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太子生辰宴
十七眼底閃過厲芒,靈力瞬間在手中化為一柄長劍,直接向男孩刺去!
姬夜歡側眸,伸出右手,指尖輕點,淡淡道:「停。」
纖細的指尖點在長劍頂端,靈力長劍彷彿受到萬鈞之力,從劍尖到劍身,一寸寸斷裂,最後消失在侍衛手中。
「公子!」
「無事。」姬夜歡隨意把小狼從身上扯下來,用眼尾看了一眼凶聲惡煞的男孩,淡淡道:「要咬人,等你牙齒長齊了。」
男孩張牙舞爪還想撲過去,被姬夜歡再次隨手摜在地上。
這一次,男孩臉朝地,鼻樑狠狠撞在地面,酸得他直接流出淚來。
十七迅速拿出一方雪白手帕遞給姬夜歡。
姬夜歡接過去,擦了擦脖子上並不存在的痕迹,提起男孩,對他道:「本公子不是純善之輩,給你一個月,學會如何服從本公子。若是學不會……」
她看着男孩一臉血污和淚水,輕笑:「或許,主僕契約會更適合你。」
男孩翡翠般透亮的眸子裏滿是怨懟,嘴唇動了一下似乎想幹什麼,被少年再次扔在地上。
「還想吐口水?」
小狼咬牙:想吐你一臉血!
「除了咬人就是吐口水,你還真是能耐。」姬夜歡唇角斜勾了一下,「帶他去馴獸場,哪日不會咬人了,再帶來見我。」
馴獸場!
男孩立即爬起來想要往外跑。
他是人,不是獸!為什麼所有人都把他當成怪獸?!
十七一把抓住男孩,不顧他的抵抗,一言不發地提着他走出去。
君若離微垂著頭,看着少年緩慢而仔細地、一根根擦拭纖細的指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那孩子……似乎對馴獸場很抵觸。」
「抵觸?」姬夜歡輕呵,「不想被人當成野獸,就不要做些野獸行徑。」
君若離垂眸不語。
「我行事一向如此,只管結果不管過程,你若是無法接受,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君若離:真的能後悔?!
手指擦乾淨后,姬夜歡把手帕放在桌上,手掌半撐著頭,對他道:「你是選擇主僕契約還是靈魂印記?」
君若離:……所以什麼後悔都是假的。他想選擇自由可以嗎?
「說說你的打算。」
君若離看着少年漆黑如墨的眸,那雙眸子平靜如水,映着自己小小的倒影,幽深,卻又純粹,沒有絲毫雜質的純粹。
他突然覺得有些窘迫,心裏的目標也難以啟齒。
若是說出來,會被嘲笑吧?
「嗯?」少年的耐性顯然不好,不過片刻沒有回話,便開始不耐煩。
君若離閉了閉眼,握拳抵著唇,輕咳一聲道:「一月之後,皇家靈師學院會統一招生,我今年二十有一,可以在裏面學習三年。」
他看了少年一眼,見她表情並無異樣,才又接着道:「三年時間,我打算組建出一支隊伍……去璇璣國參加兩年一次的全大陸學院大賽。」
靈武大陸全學院大賽,二級國以上才有資格參與比賽。比賽期間,十數個高級靈師學院挑選出的精英隊伍齊聚璇璣國,進行一場全大陸少年天才之間的較量。
若是能在大賽上脫穎而出,名聲將會傳遍整個靈武大陸,自己的國家和家族也同樣會受到重視!
而他的目標,就是站在大陸頂端,讓那些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人看看,就算是三級小國,也同樣不可小覷!
空氣里一片寂靜,半晌沒有得到回應,君若離彷彿被潑了一盆冰水,心裏的豪情萬丈被瞬間撲滅。
姬夜歡肯定會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那樣的目光,他看得太多了。
他本來以為,這位少年公子,與其他人是不同的。可現在看來,他錯了,他怎麼能對這個紈絝公子抱以希望?
「三年太久。」少年清朗的聲音傳到耳邊,君若離思緒突然被打斷,倏地抬起頭。
公子竟然……
姬夜歡伸出食指搖了搖,「一年,你只有一年時間,我要一支八人小隊。這八人要心性好,資質中上便可,最重要一點,要絕對服從我的命令!」
前世她獨來獨往,沒有衷心的屬下一人單打獨鬥,遇到靈師圍攻,連喘息之機都沒有。
今生,她絕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需要丹藥靈石和任何消費品,都可以告訴我。明年秋季的璇璣國學院大賽,你們必須獲得冠軍。」
君若離驚覺腦子不夠用了。
自己那點野心,在公子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參加比賽的隊伍共十人,公子就要八人?
僅僅一年時間,想要打敗璇璣國拿到冠軍?!
簡直是天方夜譚!
「怎麼,做不到?」姬夜歡目光慵懶地看他,漆黑的眸底沒有絲毫情緒。
對他沒有任何期待,似乎他做不到才是正常。
「不,只需一年!」君若離眼神堅定,天方夜譚又如何,他定要讓這個目標實現!
姬夜歡淡淡一笑,手指勾了勾。
君若離愣了一下,略有些遲疑地走上前低下頭。
少年微涼的指尖按在他的眉心,一股無形的氣流竄進腦海,又瞬間消散,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這是靈魂印記,只要不背叛我,對你不會有任何傷害。」
靈魂印記……竟然這麼簡單?
君若離摸了摸眉心,那一抹清涼的觸感似乎還殘留着――並不討厭。
「下去吧。」姬夜歡擺擺手。
「是。」
君若離走後,姬夜歡攤開手心,在掌心裝死的小火苗瞬間彈起來,在她面前蹦蹦跳跳。
『吃了』銀霜仙株后,小火苗長大了一圈,火焰燃燒得也更精神了。
姬夜歡拿出一枚三級丹藥,小火苗焰尖『騰』地跳了一下,隨後又很快黯淡下去,磨磨蹭蹭地挪動到她掌心,伸出一條小火舌碰了碰圓滾滾的丹藥,又快速縮回去。
姬夜歡戳了戳它的小身體,笑道:「別嫌棄,五天時間,你要調整到最佳狀態,淬鍊身體可是大事,絲毫馬虎不得。」
用小火苗淬鍊身體,最為簡單有效,卻也是最危險的方法,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小火苗點點火焰尖,艱難地吞咽著味道不好的三級丹藥……
……
因沐家接應人提前到來,馮家人搜尋寶物的動作越發緊迫,鬧得京都人人惶恐不安,然而幾日過去,依舊一無收穫。
而姬家,姬夜歡調整好狀態后,便準備好一切進了房間,讓十七在外守護。
夜色寧靜,星月交相輝映。
白牆紅瓦的房屋,房門緊閉,玄衣侍衛站在屋檐下,身體一半隱在黑暗中,一半在月光映照之下。
挺拔修長的背影投在窗欞上,風漸起,吹得侍衛髮絲揚起。
他微垂着眼瞼,腰間配着一把長劍,身體挺得筆直。
耳朵,無時無刻不在聽着房間里的動靜。
從下午時分,姬夜歡進了屋子,到現在,已經整整六個時辰。
六個時辰,無數盞茶的時間,每一刻,都被無限拉長。十七一動不動,身體似乎已經僵硬。
直到,房間里傳來幾不可聞的細微動靜,他迅速轉身,猛地推開門。
月光從半開的房門照進,淺淡餘暉投射在房間里的大床上。
濃郁的血腥氣籠罩着整個房間,一襲紅色衣袍浸在血液里,紅得刺目,鑽心蝕骨。
紅衣黑髮的少年,仰面靜靜躺着,臉色蒼白如紙,慘白的月輝照耀下,更是沒有一絲生機。
就像一個,已經失去所有生命力的脆弱瓷娃娃。
侍衛手腳瞬間冰涼,心口剎那停止跳動。
從房門到床前,短短几步,恍然走了一生。
十七跪在床頭,一錯不錯地看着床上人兒,垂在身側的手指伸開又蜷起,抬起來,又慢慢放下去。
感受到身邊來人,姬夜歡緩緩睜開眼,漆黑的眸中,彷彿月光星辰齊聚,亮眼至極。
「我沒事。別哭。」少年虛弱地抬起手,輕輕抹掉侍衛眼角薄霧,把手指放在唇邊輕舔了一下,唇角微勾,「果然是鹹的。」
十七側過頭,啞聲道:「是汗。」
「是汗。」姬夜歡輕笑着重複,又道:「去打些水。」
她現在只是看着狼狽,實則身體狀態前所未有的好。經過小火苗淬鍊后,身體強度更上一層,也不用擔心使用一些低級言靈會承受不住強大的精神力。
十七站起身,步伐凌亂急促,手指緊緊扣著門框,默默關上房門。
屋檐下,玄衣侍衛用力按著劇烈跳動的胸口。
有那麼一瞬,他以為,那個人,會永遠離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