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要她守喪三年?(二更)

第351章 要她守喪三年?(二更)

武青雪的事,武青林沒打算沾手,當天木松回來之後,武青林就讓他去找了武青鈺一趟。

武青鈺聽到消息,卻是十分意外的:「她要回京?這個時候她回什麼京城?」

且不說陸之訓屍骨未寒,這才剛下了葬沒兩天,單就是武青雪自己——

她才剛有孕不足兩月,胎都還沒坐穩。

這時候回什麼京城?

木松恭恭敬敬的站着,神色之間一片鎮定坦然:「世子說是侯爺當面答應的,這件事他就沒好再說什麼,他讓二公子也不要再勸了,免得惹了父子之間的不痛快。世子讓屬下過來跟二公子說,主要是他不想插手陸家的事,大小姐若是回京,一切事宜還得您出面替她操持,再有就是……二少夫人也有了身子,世子的意思是您若是沒有別的打算,是不是也回京一趟?」

提起林彥瑤,武青鈺心中自是愧疚不已。

他略一失神,就又趕快鎮定下來,點頭道:「回去告訴大哥,大妹妹的事我會處理,讓他不用再掛心了。」

就沖着陸之訓做的事兒,如果他是武青林,也決計不會再登陸家的門,更沒有理由讓武青林出面去陸家替武青雪安排回京的事。

「是!」木松頷首,「那屬下就先回了。」

武青鈺送走了他,因為手上還有事情要做,再加上天氣也不好,而且——

武青雪就算真的打算回京城去,也不會急在一時。

所以,他也沒急着回城去再當面問這事。

而武青雪回城之後,卻是馬不停蹄的就吩咐自己院子裏的人替她打點行李。

錢媽媽勸了,沒能勸住,若在以前,還能寫封信會京城讓孟氏阻止她,現在孟氏在京城那個處境已經身不由己,就更指望不上了。

這兩天武青雪的院子裏忙忙碌碌的。

她十分心急,加上定遠侯府在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勛貴人家,家裏什麼也不缺少,她這長途跋涉的,也不想帶太多的東西,就只叫丫鬟收拾了細軟和一些貼身常用的東西。

不過哪怕就是這樣,也裝了四五個大箱子。

如此過了三日,武青鈺幾乎都一時將這件事拋諸腦後了,這天一早卻就收到了武青雪叫人來送的信,問他準備何時安排人手送她回京。

武青鈺得了消息,這才知道他那妹妹居然是把這事兒當了真。

不得已,他只能交代好手上的事,匆忙的回城去陸家。

而陸家這邊,因為武青雪就只是讓人收拾自己屋子裏常用的東西,再加上陸家老夫人一直病著,陸家母女倆一直就不知道這件事,直至這天才隱約聽到了家裏的下人議論,說少夫人在大肆的收拾箱籠,打包行李。

陸老夫人當即就躺不住了,忙起身整飭了一番,就帶着僕從和女兒殺了過去。

本來還抱着試探的心思,可一進武青雪那院子,卻居然果真看見她院子裏胡亂放着的幾個箱籠,小玉還在帶人做最後的清點。

「母親,您看這……」陸家小女兒陸媛登時就慌亂起來,不由的攥緊了母親的手臂,「嫂嫂居然真的是在整理箱籠……」

陸老夫人更是心裏咯噔一下。

平心而論,他們陸家能娶到京城裏侯府的千金大小姐,這就是攀了高枝了,雖然她兒子算是個有出息的,可也多仰仗岳父大人的提攜,這些年陸家上下都自認為在這個兒媳婦面前挺不住腰板來,家裏但凡是兒媳說的話,那就是金科玉律的聖旨一般,輕易之下沒人會反駁一個字……

更別說現在還是登門來興師問罪的!

陸老夫人心裏一萬個發怵,可眼見着武青雪這是個要卷包袱走人的架勢,她卻是壯著膽氣也只能迎上去的。

勉強定了定神,陸老夫人拍了拍女兒的手背,盡量挺直了腰板兒進了院子。

「老夫人?」小玉驚訝的停下了手裏的活計,不免也是愣在當場,「您怎麼過來了?」

說話間,就有點心虛的往屋子裏張望。

「哦,這兩天身子好些了,過來看看媳婦兒!」陸老夫人道,勉強擠出個笑容來,一邊也是往屋子張望,「媳婦兒這會兒該是起身了吧?」

正在迂迴著寒暄,陸媛卻到底是年紀小,有點安奈不住脾氣了,小聲的嘀咕道:「這兩天一直不是下雨就陰天的,嫂嫂要捯飭著晾曬屋裏的東西也撿個好天氣啊!」

此言一出,小玉就更是尷尬了起來。

說話間,錢媽媽剛好從院外拿了燉給武青雪的補品進來,見狀就皺了眉頭:「親家老夫人怎麼下地了?病了就該好生將養的。」

她雖然是跟着武青雪陪嫁過來的,但是在陸家,卻一直端著娘家人的款兒,陸家上下就差將她做正經的侯夫人給供起來了。

陸老夫人都畏懼這位錢媽媽的架子,頓時就頭皮一緊,卻還是不得不強大精神轉身應付:「身子好些了,過來看看媳婦兒,只是下人們這是在整理什麼行李?」

錢媽媽扯了下嘴角,沒應聲,徑直就往屋子裏走,一邊道:「親家夫人請進屋說話吧。」

事情雖然自家小姐一意孤行做得不地道,可遲早得面對面的說開了。

陸老夫人和陸媛互相對望一眼,互相攙扶著進了屋。

彼時武青雪才歇了午覺起來,整理好儀容剛從卧房出來,看見陸老夫人,臉色就是微微一沉,輕聲的道:「母親的身體好些了么?坐吧。」

陸老夫人一邊走到椅子前面坐下,一邊趕緊的回道:「好多了,也是我這上了年紀,不中用了,居然就給病下了,本來訓兒出了事,就該是我……」

說着就不免想起慘死的兒子,頓時就哽咽著抹起眼淚來。

陸媛心裏着急,就拚命地掐她的胳膊。

陸老夫人想起了正事兒,這才勉強定了定神,神情很有些忐忑的遲疑着問道:「對了,我剛進院子的時候看見小玉那丫頭在收拾箱籠,你這是……」

武青雪跟她說話,直接都懶得拐彎,渺無表情的脫口就道:「哦!因為母親病著,就一直沒好過去打擾,是這樣的,夫君去了,我又大著肚子,留在這府里吧,非但不能去婆婆跟前盡孝,還要給您添麻煩,所以前兩日就去跟我父親商量了一下準備回娘家去養胎,這樣母親就不用時時挂念着我,安心養病,身體也能早些康復。」

陸老夫人立時就急了,卻不太敢在她面前表現出來,只能低聲下氣的試着勸:「這是怎麼個話說的,家裏這麼些下人服侍,你這一胎就是咱們陸家的將來了,我操心也是應該的。而且帥府里都是你娘家的父兄住着,連個伺候茶湯的丫鬟都沒有,你去了那邊哪有在家裏方便……」

她還只以為武青雪是要回元洲城的帥府。

武青雪端起錢媽媽遞給她的碗,小口小口的吃着湯,一面仍是語氣不咸不淡的道:「果然還是母親疼我,我也是這麼說的,可我父親說是讓我回京城的侯府去,家裏有我祖母還有母親都能照料我,而且她們也都是過來人,將來生產的時候還有太醫和最好的穩婆……」

陸媛聽見這話,直接尖叫起來:「什麼?你要回京城去?」

說着,就急得幾乎要哭出來,拽住陸老夫人的袖子拚命的嚷:「母親!這不行的!嫂嫂肚子裏的是哥哥唯一的子嗣,怎麼能……怎麼能……」

陸老夫人也坐不住了,蹭的一下就站起來,指著無情緒,忍不住的發抖:「你……你……」

她對這個媳婦伏低做小了兩年多,早就憋的渾身都是脾氣,以前是被親家的權勢壓着,不敢發作,現在事關兒子唯一的子嗣,就再也忍無可忍了。

武青雪看她一副要撲上來將自己撕碎了的模樣,卻是完全的不以為意,只冷笑了一聲道:「事情我父親已經替我決定下來了,既然咱們大家都是為了夫君的子嗣好,那母親你又有什麼好說的?」

「不行!」陸老夫人突然咆哮起來,手拍著桌子砰砰亂響,指著武青雪就破口大罵,「你別仗着侯府的門第就欺負我們小門小戶的,歷來都是女子出嫁從夫,何況現在你夫君才剛亡故,屍骨未寒,你要帶着他遺腹子去哪裏?你說!」

武青雪從來都知道市井潑婦難纏,卻也沒想到對方撕破臉會是這麼個德行。

她當即也是惱怒起來,砰的砸了手裏湯盅,一下站起來,剛要說話——

院子外面正好武青鈺大步走了進來。

他還沒進門就聽見陸老夫人凄厲的怒罵聲,此時進門就臉色陰沉。

看見武青雪眉目狠戾的樣子,他便是眉心狠狠一跳,幾乎還以為是自己一眼看錯了。

「二公子!」小玉帶着外面的幾個小丫頭匆忙的跪了一地。

錢媽媽也連忙屈膝行禮。

武青雪見狀,十分惱恨陸老夫人的不識趣,怎麼偏這時候給她添亂,一面已經露出個溫和的笑容迎上去拉了武青鈺的手臂,「二哥哥是來接我的么?我這邊都已經打點好了,幾時啟程,咱們隨時能走!」

「不……不行!」武青鈺還沒說話,陸老夫人已經衝上來,一把將武青雪拉開,擋在了身後,一面沖着武青鈺大嚷道:「就算你們是侯府,也不能做這樣仗勢欺人的事,雪姐兒肚子裏懷的是我陸家的種,得留下她為我陸家延續香火,你們怎麼能說送走就要把她送回京城去?這也太欺負人了。」

武青鈺哪裏想到陸家會是這麼個局面,見狀,早已經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冷著臉,也不理會陸家老夫人,只就看向後面的武青雪,質問道:「你真要回京城?」

武青雪看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容樂觀,可是她心意已決,也斷沒有再更改的道理,於是脖子一梗,反駁道:「是父親答應我的!」

陸老夫人忍不住的又在慌亂起來,連忙又去拉武青鈺的胳膊,「不……不能!」

武青鈺自認為還是了解自己的父親的,再看武青雪這個樣子,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撥開陸老夫人的手,轉身就要往外走:「如果只是因為這……那好,你就安心住在婆家養胎,父親那裏我去跟他說。」

他也不是不心疼自己的親妹妹,可眼下這事情就是不合時宜,陸家又沒有苛待她,她在陸家又沒受什麼氣,懷着人家的遺腹子,無緣無故的就鬧着要回京城?

若是陸家苛待她了,那麼就算她不說,他這個做兄長的也會替她做主,二話不說的把她接回去。

可現在——

明明就不是那麼回事。

武青雪本以為是盼來的救星,沒曾想竟是個拆台的,心下一急,連忙就追出去,一把將武青鈺死死的拉住,怒罵道:「你到底怎麼回事?我是你親妹妹,難道你真要讓我留在陸家做寡婦么?父親答應我了,他真的答應我了……」

陸老夫人一聽這話,也有點明白了——

他陸家的廟小,現在兒子都沒了,還指望人家堂堂的侯府千金在守一輩子么?

說實話,武青雪這麼個眼高於頂的兒媳婦,她還針不稀罕。

於是,當即也衝上來,死死的拉住了武青雪:「你要走可以,我陸家的廟小,也不指望你這京城富貴人家出來的千金小姐能替他守一輩子,但是你得把孩子生下來,把我陸家的骨肉留下,你愛上哪兒上哪兒!」

說着,就乾脆使出了千斤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武青雪被她拽著,死命的想要甩掉她卻不能。

陸老夫人也是橫了心,乾脆直接撒潑起來:「你今天要是敢走,我就告到衙門去……不,我託人寫了狀子去京城告御狀,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定遠侯府養出來的女兒是怎樣的貨色,你們沒良心,沒人性!」

武青雪被她纏的一陣頭腦發暈,想甩又甩不開,一瞬間惱羞成怒之下,乾脆也豁出去了。

「好啊!錢媽媽,把她給我扶起來,咱們這就去衙門。」她冷笑了一聲,轉身招呼了錢媽媽就來拽陸老夫人,「我一直給你陸家留着臉呢,既然你不要,那麼好,咱們就索性一起去衙門請他們公事公辦吧。你知道你兒子為什麼會那麼想不開么?他那不叫想不開,他那根本就是畏罪自裁,因為他喪心病狂勾結刺客把我父親刺成了重傷。我父親現在還卧床不起呢,不過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沒追究,你要鬧?那走啊……鬧開了,我看你們陸家還能有一個活口沒有?」

她說着,就不斷的撕扯去拉那陸老夫人。

陸老夫人卻是腦子裏驚雷陣陣,一時頭腦發暈,一時又腿軟,反正是坐在地上這回是想起也起不來了。

這屋子裏一陣的撕扯吵鬧,武青鈺看在眼裏,只覺得像是看了話本子上的一場鬧劇一樣的可笑。

他一直以為自己這個大妹妹端莊又知進退,和驕縱的三妹是不一樣,現在看來,真的是不妨多讓。

陸老夫人被武青雪喝住,就只大聲的哭喊:「你胡說!你胡說!我兒子不會做那樣的事……」

「錢媽媽!」武青雪目色一厲,給錢媽媽使了個眼色。

錢媽媽本來是不想讓她這麼鬧的,可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就也沒有再遮掩的必要,嘆了口氣就進了裏屋,片刻之後就拿了個信封出來,把裏面柔皺了又重新整平的信紙拿出來。

陸老夫人眼巴巴的看着,因為她不識字,錢媽媽就直接將信紙拿到陸媛面前。

陸媛神色獃滯的勉強看了,她前面也是陸之訓發跡之後才去城裏女先生開的私塾讀過兩年書,但認字還是可以的,看過之後也是瞬間白了臉,直接跌在了地上,口中喃喃的道:「這不……不可能……」

陸老夫人就顧不得武青雪了,連忙爬過去,抓着她的手臂問:「那紙上說的什麼?啊?」

「我大哥……」陸媛一下子就哭出來了,絕望的撲到她懷裏死死的抱住了她,「母親,我大哥怎麼會,他怎麼會做了那樣的事……」

陸老夫人還是不信兒子會闖下那樣的大禍,可是就女兒那個膽子,又是萬萬不能騙她的,她一下子就泄了氣,又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武青雪臉上這才露出輕蔑又滿意的冷笑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們母女說道:「現在知道了吧,是因為我父親既往不咎,你們母女才能有現在的安穩日子過,你們要還想過現在的日子,我的的去留,你們就管不著!」

了卻了後顧之憂,她就匆忙的又轉身去拉住武青鈺的手:「二哥,你看見了,這就是一家子狼心狗肺的東西,我不留在這裏了,我東西都整理好了,你什麼時候送我走?」

陸家的人,雖然出身市井,沒什麼見識,但起碼陸家母女也沒做過惡。

現在這樣鬧,也全是沖着一點血脈而已。

武青鈺看着眼前神情驕縱的妹妹,彷彿不認識她一樣,只是木然的問道:「你確定就是因為不想在陸家住下去了?」

「當然。」武青雪忙道,「你看她們這個樣子,我怎麼還住的下去。」

武青鈺閉上眼,狠狠的吞下一口惡氣,重新睜開眼,在武青雪滿是期待的注視下,冷冷的道:「那就搬回元洲城的帥府去!」

武青雪臉上的笑容寸寸凍結,盯着他又看了良久,才難以置信的確認道:「你說什麼?」

「如果只是因為不想和陸家人共處一室,如果你就只是為了養胎方便,那你就搬回帥府去,那裏沒有陸家的人,你愛怎麼樣都就能怎麼樣,你也不用擔心不順心。」武青鈺道。

「二哥你瘋了嗎?」武青雪目不轉睛的瞪着他,好像是想試圖從他臉上拚命的找出點什麼來,「你怎麼能說這種話?我是武家的女兒,我要回家有什麼錯?」

最後,就歇斯底里的怒吼出來。

武青鈺卻是完全的不為所動:「你要回京原是沒錯的,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出於道義,至少你該替陸之訓守滿三年的喪期。陸之訓就算有千錯萬錯,就算他行了不義之舉,但至少從頭到尾他對得住你。陸家或者是帥府,你隨便選一處儘管住着,三年之內,回京?想都別想。這件事我會替你跟父親說,你也不要再找去軍營,就算去了,我也只會叫人立刻把你強行送回來。」

說完,就強行扒開武青雪抓着他手臂的手,轉身,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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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凰謀:天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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