小姐是個寬和且有主意的人，只要不是那種對下人心狠手辣的，她怎麼會不願意，這裏可是相府，能進相府侍候相府嫡大小姐，那是她的福氣。

「好，李媽媽起來吧，以後你就跟着我。」

「謝謝大小姐。」李香高興的應了聲，站去了周玖的身後，想到還在牙行里的當家的和兒子，李香很想求求周玖，但想着她剛剛來就給主家找麻煩，實在是不太好，強按捺著心中的想法沒有求。

周玖的眼角已經掃到了李媽媽的神色，對着黃牙子道，「你一會兒回去后，再跑一趟，把李媽媽的丈夫和兒子再送過來，讓我看看。」

「是，大小姐。」黃牙子的臉上笑開了花，忙不迭的應了。

「謝謝大小姐。」李媽媽一聽，先是一呆，然後大喜，朝周玖跪下。

「李媽媽先起來，我要看了可用，才能做最後的決定。」

「是。」李香站了起來，臉上都是喜色，只要小姐看了當家的和兒子，定是能看中的，當家的做事穩沉，精明，以前在劉府是管事，兒子也聰明伶俐。

「母親，你來挑吧，我暫時貼身的挑三個人差不多了，還有，以後齊嬤嬤和胡媽媽跟着母親，齊嬤嬤還是負責母親你外面的鋪子和莊子，胡媽媽負責家中的事宜，母親再挑幾個得力的貼身丫鬟就是。」

令柔兒聽懂了周玖話聽意思，立即擺手道，「我的，就是你的，還給我做什麼？」

「母親……女兒不差銀子，你快挑人，這些事後面再說。」

「哦。你不再挑兩個？人太少了。」

人多不好說話，令柔兒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又覺得女兒挑的人太少了，人家像她這般的大小姐身邊，四個一等丫鬟，四個二等丫鬟，還有一堆的婆子和媽媽。

「不用了，我有青竹，墨菊他們四個貼身丫鬟，並一個媽媽足夠，其他的娘看着替我挑幾個就以了。」周玖搖搖頭，若不是因為令柔兒回了這個家，她以後也會在這裏住得多，以她的想法，有青竹和墨菊二人足夠，自己又不是沒手沒腳，要那麼多人幹嘛？！

「行，娘為你挑幾個粗使丫頭。」令柔兒點頭。

令柔兒細挑了一番，也在那排人里指出幾個人，問詢一番后，定了下來，為自己挑了四個貼身的丫頭，各取名春雲，春花，春月，春雨，這四個人長相和能力各有千秋，春雲擅梳發，配衣，春花擅針線，女紅，春月人活潑伶俐膽大，春雨沉穩心細。

四個貼身丫鬟挑好后，為自己和周玖又各挑了四個能在院中跑腿和粗使，灑掃的丫頭，最後又挑了個廚藝好的老婆子鄭媽媽，與胡媽媽一起負責清雅閣小廚房的膳食。

人全挑了出來，六個貼身丫鬟，八個粗使丫頭，兩個老媽媽，一共十六個人，黃牙子喜得見牙不見眼，帶着餘下沒有挑中的人，跟着陳管家去結帳去了。

院中一下子多了這麼人，頓時熱鬧了起來，好在清雅閣不小，能住下，青竹和墨菊帶着丫頭們去安置和熟悉府中的情況，胡媽媽則帶着李媽媽和鄭媽媽二人去安置和熟悉。

下人們都走了，令柔兒吁了口氣對周玖道，「總算是把人挑好了，以後用起人來不再用捉襟見肘。」

周玖看着令柔兒笑了起來，拉她去了自己的房間，親密道：「娘，如今你既然回了相府，該是娘的東西都得還給娘，不過，當初翠竹院被火燒了的事你是知道的，除了一萬五千兩的壓箱底銀子，其他的東西都燒了，但後來父親又給了我十餘萬兩的銀子，我不能讓娘你吃虧，那些東西合起來，也差不多兩萬兩銀子了，我折成現銀，和著一萬五千兩，全部還給娘親你。還有，鋪子和莊子就由齊嬤嬤打理著，以後收入也是娘你收。」

周玖說完，從房間的柜子裏拿出一個帶鎖的精緻木盒子，把盒子和鑰匙都推給了令柔兒，雖然當初東西並沒有燒了，但是她是放在空間里，拿出來沒法與他人解釋，所以，乾脆就讓那些東西全部存在空間里吧。

「玖兒，娘說了，娘的就是你的，你還給我做什麼？娘不要。」令柔兒將盒子又推還給周玖，若不是玖兒，她人還在秘室里，嫁妝也會被秦氏佔了。

「娘……你收著，你不收女兒不高興了。

一，女兒不缺銀子。二呢，你以後是相府的主母，少不了你私下的人情往來，手中沒點銀子，怎麼行？再說，你要再給我，等我出嫁的時候，你給我多少，我收多少，好吧？」

令柔兒看着周玖，心中感動得不行，對啊，玖兒已經定親了，到時候出嫁，她可以放在嫁妝里給她，也是玖兒的面子，王府那邊財大氣粗的送了那麼聘禮，她不可能讓女兒丟了面子，被王府的人小看了。

「好，我收著。」令柔兒沒再推，好心情的打開了盒子，笑眯眯對着周玖道，「娘親數數哈，娘親可是好久沒有看到過這麼多銀票了，數數過過手癮！」

「哈哈……」周玖哈哈笑，令柔兒這話讓周玖想到了小小的小寶坐在床上數銀錠子，一臉滿足的樣子，豪爽的揮揮手，「數吧，數吧！」

令柔兒果真認真的數了起來，周玖半趴在桌上，用手撐著頭，斜眼看着娘親數銀票，眼神里都是溫暖的笑意。

咦？

半晌后，令柔兒驚訝的叫了聲，「玖兒，你是不是放錯了？這盒子裏可是整整有五萬兩銀票啊。」

周玖坐直身子，得意又神秘的晃了晃腦袋，笑嘻嘻回道，「恩，可能是銀票下崽兒了！」

看着周玖俏皮的模樣，令柔兒的心都化成了水，都說女兒是貼身小棉襖，她家玖兒就是她的小棉襖，「你這傻孩子，一下子給我了這麼多，你自己可有得用？」

「有，多著呢！你女兒我不差錢。」

外面有腳步聲傳來，知道是有人來了，令柔兒笑着嗔了周玖一眼，便不再說什麼了，把銀票理整齊再放回木盒，鎖了起來，

進來的人是胡媽媽，「夫人，小姐，人都安置好了。」

「好。」

令柔兒點點頭，把木盒子遞給胡媽媽，「這裏面的東西貴重，你放到我房間里那暗格中去，小心收好了，別讓其他人發現了。」裏面是五萬兩的銀票，可不是小數目。

「是。」胡媽媽接過盒子，盒子很輕，心中就明白了，既然夫人如今把她當心腹，她便是她的心腹，不能辜負了當初王爺信任自己，把自己送給王妃的初意。

又過了一會兒，令柔兒已經回自己房間歇息去了，陳魚又來找周玖，說是黃牙子把人帶來了，周玖在李媽媽和青竹的陪同下，再次去了客廳。

客廳中，陳栓和陳小泉一見周玖帶着李媽媽走了出來，兩雙眼睛皆是一亮，但又立即稍稍低了頭，規矩的站着，任周玖打量。

陳栓的年紀看起來和李媽媽差不多，大也大不了兩歲，長得濃眉大眼，眼神精明，五官周正，腰板挺直，而陳小泉大約十七八歲，國字臉像李媽媽，濃眉大眼像了他爹，眼神清澈且機靈。

「陳伯以前在劉府是幹什麼？」周玖很有興趣，且客氣的問陳栓。

「回大小姐，小人以前是劉府的管事。」陳栓恭敬的應了。

「哦，不怪陳伯這周身的氣勢倒是不一般。」周玖笑着點點頭，眼神掃過陳小泉，然後看向陳管家，「陳管家，府中哪些地方缺了人？」

陳魚是個人精，秦氏這個夫人走了，她手下的人自然是要換掉的，周玖問他的意思就是在此，於是立即道，「大小姐，管府中採買的胡盛因為自家老娘病重，說是怕不行了，正在告假，說年前想回家，年後還不知道能不能來！」

哦？

周玖揚了揚眉，胡盛？

她是知道的，那是秦氏的心腹，如今秦氏倒了，怕自己早晚找上他，所以想腳底抹油，早點溜啊，也好，省得自己動手。

「行，那這事以後就由陳伯負責，正好陳伯和陳管家你倆是本家，與胡盛的交接，就由陳管家你盯着的了，要是少了什麼，得由他補上。」

「是，大小姐。」陳魚立即回了。

「謝謝大小姐，不想陳栓初來相府，居然又能做回以前的事。」陳栓面露感激之色，一府的採買可是肥缺，他初來乍到，周玖就把這個位置給了她，一是彰顯對他一家的信任，二是試探他的能力。

「哦？沒想到陳伯以前是採買管事啊，正好，這下我就放心了。」周玖點頭，看向陳小泉，「你也跟着你爹，配合他做事，如果我院中有事需要你跑跑腿，我讓你娘來喊你，可行？」

「行的，行的，謝謝大小姐賞識。」

陳小泉立即跪下應了話，並磕頭謝恩。

「陳管家，那你帶他們二人下去安置吧。」

陳管家，黃牙子並著陳栓父子離開了，李媽媽向周玖道謝，「謝謝大小姐對我一家的再造之恩。」

「李媽媽，你不用謝我，是你們三人有足夠的能力讓我刮目相看。還有，我對下人一向態度寬鬆，只要忠心於我，不背叛我，我都好說話。」

「是，大小姐，老奴一家既然跟了你，必定對小姐和夫人忠心。」李媽媽立即表態。

「恩。」

周玖應了聲，沒再說什麼。

下午，等令柔兒醒來后，田氏和趙氏二人又抱着帳本子來對帳了，這次幫忙的除了胡婆子外，又多了李媽媽，等二人坐下，墨菊替二人倒了茶后，走出了暖閣。

周玖也起身出了暖閣，回了自己的房間，墨菊悄悄的走了進來，「小姐，沒看到田姨娘與其他人接觸，她上午從這裏回去后，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後就沒再出來，不過，我後來中間回來了，也不知道後來她有沒有與其他人接觸。」

周玖聽了，沉思了一晌，「你去把墨蘭那小丫頭叫來。」

「小姐？你是不是覺得奴婢笨了？」墨菊有些難過的低了頭。

「別瞎想，你事情多，府中的人都認識你，讓你盯着不合適，墨蘭人年紀小，剛進府，別人不在意，而且她也沒其他事可做，如若這事能做好，也能看出她的能力來。」

「哦，這樣啊。」墨菊立即眉開眼笑，只要不是小姐嫌她笨就好。

周玖失笑的拿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