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陰狠(二更)

第411章 陰狠(二更)

青瓷往屋裏看了眼,下一刻,就連忙扭頭,別過了臉去。

武曇提了裙子要往裏沖,也被她一把扯住,諱莫如深的低聲提醒了一句:「主子先別進去。」

林彥瑤只一心擔心武青鈺別是有事,也連忙抬腳往屋子裏走。

武曇想叫她,卻被青瓷攔了,輕輕的沖她搖了搖頭,示意她沒關係。

林彥瑤一腳跨進門去,屋子裏書容本來是跪在地上胡亂的正在往身上套衣裳,后武青鈺被吵醒,怒斥了一句,她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裙子是方才倉促之間已經套上了,這會兒房門被破開,他只白著臉,抖抖索索的拿上衣往身上擋。

武青鈺因為宿醉,這會兒還頭疼欲裂。

甚至都沒想明白眼前是怎麼回事,正在捶腦袋,房門已經被踹開,然後——

就是林彥瑤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林彥瑤怎麼也是過來人了,一看屋子裏這狀況還哪有不明白的,臉上表情陡然一僵。

「瑤瑤?」武青鈺叫了一聲。

此時房門大開,外面的寒風直接灌進來。

他身上一涼,再低頭一看——

一開始屋子裏莫名其妙出現個女人,他還腦子暈乎乎的沒太轉過彎來,此刻便是轟的一聲,直接炸開了。

臉色由白到紅,再到鐵青……

武曇的貼身丫鬟還扭頭站在門口,想也知道院子裏還有不少人。

武青鈺此時也顧不上別的,衣裳都亂七八糟的扔在地上,他一時伸手夠不著,就只一把扯下了床帳。

林彥瑤臉色發白,捏着手指站在屋子正中,此時便氣也有點喘不過來,不過她卻是咬咬牙,也沒撿地上的衣裳,而是一步一步穩穩噹噹的走到裏屋的柜子前面,打開柜子,從裏面拿了武青鈺的換洗衣裳,遞給他。

武青鈺接了衣裳,飛快的穿戴。

林彥瑤就一聲不吭的轉身又往外屋走。

坐在地上的書容有點懵,目光追隨她一路,此刻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也顧不上遮羞了,連忙手腳並用的爬過去,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張嘴就哭嚎:「少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您饒了奴婢這回吧。」

林彥瑤本來就有點受刺激,此刻在被她絆住,這用力一撲,腳步沒邁動,身子就搖晃了一下。

「小姐!」隨後跟進來的藍玉和程橙連忙跑上前來,左右撐住了她。

程橙惱怒的踹了書容一腳:「鬆開!」

這會兒屋子裏也沒什麼不能看的了,青瓷這才讓步,把武曇放了進來。

武曇雖是個待嫁的閨閣少女,可眼下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書容還衣衫不整的一副模樣……

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武曇看在眼裏,也是瞬間就打從心底里往上躥火——

本來高門大戶的勛貴人家,納妾收房都不是什麼稀奇事兒,可如今這是個什麼當口?何況還趕在林彥瑤大著肚子的當口,親眼叫她撞見了!

書容哭得滿臉是淚,上身就只穿了個肚兜也不覺得冷,雖是被程橙踹了一腳,卻還是死抱着林彥瑤的腿不放。

林彥瑤本來倒是還好,強撐著臉面沒露怯,被她這麼一糾纏,那點心氣兒也撐不住了,只見她呼吸急促,笨重的身子都有些搖搖欲墜。

「快把二嫂扶到旁邊坐下。」武曇冷聲命令,同時給青瓷遞了個臉色。

青瓷會意,趕忙上前,單手扭著書容的胳膊就輕巧的將她拎快了。

武曇卻沒顧得上再管這屋子裏,只又轉身進了院子,命令院子裏的藍釉和杏子:「快去把院門關了,到院子外面守着去。」

想了一下,就更是面有慍色,又囑咐了一句:「除了武青雪,其他的任何人不準放進來,也不准他們靠近這附近瞎打聽。」

按理說武青鈺既是喝醉了,那麼發生點酒後亂性的事不足為奇,可奇就奇在——

武青雪院裏的婢女是事主!

要說這件事是偶然發生的,打死她武曇也不信!

現在還好是青瓷和釉都跟來了,要守這道門,有藍釉一個人也足夠了。

武曇吩咐完,才又轉身回了屋子。

這時候武青鈺也已經匆忙的套了衣衫,自裏屋出來了。

林彥瑤白著臉,癱坐在外間的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狀況不太好。

武青鈺此刻雖是羞愧難當,也只三兩步奔到她面前,半跪下去,緊張道:「你怎麼樣?先回後院叫大夫吧。」

林彥瑤發現懷孕的早幾個月養護的好,這胎一直比較穩妥,是以此時雖是受了刺激,也只是自己呼吸不暢,肚子還沒見出不舒服來。

武青鈺也還沒醒酒,沒想明白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但總歸是被妻子當場堵在了屋子裏,也是覺得無顏見她,眼神閃躲著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伸手就要去抱她。

林彥瑤在這屋子裏,確實覺得憋悶窒息,彷彿立時就要背過氣去。

原也沒力氣再折騰……

可是書容見狀,卻是急了,又沖武青鈺喊道:「二公子,奴婢已經是您的人了,您要如何安置奴婢?您不能就這麼走……」

目光不經意的一瞥,見武曇剛好冷著臉又進了屋子,便就更是焦急起來:「二小姐和少夫人是一個鼻孔出氣,她……她不會饒過奴婢的,您不能將奴婢交給她處置!」

林彥瑤一聽這話,不免又受了刺激,便擋開了武青鈺的手,自己扶著程橙站起來,一面看都不想看身後被青瓷揪住的書容一眼,只輕聲的道:「我自己回去,你先處理自己的事吧。」

她轉身往外走。

武青鈺本來羞愧難當,此時手下落空,他怔愣片刻,就只是臉色一看那位羞窘而漲得通紅,也忍着沒有勉強。

因為林彥瑤的狀況看上去確實不怎麼好,武曇斟酌了一下,並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便就交代了青瓷一聲:「你留下來聽二哥的吩咐,我先送二嫂回去。」

她倒不是為了逼迫武青鈺如何,而是——

眼下還在國喪期間,武青鈺又在生母的熱孝期間,這院子裏的事但凡泄露出去一星半點,武青鈺是妥妥的要獲罪的,整個定遠侯府武家都要受到牽連。

也不知道那武青雪是抽的什麼風,搞事情也不看時機的。

武曇心中惱怒,轉身就追着林彥瑤出去了。

林彥瑤大概是真的心裏不痛快,只想快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在前面被藍玉扶著,走得飛快。

程橙等在院子外面,見武曇出來,就滿是憂心忡忡的湊上來,低聲的解釋:「小姐,門房那倆小廝是奴婢親自過去問的話,他們說昨夜二公子醉得不省人事,連馬都騎不了,是牽着馬一路走回來的,然後進門就摔了,起都起不來。後來他們想把人送回落雲軒去,二公子卻嚷嚷着不回去,說是怕酒氣熏著二少夫人,他們這才自作主張把人送到書房來歇的。」

程橙說着,就有些窘迫的偷偷又往她身後院裏瞄了眼,聲音就更低弱了些的道:」有些話,奴婢不好說,一會兒您勸勸少夫人,這……事情……也未必就是真的。」

跟武青雪那院裏沾邊的事,武曇本來就帶了三分戒心,不會全信的。

她點點頭,仍是吩咐藍釉:「把門守好了。」

藍釉剛要答應,不想就聽見遠處藍釉一聲驚呼:「小姐……小姐您怎麼了?」

主僕幾個俱是心有一緊,齊齊循聲望去,就見藍玉手足無措的使勁試圖攙住林彥瑤,林彥瑤的身子卻還是緩緩的往地面上滑去……

武曇嚇了一跳。

主僕幾個連忙奔走上前去。

「表小姐!表小姐快來了!」藍玉見狀已經嚇哭了,死死的抱着林彥瑤卻撐不住她的身子,聽見腳步聲就轉頭哭喊。

武曇帶着人衝過去。

一看,林彥瑤跪坐在地上,臉上額頭上全是汗,神情惶恐的雙手護著肚子,顫聲道:「曇兒……我怕是不太好,肚子……肚子有些疼……」

武曇一看她這樣子,自然也是嚇壞了。

趕緊叫藍釉:「快!抱着二嫂,也別回後院了,就近送去我大哥院子裏,程橙,快去叫許大夫來,快!」

她帶着人,火急火燎的把人挪到武青林那屋子裏,安置在榻上。

林彥瑤肚子抽痛,腦門上不住的往外冒汗。

武曇幾個都驚嚇得不輕,全都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只有藍玉一直握著林彥瑤的手,在她耳邊滔滔不絕的呢喃:「沒事……沒事,小姐您別怕,不會有事的……」

一邊說着,自己就在那速速的掉眼淚。

好在是許大夫就住在府里,程橙去了不多時就將許大夫給扯了來。

許大夫一看林彥瑤這樣,也是不敢掉以輕心,瞬間就緊張起來,先跪下把脈,想了想,也顧不上開方子,先掏出銀針來,給她幾個穴位上扎了針。

林彥瑤一直咬牙忍着,鬢角都被冷汗濡濕了。

許大夫給扎了針,又等著觀察了片刻,聽她說肚子好些了,這才擦了把汗,爬起來。

「去準備筆墨!」武曇趕緊吩咐,看林彥瑤這會兒雖還是十分虛弱的模樣,但至少沒再喊肚子疼了,稍稍放心了些,就將許大夫扯到院子裏問,「二嫂她怎麼樣了?」

許大夫過來這一會兒,也是汗透了裏衣,也是十分唏噓的,「還好是二小姐叫我來的及時,又穩住了,要不然——可就危險了。」

「什麼?」武曇倒抽一口涼氣,不解的擰眉:「二嫂這胎從一開始就養得很好的,怎麼就至於……有危險?」

方才林彥瑤是受了些刺激,可能還憋了氣,可何至於一下子就這麼嚴重了。

許大夫目光閃躲了一下,斟酌著,還是說了實話:「二小姐您恕小的直言,二少夫人這……是不是接觸了什麼大傷之物了?」

畢竟無憑無據的,就只是揣測,他便將話說的盡量委婉。

林彥瑤這胎,是府里多年來的第一個孩子,老夫人十分歡喜,不僅三兩天就叫許大夫過去盯着給她請平安脈,還每個月都要請一次宮裏的太醫來看,始終沒出過任何的差錯。

就因為這一胎一直都是許大夫親自照顧的,前兩天他請脈的時候,孩子還十分康健,這才隔了兩天,突然就出了這樣的兇險——

他才敢只憑着揣測就這樣說了。

「這怎麼可能?」程橙找了筆墨來,沒見許大夫,也找了出來,聽見這話就也連忙走過來:「少夫人又不亂吃東西,我們院裏來來往往的,也都是自己人……而且今天一大早起來還好好地,也就是剛才生了點氣。」

「這……小的就不好說了。」許大夫低頭搓着手指。

武曇想了想,還是吩咐程橙:「先伺候許大夫留方子,然你去煎藥。」

「是!」程橙答應一聲,帶着許大夫進屋去寫藥方。

武曇在兩人轉身之後,眼中就忽的浮現一抹冰涼之色。

她側目,示意藍釉:「稍後你帶許大夫回二哥的書房去。」

林彥瑤一早起來的時候沒事,在花園裏遇到她的時候也沒事,還可以說笑的,要真有問題——

也是進武青鈺的書房裏之後的事,要真的是這其中有什麼貓膩,問題也只能是在那。

「是!奴婢明白!」藍釉也是個一點就通的,連忙點頭應下。

武曇就又疾步出了院子,又回武青鈺那邊去了。

那邊的院子裏,林彥瑤沒理她就走了,書容從背後喊了兩聲無果,就只能再看向了武青鈺,哭死道:「二公子,昨夜您是喝醉了酒,可……可奴婢既是跟了您……還請您給奴婢一條生路,奴婢定會好好服侍您和少夫人的。」

青瓷扯着她,她此刻就只能跪在地上,手臂被朝後扭著完全動不得。

武青鈺看着她,那眼神卻是像在看一件沒感覺的物件,只就突兀的問了一句:「是青雪叫你來的?」

主意當然是武青雪給她出的,可她哪裏想到武青鈺會一開口就直入正題?

書容的表情一僵,眼神不由的閃躲了一下,隨後才囁嚅著小聲道:「二公子在說什麼?奴婢……奴婢……」

武青鈺撩起袍角在椅子上坐下,沒等她說完就冷聲打斷;「是么?我還以為是因為我醉酒,她叫你來照顧我的!」

書容一聽,覺得是個合理的台階,連忙就改了口:「是!就是因為您醉酒,大小姐關切,特意叫奴婢過來……伺候……」

「他叫你伺候我,你卻趁機栽贓我一把?」話到一半,便又是被武青鈺冷聲打斷了。

書容被嚇了一跳,愕然的抬起眼睛又再看向了他。

武青鈺卻是面目冰冷,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冷冷的道:「即便我是喝醉了,到底有沒有那回事我自己也清楚的很,既是你自己找上來的……」

說着,便給青瓷使了個眼色:「處置了吧。」

這算怎麼回事?她苦心籌謀一場,好處沒撈著,怎麼上來就撞進了死胡同里?

書容嚇得白了臉,下一刻就失聲尖叫起來:「不!二公子,您不能這樣對我,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不……不能……」

武青鈺懶得和她多說,已經轉身進了院子。

青瓷將她往旁邊一丟,踢了她的上衣過去:「不想死都不得體面,就先把你的皮披好了,我給你個痛快!」

「不……」這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書容尖叫一聲,拼盡全力掙扎著爬起來,還要往院子裏撲。

武青鈺走到院子門口,就迎著武曇帶了個有些年紀的婆子又回來了。

他不禁皺眉:「你怎麼又回來了?瑤瑤呢?」

武曇道:「我回來找點東西。」

說着,就徑自繞開武青鈺進了院子。

屋子裏書容還在要死要活的鬧,青瓷扯着她頭髮正在往回拽。

一看武曇進來,書容就當是看見了救命的稻草,連忙又轉向了她來求情:「二小姐,二小姐您救救奴婢吧?奴婢真的是不得已……」

後面武青鈺聽武曇那話說的奇怪,就也又跟着轉了回來。

書容看他一眼,就更是哭得洶湧又委屈:「是二公子喝醉了酒,將奴婢誤認成了少夫人,奴婢不從,是他……是他強迫奴婢的,你們讓我見見大小姐,大小姐會替我做主主持公道的。」

武曇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哭軟在地上哀嚎,一直等她叫嚷夠了,方才冷冷的道:「向媽,她說我二哥哥搶佔了她,我二哥如今是國喪和母喪同時加身,要真鬧出了這樣的醜事來,怕是就得被我們侯府逐出門去了,我倒是不信我二哥會糊塗成這樣。把她拖下去,給我驗她的身。」

如果只是鬧點風流韻事或者往武青鈺房裏塞個人,也就算了,現在居然謀害到林彥瑤和她腹中孩子身上了,就實在是觸到武曇的底線了。

「是!」那膀大腰圓的向媽媽立刻上前,拎小雞一樣將書容給扯了起來。

書容看她滿臉的橫肉,當場嚇傻了,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掙扎尖叫:「放開我!你放開我!你做什麼!」

奈何抗衡不得人家的力氣,很快就被扯進了院子,寒風刺骨,凍得一哆嗦。

光天化日之下,她身上只一件肚兜,頓時又羞惱又悲憤,就又哀嚎叫罵起來:「你們不能這麼對我,我要見大小姐,你們這般羞辱……」

話沒說完,向媽媽已經打開了廂房的門,一個大耳刮子把她扇了進去。

然後反手一關門,裏面仍是一片的鬼哭狼嚎。

武青鈺聽得心煩,面對武曇,多少還是覺得面上無光,就又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武曇回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又吩咐青瓷:「在這屋子裏找一找,看看有什麼突兀的……不幹凈的東西……」

「是!」青瓷應諾,立刻在屋子裏搜尋起來。

武青鈺則是倒抽一口涼氣,緊跟着也跨進門來,再次追問:「到底怎麼了?」

武曇也是目光敏銳的在這屋子裏搜尋,一邊說道:「而嫂嫂動了胎氣,大夫說有被人為衝撞的跡象,她早上起來還好好的,就到你這一趟才出了麻煩的。」

「瑤瑤!」武青鈺腳下一個踉蹌,臉色也是刷得一白,轉頭就要往外走,卻被武曇拉了一把:「許大夫給施了針,暫時穩住了,二哥哥要是真關心她,關心她肚裏的孩子,還是先跟我一起把這事兒查個明白吧。」

武青鈺心裏亂糟糟的,一時有腦袋裏空蕩蕩的,左右思忖了片刻才勉強冷靜了下來,叫了長泰:「去幫忙。」

長泰和青瓷在屋裏一頓找,過了一會兒藍釉也帶着許大夫來了等在院子裏。

武青鈺這屋子雖不是很大,但他好玩樂,亂七八糟的小物件多,最後找了一圈,青瓷就把個香爐捧了過來:「是新燃盡的香料。」

武青鈺偶爾會焚香,但只焚松木香,這餘味明顯不是。

而且——

他昨晚醉成那樣,焚什麼香?

「許大夫!」武曇轉頭叫了許大夫進來,許大夫行了禮,上前拈了一小嘬香末查看,聞過之後,便是勃然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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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凰謀:天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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