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絕代風華

「等會兒，還沒烤熟呢，半生半熟吃下要壞肚子的。」周玖看了眼楚璃小可憐的眼神，美人兒總在她面前賣慘，她都習慣了。

「先生……這只是我的。」小寶弱弱的強調。

「要學會尊師敬長，為師怎麼教你的？」楚璃臉不紅，心不跳，以大壓小。

小寶：「……」

他長大了要也當夫子，連好吃的都可以先搶。

周玖無奈的看了眼一大一小兩隻：「這麼大一隻兔子，你師徒二人一人一半都可以，有什麼好爭的呢？」

爭什麼呢？爭的就是你的關注。

「五公子，我幫你烤一隻。」姜姍姍又要往前湊。

「十步之外。」楚璃冷冷道。

姜姍姍一聽，縮住了腳，眾人憋笑。

「周童生，我為你烤一隻？今天謝謝你幫我。」伍蘭蘭紅著臉烤着手上的山雞，看着周小俊道。

「我幫你一起烤，咱倆一人一半。」周小俊接過了伍蘭蘭手上正烤著的山雞。

「小胖子，你來，坐我這來，我烤的這隻兔子我一個人吃不完。」王清淺朝坐在白琳兒身旁胖子招了招手。

小胖子看了眼白琳兒，又看了眼王清淺手上烤得正香的兔子，沒有禁住誘惑坐到她身邊去了。

白琳兒望着周小俊手上的山雞，眸子閃了閃，悄悄的挪到周小俊身邊：「周童生，你真厲害，山雞烤好香！」

「謝白小姐誇獎。」周小俊笑了笑回道。

「蘭蘭……這隻山雞好大一隻，怕有三斤多吧？」白琳兒見周小俊並不接自己的話頭，又對着伍蘭蘭道。

伍蘭蘭年紀小，人單純，立即接話：「是啊，白姐姐，很大很肥的一隻，一會兒烤熟了，你和我們一起吃？」

「好啊，我求之不得，只好不太好意思，我沒幫忙，還吃現成的。」

「沒事兒，大著呢，我不介意。周童生，你沒意見吧？」伍蘭蘭問周小俊。

「伍蘭蘭，你叫我名字就好，別周童生，童生的了，咱倆是朋友，那樣叫，生份。」周小俊表情平靜的看了眼白琳兒，然後不答伍蘭蘭的問題，反岔開了話題。

白琳兒的臉色變了變，但只要周小俊沒有直接出口拒絕，她還是坐在周小俊的一側，靜靜的看他烤山雞，並不說話。

「好，周小俊。」伍蘭蘭害羞的點點頭。

白琳兒的眼神里閃過一抹陰鬱，但很快就藏匿了起來。

另一邊和青羽，小凳子三個一塊兒在烤烤全羊的白凡若有所思看了眼自己這個堂妹，抿了抿嘴，繼續專註在往全羊上塗調料，烤全羊的方法是周玖教的，雲回兄妹和黑子湊著熱鬧在旁邊興趣盎然的看着，等著吃全羊。

這麼多人都在忙乎著，各有自己的位置，唯有姜姍姍沒人理睬，也是她不屑於理睬別人罷了，她眼中只有楚璃，但楚璃又有一個十步外的禁令，不得接近。

大白和小白兩個在遠處躺在草地上翻滾著，嬉戲著，追逐著草叢裏的秋蝶。

很快，山間烤肉的香味四溢，眾人都歡快的吃着自己勞動所得的成果，喝着菊花酒，果酒……酒香好喝，又解油膩。

吃烤肉，吃竹筒飯，喝酒……吃完了再啃水果，大家吃得很盡興，也很開心，雖然前面有些不快的小插典，但既然是出來玩的，那就要玩得高興，所以，酒一喝，東西一吃，大家也就不計較那些小事了。

周玖喝了酒，酒意有些微上頭，酒精一入腦，她開心的忘了形，對着白凡手舞足蹈嚷嚷道：「哎，小凡，你來舞劍，我來奏一曲，讓大家盡興盡興。」

「好啊，四姐有興緻，我當然奉陪。」白凡吃貨笑得燦爛。

白凡雖是商戶家出生，但打小是按家主培養的，不但要會做生意，有學識，還要鍛煉身體，所以，他學過劍法，周玖是知道的。

「好，我這首曲名為《絕代風華》，適合舞劍。」周玖輕笑道，說完，手腕一翻，手心向上攤開，一支精緻的玉蕭便卧在她的掌心。

「青羽護衛，你的劍借我一用？」

「我來。」楚璃的目光掃向那支曾經救過自己和自己屬下性命的玉蕭，立即起身，從身側的青羽腰間抽出佩劍。

「好，好，好……好曲配好劍，雙奏流年，絕代風華當由美人舞。」周玖開心的撫掌大笑。

楚璃也一笑，燦若瓊花，再飛身一掠，便到了大石上。

「小玖，開始吧。」楚璃做了請的手勢，示意自己已準備好。

白凡默默的退了一步，立在那，眸色有些黯然，他終究是年輕了些，不曾入過四姐的眼。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雖然用在他與四姐間有些不妥，是誇張了用，但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吧。

《絕代風華》是周玖前世最喜歡的一個有才氣的歌手的一首歌，她很喜歡，所以，她記得樂譜，曾經夜晚一個人在空間里無事時吹奏過，所以，現在是信手拈來。

周玖隨意坐在大石邊沿，腿搭在大石下的小樹枝上，將蕭置於唇邊，音樂聲緩緩響起，楚璃的劍隨之起舞。

楚璃今日著白衣長袍，周玖今日著淡紫衣褲，山外的風吹向大石，在蕭音中，在劍影里，二人恍若神仙眷侶，配合默契，無人可挑剔，灼灼生華。

一曲奏完，周玖意猶未盡，張口唱起《絕代風華》的歌詞。

林間傘下

你與我執手信步傘下

竹上隱客驚起了雀鴉

速決高下，揮劍一剎那

入鞘還家

你莞爾沏來春澗草茶

子落楸枰，心飴不化

曾經年少鮮衣怒馬

寒沙里征戰與殺伐

玉帳外傳來了胡笳

如你駐紮，取我牽掛

我心裏那一座天下

你坐鎮笑顏如桃花

世間當真有兩全法

江山深處撫你風華

……

一曲歌罷，楚璃劍歇，眾人半晌才從周玖的歌聲里走出來，皆驚訝的看向周玖，這種歌法，他們從未聽過，但是他們覺得真的好聽，先是曲，旋律優美，后是歌，歌聲悅耳動聽。

楚璃手握長劍，深深凝視着半坐半躺在大石邊沿的女子，她的歌聲很美，他也聽懂了歌意，只是，他不知道，她十七，八歲的年紀為何就能歌看透與滄桑后的平靜？

原來，那才是她嚮往的生活么？

與自己所愛之人，攜手歸隱，落棋聽雨，朝夕為伴，互賞風華。

「娘親，娘親，你唱的太好聽了……」周小寶，周皇華小奶包像只小雞崽子拍著翅膀，飛奔而來，撲向周玖，嘴中還不忘記拍著娘親的馬屁。

「周姐姐，你果真是厲害，不但精通音律，唱歌還像仙子一樣好聽……」王清淺嚷嚷道。

……

眾人皆贊，說周玖的歌好聽，曲好聽，唯有某一人眼神里閃爍著嫉妒。

當然，這裏大多數人皆不知楚璃是璃王爺，若是知道，怕是更要驚呆了吧，他一國王爺竟然為周玖劍舞配曲。

歡樂的時間過得很快，當陽光漸弱，大家也該起程下山回家了。

山風吹來，還未下山，眾人的那點酒意也吹沒了，周玖趁眾人不注意，在到達深山外圍時將大白送進了空間，給它辛苦的獎勵就是洗靈泉澡，喝靈泉水，吃着空間內的食物，增長它的靈智。

一行人到家后，因要趕時間在天黑前回縣城，四個女孩子和白凡，小胖子沒有歇息就提出了告辭，周小俊被周玖留了下來，既然他回家了，有必要把家中發生的事告訴他，而且，周里正和吳氏兩個身子不好，他這做兒子的理當要在家裏照顧照顧。

還有十里鋪，明天大家要去一起去祭奠，送喪事禮。

人死如燈滅，周紅妹的娘家去祭奠死人，是看在周紅妹的面子上。

客人走了，四個小傢伙今天玩瘋了，也玩累了，被小凳子帶着回了後院洗漱歇息去了，楚璃和青羽見周玖特地留下了周小俊，知道是要和他說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二人也去了後院，把空間留給了周小俊和周玖姐弟二人。

等周玖把事情說完，周小俊先是氣憤，后聽說趙言飛母子二人竟然落到被燒成焦炭的下場，怒火也消了，沉默了半晌后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四姐，又讓你操心了，今天爬山你也累了，你洗漱歇息，我回家了，回去看看爹娘。」

「好，回去吧，多安慰安慰爹娘。」

周小俊離開回了家。

回太安縣的馬車上，姜姍姍默默的坐着，今天周玖的表現，還有楚璃的態度，讓她大受打擊，她以為她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周玖是泥腿子村姑，她以為自己比周玖好，她以為楚璃的眼神應該是圍繞着她轉才對。

然後，她突然發現，一切都不過是她以為罷了。

周玖雖然未婚生子，但卻憑自己一人之力養著四個孩子，日子還過得很好，能幹這一點無論是誰都否認不了的。

今日，她發現周玖竟然懂大家閨秀才懂的音律，她都不懂。

她會做飯，會繡花，會釀酒，會做生意，會唱哥，會奏曲……還有什麼是她不會的？

「琳兒，難道我真的不如周玖嗎？」姜姍姍啞著嗓子酸澀的問白琳兒。

「怎麼會呢？如你所說，周玖哪怕什麼都比你好，但是卻是有一點永遠也沒法跟你比的。」

「真的？」姜姍姍黯然的眼神亮了些許。

「恩，如你說的，她是未婚生子的女人，身子早已不潔。你覺得像五公子那樣的大家族出來的人能娶她嗎？就算五公子自己願意，他身後的家族呢？他的爹娘兄弟呢？所以啊，你不用擔心，只要周玖嫁了人，那五公子也會死心的。」

「白琳兒，你一定是心中有了辦法，對不對？」姜姍姍越聽眼神越亮。

「恩，你附耳過來，我跟你講……」白琳兒聲音輕輕的向姜姍姍獻計，姜姍姍聽完后，有些猶豫，「這可行嗎？能聽我的嗎？」

「你把周玖的本事誇大些，把今天山上的見聞，比如連老虎都能聽她的……這些說給他聽，他肯定會動心的。」

「我試試吧，不過，我怕萬一真成功了，我娘知道了是我的主意，肯定會打死我。」

「你不說，我不說，當事人不說，誰知道？」

「也是，如果此事能成功，那我和五公子還是有希望的，謝謝你，琳兒，還是你的腦子好使，說，想要我怎麼獎勵你？」

「只要姜姐姐記得我的好，在我需要的時候幫我一把就好了。」白琳兒笑着道。

「好。」姜姍姍爽快點頭，然後又記起了什麼，對白琳兒道：「對了，你家不是在一個月內要搬回益州老家，我聽說益州現在可冷了，在八月就下了雪。你要跟着家人一起回去，我的事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祖父犯了大錯，爹爹散盡大半家財才保得一家人的性命，我一個弱女子還不是聽爹娘的，他們要回家，我還能怎麼樣？」白琳兒茫然的搖搖頭道。

「那可不行。」姜姍姍跳了起來，「你不許走，在我的事情沒個着落前你哪也不許去。這樣，我去跟爹爹說，你讓你的家人先回去，你在我們府上住下，好不好？」

「姜姐姐，總歸是要走的，畢竟姜府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我又能住多久？除非……。」白琳兒話未說完，咬了咬嘴唇停下了。

「除非什麼？你跟我有什麼不能說的，還跟我吞吞吐吐的，快說。」

「除非我能嫁到太安縣，那樣以後我們就能常見面了。」

「啊，你不是也想做我爹的妾吧？那我娘真要打死我了。」姜姍姍驚呼。

「說什麼呢……我怎麼會給人做妾，你別瞎想。」白琳兒跺腳。

「哦，不是就好，不是就好。那你有沒有看中的人？我讓我娘去為你說媒，我娘是縣丞夫人，這太安縣也就那麼幾家不敢給她面子的。」

「有……有是有，不過，他好像對我沒什麼意思。」白琳兒猶豫道。

「哎呀……要說意思，難道那五公子對我有一丁點兒意思，你還勸着我別放棄呢。你說，那人是誰，我幫你。」姜姍姍拍拍胸脯道。

白琳兒湊近姜姍姍紅著臉低聲說了一個人的名字。

姜姍姍立即瞪眼：「你……你，你讓我怎麼說你好呢？罷了，罷了，真是各花入各眼，白菜蘿蔔各有所愛，看在你心動的份上，我就幫你一把吧，今日回去我就告訴我娘，讓她托媒人去探探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