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少女情懷

無涯微愣，隨即很快反應過來姬夜歡話里意思，原本喜悅的表情收斂起來。

「屬下從進入城裏到現在，細數下來已有三十三日，莫非公子你們並非如此？」

姬夜歡微微頷首：「我僅用了三日來到這裏，在時間上，差了足足一月。」

「怎會相差如此之大？」無涯皺眉道：「依公子判斷，是城內時日有差，還是公子所處之地時日有差？」

姬夜歡道：「或許是兩者都與外界時日不同呢？」

也對，沒有準確的對比參照，誰也不清楚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無涯正欲再說，身體突然被人推了一下，撞到他的男人一邊道歉，一邊催促身邊的朋友快去城門看熱鬧。

因為夜凰在城門口鬧出的動靜，越來越多的人向城門聚集，姬夜歡兩人身邊也圍了許多人，吵吵嚷嚷熱鬧非常。

無涯便收了話頭，側身護著姬夜歡，「公子，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屬下在城內有一處落腳之地，公子要不要回去稍作休息？」

姬夜歡眸光微凝。

以無涯的境界，怎麼可能被普通人撞到？但無涯不僅沒有躲避，反而習以為常，似乎早已習慣。

才一個月而已，他的警惕性已經變得這麼差了？或者說，是因為這座城的關係，才會如此？

姬夜歡心裏戒備加深，見遠處夜凰正玩得歡，便點頭表示應允。

無涯暫住之處是一座兩居室小型庭院，遠離鬧市，地處偏僻，但勝在幽靜。

「房屋簡陋，公子莫要嫌棄。」

無涯引著姬夜歡走進正廳，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

茶香氤氳，霧氣繚繞。

茶水熱氣騰騰，像是知道有客將來，特意準備的一般。

姬夜歡眉梢輕挑，看向無涯。

即便只是倒茶這種小事，無涯也做得極專註，斂了鋒芒，側臉線條看上去安靜而祥和。

姬夜歡微微側眸，撐著下巴看他。

分明並不灼熱的目光，無涯卻覺得，面對着姬夜歡的那邊側臉漸漸熱起來。

姬夜歡眼底含笑，這個侍衛與他的主子一般，不過看幾眼就臉紅了。

「你與十七，是因何分散的？」姬夜歡移開目光，打量起房屋裝飾。

無涯暗自鬆一口氣，雙手端著茶杯放到姬夜歡面前。

「在進入輪迴之境前，屬下就和十七他們走散了。」

當時場面混亂不堪，無涯和十七等人很快被人群分散開，無涯趁八大勢力與其他人對峙激烈之時冒險進來后，平安找到這座城。

想到當初的場景，無涯沉默下來。

即便跟隨主子多年，也未曾見過如此慘烈的場面。

這般想着，無涯腦海里卻閃過一些不曾見過的畫面。

如仙境般美好的景緻，在一片燎原烈火中焚燒殆盡，生靈塗炭，屍橫遍野。

有人一襲紅衣立於雲端，肆意笑着，那般奪目，彷彿天地間所有光芒都匯聚於她身上。

可是……

「如此說來，你不知道十七是否有進來這裏？」

無涯恍然回過神，眼底卻映入一抹如艷陽般的紅。

眼前一襲紅衣的少年與腦海里渾身浴血的女子緩緩重合，無涯心裏驟然一緊，無意識答道：「是。」

「來到這座城前，住進這裏之後，也沒有遇到奇怪的事？」

「是。」

從無涯口中了解到，他在城裏的生活也很平靜，如其他所有的凡人一般，並無任何特殊之處。

「屬下已經多處探查過，發現不僅無法從城門離開，找過的地方也沒有發現出口，就連上方，都被無形封印。」

無涯表情略顯凝重：「我們身上的靈力雖然沒有消失，但也受到壓制，這座城太大，屬下還未完全查清。」

姬夜歡抿一口茶，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蹙。

無涯見狀，便知是茶不合姬夜歡胃口，不由在心裏計較起來。

姬夜歡放下茶杯，道：「你沒有去過的地方，明日我們分頭行動。」

「好。」無涯點頭。

第二日，姬夜歡去其他地方探查了一番，仍舊未發現特別的異常，倒是夜凰怒氣沖沖地告訴她，那城門肯定是被人下了禁制，硬闖是不可能，只有從城內找出路。

姬夜歡拍拍夜凰的頭，好心地告訴那傻孩子，她早就知道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三人把偌大的城池各處幾乎尋遍，也沒有找到所謂出口，只發現這裏極為安寧平靜，鮮少見到紛爭，幾乎讓人以為是世外桃源。

這種漫無目的的尋找，夜凰最先受不了，加之空氣里靈氣全無，夜凰便直接回到了鎖龍塔中，姬夜歡和無涯二人留在城裏。

既然找不到出路，他們只能暫時安置下來。

日子過得平靜如水。

這一日，無所事事的姬夜歡從外面回到兩人暫住的小屋，見一二八年華的少女站在院門口，伸著腦袋小心翼翼往裏看。

這倒是奇怪，姬夜歡二人來到這裏十數日，還是第一次有人上門拜訪。

姬夜歡走過去，沒有刻意放輕腳步聲。

少女嚇了一跳，連忙轉頭，看到來人時愣了一瞬，隨後眼底便浮現出若有若無的敵意。

姬夜歡眉梢輕挑，眼帶興味。

曾經遇到過那麼多女孩子，還從未有誰在初次見她時露出過這種表情。

「你，你也來找無涯哥哥嗎？」少女手指攪著袖口，大睜着眼看姬夜歡，目光單純。

姬夜歡恍然，原來如此，難怪她對自己有敵意。

不過很快疑問更深，自己現在還是男裝，為何這個少女會把她當做情敵？

「我當然不是來找他的。」姬夜歡輕笑，又在少女突然亮起來的目光下慢悠悠補充道：「我就住在這裏啊。」

「你，你，住，住在這裏？」

少女表情一瞬間如遭雷亟，姬夜歡看得趣味更濃。

這麼鮮明的表情變化，可不多見。

「你，你是無涯哥哥的什麼人？」少女眼底的敵意快要掩飾不住，瞪着大眼狠狠盯着姬夜歡。

姬夜歡突然想逗逗她，若說無涯是她的人，對方會是什麼反應？

「公子！」無涯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

姬夜歡無奈只得打消這個念頭，畢竟無涯是宮璃玥的手下，不能隨意調侃。

哪知少女聽到無涯的話，表情變得更加誇張，「公，公子？」

她盯着姬夜歡，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她，她，她不是女子嗎？為何叫公子？」

姬夜歡眸光瞬間沉下來，嘴角笑意卻加深，右手按在門框邊緣，手指挑起少女下巴，「你說誰是女子？本公子如此帥氣，你覺得是女子？」

微熱的氣息縈繞在臉側，少女緊張起來，後背緊貼著牆，俏臉上飄出紅暈，她瞄了一眼姬夜歡胸口，又瞄了一眼，小聲道：「但，你確實是女子啊。」

姬夜歡直起身，眼眸微眯起來。

看這少女篤定的表情，肯定不是猜測，她身上幻形丹的效果還在，外人看來就是男子樣貌，便是夜珏九歌都沒有識破。

這個平凡的少女能一眼看出，問題只能是出在這座詭異的城池上。

姬夜歡心神微動，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無涯。

他似乎很震驚，但又似乎很平靜，眼底情緒讓人看不明白。

這不應該是他此刻該有的表情，除非他早就已經察覺。

姬夜歡壓下思緒，對期期艾艾的少女道：「剛才忘了問，這位小姐來找無涯，所為何事？」

少女面帶羞怯，偷偷覷一眼無涯，正欲開口，無涯便截斷她的話頭：「公子，這位是屬下當差的陳家陳小姐。陳小姐，在下已經說過，當日只是舉手之勞，無需特意感謝。

再說，陳老爺已經給了在下一份差事，陳小姐不要再為這種不必要的事來找在下，以免污了陳小姐名聲。」

如此不留情面的話，令少女面色瞬間煞白，眼裏含淚泫然欲泣。

她咬牙大步走到無涯面前，一巴掌狠狠打向無涯。

「你這個……」

「陳小姐，別那麼大脾氣，小心不要傷了手。」姬夜歡抬手握住少女手腕，淡淡說道。

陳小姐怒不可遏，甩開姬夜歡的手沖無涯大喊道：「你分明已經娶妻，為何還要騙我！」

姬夜歡揚眉，無涯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后臉色瞬間漲得通紅，迅速側頭不敢去看姬夜歡的表情。

陳小姐見狀，狠狠一跺腳，提着裙擺哭着跑開了。

姬夜歡面帶調侃看向無涯。

無涯深呼吸，穩定心神后，把經過和盤托出。

事情還要從前些日子無涯出去找差事說起。

既然要在城裏暫住，自然會有花費，而兩人帶來的東西本土人不認。

姬夜歡從不為生計發愁，並不知消費高低，在此處生活一個多月的無涯卻知曉，要想讓姬夜歡過上優質舒心地生活，他必須要去找一份穩定且報酬豐厚的差事。

而且，無涯心裏隱隱有種渴望，竟希望就在此處安頓下來，和姬夜歡一起，與常人一般，過上平靜安適的生活。

抱着這種不可告人的目的，無涯開始了每天元氣滿滿找差事的日常。

某日，無涯遇到了一行被惡賊包圍的商人。

一行人連同轎夫只有十幾個，卻抬了兩頂軟轎，轎簾鑲著金線，轎頂嵌著夜明珠，轎里的老爺膀大腰圓，一身派頭金光閃閃，看上去就富得流油。

怪不得會被人盯上。

無涯原本打算等那群賊人劫了富商老爺之後再替天行道，直到惡賊打上富商家小姐的主意，那位老爺使出絕招：「只要你們放過小女，多少銀子本老爺都給你們！」

之後一切不提，無涯成功救出富商和小姐，被救的富商就是陳老爺。

當然從無涯口中說出來的經過，是美化之後的，比如他省略了陳老爺使出絕招的那一段。

姬夜歡瞭然。

可能自無涯從天而降時，陳小姐就對無涯一見鍾情，畢竟無涯外表英俊，武藝不凡，又是救他們於水火的大英雄，對懷春少女最是誘惑。

為了答謝無涯，陳老闆給了他豐厚的報酬，也給了他一份報酬豐厚的差事――保護陳家人。

無涯正色道：「那日陳老爺無意間問起，屬下可有家室，屬下答沒有。許是被陳小姐無意中聽見，產生了誤會。」

無涯絕不會告訴姬夜歡，在陳家老爺問他時那一瞬間產生的想法。也正是因為這一晃神，他對陳老爺說了實話。

姬夜歡雖不曾有過少女情懷，但前世見識過不少，自然明白那位陳小姐的心思。

陳小姐哪裏是無意間聽到，或許那陳家老爺就是在她的授意之下才會有此一問。

「既然是誤會，解釋清楚就好。」姬夜歡眉梢輕挑，「不過，那位陳小姐看上去也不錯，你不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