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重提婚事,意欲何為?(二更)

第359章 重提婚事,意欲何為?(二更)

定遠侯府。允闌軒。

武青瓊才出嫁沒幾個月,這院子老夫人也安排了人來每天打掃。

雖說如果不得皇家特許,武青瓊這輩子不定還不能回來,但是留着她出嫁前的閨房,這是給的皇家最起碼的體面和尊重。

所以,武青雪搬過去倒也簡便,一應器物都是現成的。

周媽媽將她送過去之後,就馬上告辭了出來,又回主院去了。

武青雪站在門口的廊下目送,待她出去之後,臉色就忽的冷了下來,叫了聲:「錢媽媽!」

錢媽媽知道她這是有話要說,並且也差不多能猜到她究竟要說什麼,趕緊就關了房門跟着她進了屋子。

武青雪扶著后腰慢慢地坐在了桌旁,側目就遞過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下一刻,錢媽媽卻是驀的紅了眼眶,開始拿袖子按眼角,一邊哽咽道:「搬行李的時候奴婢已經打聽清楚了,夫人如今還住在南院,只是對外稱了病,起先說是疫病,不好接觸人,一直不讓人進出,後來三小姐出閣之後,疫病好像是好了,但又有了別的病,精神一直不好,就還是一直閉門養病。大小姐,下頭的人這是不敢明說,夫人必是被老夫人下令軟禁起來了,您看……」

她是孟氏的陪嫁丫頭,很小的時候就被買了去,一直陪着孟氏長大的,心疼孟氏自然更甚於武青雪。

武青雪聞言,臉色就更冷沉了三分:「我何嘗不知道母親這幾個月的日子必然不好過,今天要不是武曇跳出來攪和,我也早就當着祖母面提了母親的事,替母親求情了,可是現在……」

說着,就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臉上表情也變得猙獰起來,咬牙切齒道:「現在讓那小賤人先發制人的擺了我一道,祖母已經是因為夫君的事遷怒,惱了我的,我要這個時候還不安分,再自不量力的還要去替母親求情,就只會是弄巧成拙,更惹了祖母的不痛快。」

錢媽媽急得不行,不住的在屋子裏轉圈:「那怎麼辦?要麼……好歹咱們先偷偷的去見上夫人一面吧,看她現在是個什麼情形,可還能過的下去?」

武青雪猶豫了一下,就否決了他的提議:「先別輕舉妄動了,雖說我們去看母親一趟不費什麼勁,可一旦被人察覺了,告到祖母那裏,就又是我的把柄和錯處了,橫豎也不差這一兩日了。父親也回來了,先等等,我們先看看他準備如何過問處理再說!」

*

此時。宮內。

蕭昀如今這個年紀,對武勛而言,根本不具備任何的震懾力。

何況——

他已經另認了新主。

冷不防這小太子當面一套下馬威,確實打了武勛一個措手不及。

有幾封摺子砸在他身上,倒是不很疼,武勛還是愣住了。

只不過一時錯愣,下一刻,他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本分和身份,連忙惶恐的跪伏在地,請罪道:「小女的事,原是微臣一時不察,等後來得先皇提點時……為時已晚。微臣並非有心忤逆,而實在是……殿下您恕罪,因為晟王爺的事,小女的名聲如今已經很是不堪,微臣只是愛女心切,別無他法……」

他上來就言辭懇切的先請罪了一通。

當時也沒聯想到別的,因為蕭昀言辭之間提到了武曇和蕭樾,他就只當對對方是為的這件事發難。

蕭昀站在案后,本來是要坐下的,聞言,卻又突然不想坐了。

武勛本分的不敢抬頭。

他居高臨下的看了對方一眼,隨即就是冷笑一聲,將落在自己腳邊的一封走着踢過去,冷冷的道:「你定遠侯治家不嚴惹出來的禍事豈止是這一件,你還是先看了眼前的摺子再與本宮說話吧。」

怎麼——

居然不是沖着蕭樾和武曇的事么?

武勛意外之餘,又是狠狠一愣,惶惑之間就狐疑的撿起一封奏章翻看。

看過一封之後,已然是心下大驚,他卻不死心,隨手又撿起一封……

還是同一件事,只是比上一封的措辭還更犀利一些。

面前亂七八糟散落的奏摺有十來封,這樣被御史集中彈劾,顯然就是被認為操縱的……

只是那件事本身那樣隱秘,怎麼會這麼快就傳到了京里,還成了御史彈劾他的把柄?

武勛心中瞬時掀起驚濤駭浪,頃刻間已經過了無數個念頭,在不住的揣測,這件事到底是何人所為。

知道陸之訓那件事內幕的,本來就沒幾個人,而其中唯一有理由這麼坑他的——

好像就只有武青林。

只是——

武青林此刻也還在千里之外的元洲城,他又是走的武將的路子,一入官場就是跟着自己這個父親去了元洲城的軍營掙軍功的,與朝中的文官都不相熟,更不可能和這些御史搭上邊……

除非——

他是求助了別人,或者是另外有人與他合作!

只是……好像還是不太可能!

武勛思緒混亂,心焦不已,可是此情此景之下,卻是由不得他這樣仔細的去深究其背後內幕的,他連看了兩本奏摺之後,就連忙定了定神,再度伏低了身子下去,重重的往地上磕了個頭:「微臣有罪!請太子殿下治罪!」

別的也不多說,甚至連狡辯也沒有。

這倒是符合他一貫耿直的作風。

蕭昀負手而立,站在旁邊的窗口,背對着殿內,聞言,也沒有回頭,只是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這麼說,你就是認了確有其事?」

武勛心中惱怒不已,但也確實無可奈何,就咬牙道:「原是微臣識人不明,將長女所託非人,今日才釀出如此大禍,但是請陛下明鑒……微臣家中兩子,的確是兄友弟恭,彼此之間不曾有過半點互不相融的心思,一切都是外人的揣測和一意孤行所致。又只因為當時我那長女已經身懷六甲,青林體恤妹妹,才甘願忍下這番委屈,沒有打死追究。」

頓了一下,就又連忙一改前一刻的凄然,庄肅了神情和語氣道:「御史彈劾我治家無方之罪,並不算誣告,因為在此事上,確實是微臣處事不公,愧對了長子,可此時錯在微臣,真的和家中幾個孩子並無關聯,還請太子殿下明察!」

慷慨激昂又勇於承擔責任,袒護子女,不遺餘力——

這個武勛,果然還是上輩子的武勛。

當初武曇的事事發之後,他也曾這般跪在自己面前,懇切陳詞,主動願意以整個定遠侯府的身家承擔,只為了保全一個女兒。

作風是武勛的作風。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蕭昀就是看他這副大義凜然的慈父模樣就不順眼。

他勾唇再度冷笑:「古人云,齊家治國平天下,先皇將整一個大胤的邊境都交到了定遠侯你的手上,你相信你剛正不阿的人品好治軍的手段,現在你卻連一件家事都處理不清楚……先皇在九泉之下,你叫他該是作何感想?」

武勛連忙又伏在了地上,哀慟道:「微臣有罪!愧對先皇也愧對殿下,更愧對武家列祖列宗的期望和教誨!」

「行了,這些慷慨陳詞,留着拿去戲台上唱吧。」蕭昀道,「你定遠侯一片拳拳之心,本宮也不是全然不能體諒,何況現在本宮與你定遠侯府也都還沾著親呢,又能說什麼?」

前一刻還咄咄逼人,現在卻語氣突然就軟了下來?

武勛有點應接不暇。

這一次見面之後的小太子蕭昀,好像是和以往很有些不一樣了,他應付起來就更得謹慎,所以這時候,就乾脆先不吭聲,還是跪在那裏。

蕭昀等了片刻,沒等到他開口,這才回頭看過來。

見他對眉順眼跪在那裏的樣子,眼中又閃過一絲鄙夷的冷光,轉而踱步回來道:「聽說定遠侯傷勢嚴重?」

武勛道:「不敢勞太子殿下親問,只是皮肉傷。」

「本宮跟太醫院打過招呼了,明日開始會有太醫每日專門登門替你醫治。」蕭昀轉回案后坐下。

武勛有些受寵若驚的倉促抬眸看了他一眼,隨後又汗顏推辭:「本就是微臣自己是疏失,一點小傷小痛落在身上,也算是警醒,太子殿下的厚愛,微臣不敢愧領。」

「定遠侯是國家棟樑,本宮也盼着你早日康復。」蕭昀莞爾,手上把玩著腰間玉佩,漫不經心道。

他這態度一會兒一個樣,武勛實在有點拿捏不准他真實的想法了,只是天家施恩,不好過分推辭,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了:「微臣……」

話沒說完,不想,下一刻,蕭昀卻又再度話鋒一轉,又再說道:「父皇這後事還要辦上半月余,再加上定遠侯你在京養傷也需要些時日,南梁人一向不安分,這段時間邊防守衛就得尤為慎重,朕已經叫了江北道都督鄭修回京,明日定遠侯和他同往兵部一趟,將南境事物與他交接一下,你在京養傷期間,就讓他暫往南境,暫代主帥之職吧。」

這是要——

奪權?

武勛心頭劇震的同時,反倒是終於微微的鬆了口氣——

太子終究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做事只看表面,憑着一時喜好和一時衝動。

要知道,皇帝大喪,這樣的時間最容易引起外邦的覬覦之心,大胤和南梁又一直交惡,他這時候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這個老將撤下來,想把南境交到自己心腹的手中……

足見,這小太子太過急功近利,即使坐了江山,這位子也未必就能坐得十分安穩了。

這種事,如果真是發生在一個一心一意衛國戍邊的老將身上,此刻必然是要義憤心寒的,可對武勛來說,卻無所謂的——

他把持南境這些年,就不說鄭修接手之後會不會重新改城防,但就着他在軍中的威望和根基……

鄭修做了主帥他也不怕,因為他有那個信心和把握,最起碼在三五年之內,一旦他有需要,就可以和蕭樾一樣,不需要兵符和朝廷的認命就能煽動了南境全軍為他效力。

現在么……

既然這小太子要從他手裏奪權找存在感,那就讓他奪吧,好歹是把陸之訓那事的風波給壓下去,讓他不好再借題發揮。

武勛心中雖然冷靜,面上也還是露出幾分訝異和遲疑的神情,隨後才聲如洪鐘的再次叩頭:「是!微臣謹遵太子殿下口諭。」

蕭昀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面色依舊冷淡的並沒有多想,只是手指輕叩著桌上周折的封皮又兀自沉吟起來:「第二件事就是……」

武勛心頭微微一緊,抬起眼睛看向他。

蕭昀勾唇,微微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來,卻是直接反問道:「本宮不想看到你武家和晟王府有牽連,這一點定遠侯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武勛猜也知道他要說的是這個。

只不過么——

武青瓊是個不成氣候的,當時只是因為宮裏要人,他這個忠臣良將沒辦法拒婚,這才把人送進了東宮。

現在真要挑起大胤朝中內部的矛盾,要讓蕭昀和蕭樾先鬥起來——

還是要靠武曇來做這顆關鍵的棋子的!

誠然,現在他雖不知道蕭昀對武曇那邊也有出於私心的考量,只就他看見的,蕭昀忌憚蕭樾,不想讓武家和蕭樾扯上關係,蕭樾如果一定要娶武曇的話……

這矛盾就是現成的,他當然樂見其成。

武勛聞言,就是面露難色:「晟王爺和小女的事,微臣雖然身在邊關,但也有所耳聞,本來不該違逆聖意的,可是殿下……我髮妻早亡,就只有這個一個嫡親的女兒,家中老母又將這個孫女兒視為性命一般的疼愛,如今小女的名聲有損……」

說着,就又鄭重的會蕭昀又磕了個頭:「微臣可以指天發誓,定遠侯府絕對沒有攀附晟王府之心,只是我那女兒……」

林氏早亡,老夫捨不得……武勛這說辭,幾乎是和前世的時候一模一樣,雖然——

針對是兩件事。

蕭昀聽在耳朵里,不由的微微失神,隨後就忍俊不禁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聲太過突兀,武勛聽得一愣,猛然抬頭。

「哦!」蕭昀也才發現自己失態,就立刻重新整肅了神情道:「兒女的婚事么,本來就該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遠侯回去好好勸勸令嬡,拿出你做父親的威嚴來,難道還鎮不住這一件事?至於你所擔心的事……」

他說着,便是若有所思的頓了一下,隨後又狀似無意的繼續說道:「以你武家女兒的家世品貌,將來還愁她沒地方去么?」

他這話——

似乎是意有所指?!

武勛聽得心頭砰砰直跳,正待要仔細琢磨的時候,蕭昀的聲音已經再次傳來:「定遠侯也別只顧著關心令嬡,聽聞貴府二公子的夫人已經懷有身孕了,可世子的婚事還沒定下來吧?」

武青林的婚事?

武勛對這件事,本來就無心去管,如果武青林早早的娶妻生了足以延續香火的兒子出來,對他來說還是個麻煩,現在武青林自己沒那份心思,等於變相的給他省事了,他這幾年壓根就不曾過問。

不想——

這蕭昀倒是提起來了。

這是……什麼意思?

武勛的一顆心,猛地又提到了嗓子眼,謹慎的看着他,試探道:「不知太子殿下此言何意?」

「本宮的意思是,世子的婚事也該定下了。」蕭昀道,神色之間竟然一直帶着一種叫武勛看不懂的高深,他說,「早前慶陽姑母和賢母妃都對武世子十分的青睞,長公主那邊現在自然是不做考慮,本宮那臨安皇姐的婚事卻也還遲遲未定,定遠侯確定不再考慮考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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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凰謀:天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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