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險地逢生

雪兒御力下墜，很快追上風少陽，左手猛地一甩，用絲帶緊緊纏住他的腰部，右手則往上擲出綢帶，想捲住崖壁上的樹榦藤枝等物。可是由於石壁陡峭，沒有附生樹藤之物，她無從借力，於是，二人飛速往山崖下急落而去。

雪兒修為大損之後，無法在空中御氣減緩下墜的速度，危險越來越近，她只好將右手中的綢帶往石壁上捲去，期望能纏住凸起的岩石用來借力，但隨着一陣「哧哧啦啦」的聲音，綢帶被鋒利的石棱划裂成一縷縷的布條，而後又斷成兩截，好在二人墜落的速度也稍稍減緩了一些。

忽然，雪兒看見山崖底下似乎有一團綠色，心中一喜，左手把絲帶猛然往上一收，將風少陽帶起，她也順勢在空中騰身翻躍，施展凌空踏行。

轉眼之間，那團綠色就到了近前，原來是從石縫中頑強生長出的一棵碗口粗細的青翠松樹，緊貼著石壁蜿蜒而上。

風少陽來不及抓住松樹樹榦，只聽「咔嚓，咔嚓」幾聲脆響，他撞斷了幾條細枝，就又墜落下去，他被這松樹緩衝了一下，下落也慢了很多。

雪兒趁勢將右手中的半條綢帶緊緊纏住松樹主幹上，極力止住，二人這才緊急停下，懸在半空中。

風少陽見雪兒又一次救了自己，心裏百味雜陳，自己想死倒還罷了，怎可再害了雪兒，於是仰頭對雪兒喊到：「你快放開我，那樹榦撐不了多久，我不能再連累於你。」

雪兒在他頂頭之上，雙手死死扯住，很是辛苦，緩了口氣，說道：「這會兒想起我來了，你剛才跳下來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次我還能不能救得了你？」

風少陽愣了一下，心裏想着：她如今修為大減，自己卻一心尋死，卻沒有想到這一層，如此看來的確是害了她了。想到這，他心裏難過起來，說道：「雪兒，對不起，我只是想死，不曾想又令你置身險地，你鬆開手，讓我下去就是，從此，我不會再拖累你了。」

雪兒雖然心中氣惱，卻極力忍住，連聲斥責道：「放開手倒也容易，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心裏是怎樣的感受？如此我怎麼放得開手？現如今，你我命懸一絲，生或者死，你來抉擇，你倘若是生，就想想法子好好活着，我和你同歷磨難，你如果要是死，那我就陪你共赴黃泉。」

風少陽聽了，心中不忍，急忙說：「雪兒，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你別管我。」

雪兒氣得痛責道：「你真糊塗，你若是死了，我還能獨活嗎？」

「雪兒，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雪兒緊咬朱唇，猶豫了一下，幽怨地說道：「為了你，我經歷了什麼，失去了多少，你知道嗎？而我從未想過要你感激我，只要......我能看着你，陪着你，就已經......足夠了。而你，卻連這個願望都不肯給我，你太自私了，你也太讓我失望了......」

風少陽聽雪兒這麼說，心中大為悲慟，連忙說：「雪兒，我......我不知道你的過去，你也從來沒有說過，我也不敢問，我怕自己知道答案以後，沒法回報於你。我不想讓自己成為一個只知道索取的人，我只是想着，將來有一天，可以真正地為你做一點事，那怕只是你的一個小小的心愿，我都有能力去替你實現......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離開了你，我一無所有，也一事無成！你明白嗎，雪兒！」

「我怎麼會不明白！眼看着自己心......喜歡的人身處困境，無力救助，而只能深深自責的那種無助感覺，就像你現在的心情一樣，恨不得死去的是自己。」

「雪兒，我......」

「你不要再說了，如果你現在還沒有改變心意，那好，我陪着你，我只要鬆開手就是了。」

雪兒說完，右手略鬆了些勁力，那條纏住松樹的綢帶忽然鬆脫了一圈，二人猛的向下一墜。

風少陽一驚之下，雙手本能地死死抓住腰間的絲帶，慌忙說道：「雪兒，我不再想死了，我錯了，我要你活着，對不起。」

雪兒這才轉怒為喜，說道：「你可想清楚了，前路漫漫，有得是生不如死，你可願意？」

「死過一次，就已經足夠了！我今後珍惜的不僅是我的生命，還有，你的殷殷期望。」

「你能這樣想，那就再好不過了，往後不可再動不動就跳崖尋死覓活的了。」

他聽了之後，羞愧難當，紅著臉說道：「雪兒，我......對不起，連累你了。」

雪兒正要回答，突然，「咔嚓」一聲，那松樹枝幹竟然折斷，二人又開始直落下去。

由於有了準備，二人並沒有驚慌。風少陽看準一塊突兀的岩石，雙足一踏，借勢猛然一蹲，將下落的衝力減緩，然後又倒翻飛身，向另一塊岩石上躍去。

雪兒因為少了風少陽的牽墜，輕鬆許多，在岩壁上騰挪踏行，輕盈如燕。眼前一塊巨石突現，二人連忙攀附在上面，略作休息。

風少陽顧不得疼痛，雙手緊緊扣住岩石凸處，看見雪兒神情自若，這才放下心來，關切地說道：「雪兒，你不要緊吧。」

雪兒輕聲說道：「你別分心顧我，全神着力抓緊才是。」

風少陽這才緩定心緒，雙腳也着落踩住石縫，身體才穩固了一些。

他眼見自己因為一時衝動，害得雪兒也一起困頓於此，面羞著說道：「雪兒，我連累你困在此地，你......罵我幾句吧，這樣，也許我心裏會好受些......」

雪兒微笑着說道：「若是罵你有些用處，你以為我會捨不得嗎，與其為此耗費精力，還不如去想想法子脫困才是。」

「可是，現在你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可以凌空御氣，如今這樣確實再難上去了。」

雪兒莞爾一笑，說道：「上不去，那就繼續往下就是，此處離清心洞應該不遠了，你先休息片刻，然後再慢慢下去，小心點就是了。」

他聽了之後，想到清心洞也是優雅之地，正適合靜修，不禁暗自佩服雪兒心思縝密，每逢危難都可以化險為夷。

休息了一會兒之後，風少陽開始往下慢慢攀爬而去，一路謹慎，雖然有幾次險些滑落山崖，但有雪兒用絲帶輔助，也是有驚無險。

費了一個多時辰，中途又休息了幾次，二人最後平安來到了清心洞。

泉水依舊，叮咚潺潺，故地重遊，別樣心境。

風少陽已經是精疲力盡，雙手滿是草苔臟穢，但他顧不得身上被岩石磕碰的疼痛，關切地看着雪兒，卻見雪兒身上也沾染了點點星污，而右手衣袖不知何時竟然從腕部齊齊扯裂，漏出春藕般的玉腕，立刻心生愧意，不敢直視。

雪兒見了，連忙將左手一抖，撤回纏着風少陽的絲帶，裹住右手，笑着說道：「為了你傷損了我的這身法衣，記得以後可要賠我一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