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大白你要救誰

「小姐……我苦命的小姐啊！」秦嬤嬤抱住第五太后的頭，眼淚跟着一起流下。

良久，第五太后止住了悲傷的啜泣，擦了淚，眼神堅定的望着宮殿外的方向：「嬤嬤，我想通了，他一直在怪我，怪我當年的求情，怪我求他父皇沒有遵祖制溺死璃兒。既然我遮掩著，忍耐著……不論我怎麼做，他都是要怪的，我又何必繼續遮掩？」

秦嬤嬤聽懂了第五太后的意思，若當年在閨中那般，摸了摸她家小姐的手：「小姐啊，你若是不掩飾，老大怕是更要變本加厲了。小姐，從今天後，你在鍾粹宮過你的日子，不用操那麼多心，手心手背都是肉，隨他們兩個鬧去吧。最後，看誰最有手段，看誰最有本事，憑本事，憑手段嬴的，也責怪不到你頭上。」

「嬤嬤，你的意思是……。」

迎著第五太后的眼神，秦嬤嬤堅定的點點頭。

是啊，如今的老二也不是紙糊的，既然主動去找葯神醫，想解了身上的毒，那便是心中有了生機，只要他心中有生機，就一切好辦。

只是，那毒，又豈是隨便可解的？

也不知道當年先皇是從哪弄來的那麼厲害的毒，只要一想起，她心裏就替那可憐的孩子疼，常年病痛不離身不說，每月的月圓之夜，還要大疼一次，他不過是晚了一分鐘而已，就要遭受非人折磨？也就是那一分鐘，讓璃兒的命運，天上地下。

「嬤嬤，派人去與跟葯神醫接觸，查出此毒要如何解。」

「是，娘娘。」

「小心着些，別被老大發現了。」

「娘娘，老奴辦事，你放心。」

……

周家村，周家又是齊聚一堂，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晚飯，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周白妹和周彩妹因時間晚了，沒能回家，就乾脆等著做了這一批變蛋后再回去，反正家人都知道二人在忙什麼，家中的娃娃也有人照應着。

飯桌上再熱烈，大家都沒有提起變蛋的事，飯後，黑子知道大人們要商量事情，主動帶着一群小娃娃上邊上玩去了。

堂屋內，除了周紅妹，其他人，周里正夫妻二人，兄弟三個，姊妹三個，兩個妯娌全到齊了。

周小俊把酒樓簽的協議拿了出來，自己的那份遞給了周里正，周大俊和周中俊各一張，周大俊不認字，周中俊這幾年在衙門裏做幫廚，倒是慢慢識得幾個字，周里正當然能認字。

「小俊，這是什麼？」周大俊勉強能認上面自己的名字，不解的問周小俊。

「是白家酒樓與我們家簽的協議。」

「那這上面咋還有我的名字？不是只有大姐他們四個……？」周大俊更疑惑了。

「咳……還是我來念念吧。」周里正在飯前已經私下裏聽周小俊說了一遍酒樓內發生的事，心中有數，感激的看了周玖一眼，清了清嗓子道。

大家立即屏神細聽，等周里正把協議念完，不知情的吳氏和不知情的兄弟二人，妯娌二人全部呆愣住了。

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玖提供的秘方，把鴨蛋變成的變蛋，十文一個賣給白家酒樓，十文都能抵一斤豬肉錢啊，他們不是在做夢吧？

更讓他們吃驚的是，明明說只給姊妹三人的，現在他們兄弟三個也月份，那就說明，變蛋能賺大錢，分成七份，七份吶！

「噗嗤……」周彩妹和周白妹首先笑出聲來，她們就知道，家人聽了后一定變成呆鵝樣，她們兩個在酒樓里聽到時，可不也是這樣么！

二人的笑聲，讓大家回了神，周玖也一直抿嘴直笑，周小俊高興的摸了摸頭，吳氏欣喜的叫了聲「我的菩薩，我的玖兒啊……當真是厲害。」

吳氏這句話，讓大家都笑了起來，周大俊首先對着周玖道謝：「小妹，謝謝你。」

「大哥不用謝，等銀錢到手了再謝不遲。乾爹，這做變蛋，需要收鴨蛋，需要準備材料，比如石灰，粘土……還要將鴨蛋裹起來，等等。買鴨蛋，石灰這些材實需要成本，等鴨蛋成了得運去酒樓，每月結賬……。這些事都需要人手，還需要一定的成本，所以，就這些大家商議一下，準備怎麼干吧？」

周里正想了想，對眾人道：「既然做變蛋的嬴利分成了七份，大家平均分，這成本呢，也同樣，分成七份，大家平均分攤。人手呢，按玖兒說的，一份紅利內出一個人手，也足夠，至於誰負責哪一塊，玖兒你來定。」

「好。」

周玖也不推遲，其實她心中老早想好了如何安排，雖然她教了周彩妹和周白妹兩個秘方，但是核心環節她只教給了周白妹，無論是周彩妹的包子性格，還是周紅妹的任性要強，她都沒敢完全相信二人，如今搭上了白家酒樓，以後的利潤不是一點的可觀，她不敢拿金錢試人性。

「小俊要念書，他的心思不能在家中的生意上，所以，他出的人就由乾爹來代替，乾爹和三姐負責去十里鋪，或者別的地方收鴨蛋，等生意做大了，說不定可以讓三姐借天時地利，在她家村子裏養鴨生蛋。」

「這個好，村中事情不多，一個月偷閑幾天出去收鴨蛋還是可行的。」周里正高興得翹起了山羊鬍子，他以為自己老了，周玖不會考慮他，沒想到，首先說安排了他的事情，趕着牛車出去收鴨蛋，多有臉面的事。

周玖自然猜到了周里正的心思，見他激動得紅著臉，恨不得現在就出去收鴨蛋去，嘴角抽了抽。

「二哥家二嫂快生娃娃了，二哥又在縣城裏做幫廚，暫時也沒法回來幫忙，那大哥二哥家的事，暫時還是大哥和大嫂幫幫忙吧，最多一個月，生意穩定了，二哥那邊的事可以辭了。大哥和二哥同意這安排不？」

「我肯定是沒問題。只是大哥大嫂……？」周中俊看向大哥和大嫂。

「沒問題，有什麼問題，別說一個月，時間再長些也沒事，親兄弟呢，這點事不幫，還算什麼兄弟，再說，咱們又沒分家。」周大俊想也不想就回了。

「我也沒問題。」趙氏心中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是想到能賺很多銀子，也不是常得代著二房做，木著臉也點頭同意了。

「大俊說得對，雖然銀錢分三份，那是玖兒的好意，但是出力幹活，該咋干咋干，我們沒有分家。」吳氏欣慰的點點道。

「好，那就這樣定了。我開始分派任務了，乾爹明天一早找周喜大哥借個牛車，去十里鋪找三姐一起在他們村子裏收鴨蛋蛋；大哥和大嫂明天去隔壁村子拉石灰回來，我帶着大姐，二姐去準備其他材料，以及裝蛋的罐子，等明天乾爹收了蛋回來，我們立即就可以開始做變蛋了。」

「好，我們知道了。」大家對周玖的安排沒什麼異議，異口同聲的答應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差點兒忘記了，我在劉嬸子家還預訂了一批鴨蛋，她家的鴨蛋好，不用等乾爹你回來，她們家的我們就可以做起來了。」周玖拍了拍腦袋，又道。

「玖兒，沒事的，實在忙不過來，不是還有我嗎？」吳氏笑着道。

「我可不敢累壞了乾娘，明天大家各有各的事，家中做飯的事還得乾娘你一個人忙着呢。」周玖笑着道，家中有一老，如有一寶啊。

「行，那我就準備着大家的飯菜，也不是我一個人，不是還有老二媳婦幫着的。」吳氏笑了。

「小妹，要是忙不過來，我讓當家的過來一起幫着？」周彩妹問周玖。

「不用麻煩，這一批不用做很多，不過是剛開始大家不熟練，需要一個磨合而已，等以後大家熟練了，二哥也回來了，人手足夠。」周玖搖搖頭，做變蛋的過程，越少人看到越好，她不想還沒開始做就出事。

周玖的擔心，大家也能理解，那可是賺銀子的秘方，所以，她不同意，也沒人再提。

倒是周里正向大家揮了揮手道：「就我們一家子做，別的人就不要讓插手了。」女兒雖然出嫁了，但也還算是一家人，女婿就不一樣了。

事情討論完，周玖扔了五兩銀子給周里正做成本買鴨蛋，吳氏又塞了回來，說家中收鴨蛋的銀錢還是有的。

次日，大家按照分工，各忙各的去了。

周玖讓周白妹帶着周彩妹去村中燒窯的人家買幾隻大缸，還有一百個中等大小的罈子，規格不一，五十個能放下五十個鴨蛋大小的，五十個能放下三十個鴨蛋大小的。

而她自己則背着簍子，抱着小白，上山采松柏枝去了，走時，往簍子裏又塞了兩隻烤雞，是給大白的。

此時，大白早已經登堂入室，悠哉游哉的躺在木屋的院子裏，它龐大的身驅邊坐着風華無限的黑衣男子，一白一黑，黑白分明，又很和諧，大白不時抬起它的大腦袋瞅男子一眼，心中感嘆：這男子，還真俊！

它是只母老虎，難道看見漂亮的公的兩腳獸，也能……呸，呸……大白一陣惡寒，搖了搖大腦袋，是自己想太多了，它要找，也得找一個威風凜凜，雄壯優雅的公老虎才對。

恩，自己不行，那同是兩腳獸的女主人應該可以想一想吧？哎呀……好憂傷，主人是不是嫌棄自己了？這轉眼一個多月又沒來看自己！

「大白，走，我們去山中散散心。」俊美無儔的男子，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道。

「吼，吼……」好啊，好啊，我們出去玩吧。

大白甩開可能被主人嫌棄了的憂傷，高興的低吼了兩聲。

「就知道你會高興的。」男子伸了白晰修長的手摸了摸大白毛絨絨的腦袋。

……

「王爺，王爺……出事了，太安縣宅子裏出事了！」來的黑衣暗衛一身傷和血，用盡了力氣的他說完這句，就一頭栽在地上閉上眼。

「保護王爺。」黑羽對着周圍高喝了一聲，蹲下身子在來人鼻翼下試了試，眼神黯然：「王爺，沒氣了！」

楚璃背着身後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冷笑一聲：「來得還真是快，是他的手筆。」

「王爺，那縣城宅子裏？」

「不用管了，他動的手也會清理好。宅子裏所有的人，還有本王的替身應該都已經沒了，他能逃出來，想必是對方發現了不對，故意引着他來告訴我消息。」順便順騰摸瓜。

黑羽聽完，立刻全神戒備：「那他們是不是跟着來了？」

「去吧，讓所有的人做好戰鬥的準備，他派的人既然來了，要麼他們全死在本王手裏，要麼，我們死在他們手裏。」

男子淡然的說完，眼神里是淡淡的憂傷，一母同胞的兄弟啊，手足相殘，他連等到自己三十歲死，都等不及了么？

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

很快，距離木屋五百米之外，響起了兵器打鬥的聲音。

「大白，我不能陪你去散步了。今天我也不留你了，趁他們還沒來，回到你的地盤裏去吧，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不該牽連到你，等這裏事情一了結，你再來看我，好不好？也也許我還在，也也許我就不在了呢。」男子蹲下身子，展長臂抱了抱大白，哀傷的向它道別，又似透過大白向另一個人道別。

「吼，吼，吼……」兩腳獸美男，你別急，我去請小白和主人來幫忙，我也會回來幫忙的。

大白拖着長尾巴，回首看了眼男子，很快就離開了木屋，男子看着往林子裏跑去的大白，欣慰一笑，還好，一切還來得及。

可惜，他終究還是沒能聽懂大白的獸語。

林子裏，周玖背着簍子，隨着小白的指引，七拐八拐，東走西走，在山中繞來繞去，繞得周玖頭快暈了，才望見山中遠處，竟然搭著一個木屋。

那木屋是獵人住的嗎？

「小白，你是不是搞錯了？」周玖停住腳望着木屋。

「嗷嗚，嗷嗚……」主人，沒錯，大白二貨就在木屋那。

「大白它傻了嗎？自投羅網去獵人居住的木屋裏？它是怕它死得不夠轟轟烈烈嗎？」周玖翻白眼，「還是說，大白是被獵人抓去了？」

「主人，大白沒有危險，它是去木屋做客了，那裏住着的不是獵人。」而是那個紫衣貴人。

做客？

周玖覺得不是大白傻，而是小白傻了，它以為每個人都是她周玖，能聽懂獸語，能與動物交流？！

「我不信。」周玖搖頭。

「哎呀，反正那木屋住的不是獵人，主人不信，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倒是，小白，我們走吧，離木屋不遠了，下了這道嶺子蹚過小溪，再往上走兩百步就到了。」

咦？

「主人，快瞧，那不是大白二貨嘛？」

周玖定睛一瞧，果然，木屋后往山下村中的道路上出現了一個白影，且踏着步子飛奔而去。

「小白，大白有急事。」周玖從未看到過如此焦急的大白，「快，喊它過來。」

「嗷嗚……」小白蹬腿昂首，一如當初嚇大白那般，高吼一聲。

瞬間，周玖就看見大白往山下的身影改變了飛向，朝她和小白飛奔而來。

山中，木屋院子外，來人已經突破了楚璃的層層防守，來人有上百個，個個黑衣，皆黑巾蒙面，裏層手執長劍，外圈，弓已拉滿弦，不論是劍鋒，還是箭矢都對着楚璃的人，以及被他的人圍在中間的他。

為首的一個是黑衣男子，矇著面巾，只露出了一雙犀利的眼睛，手中握著長劍；另一個卻穿得不倫不類，夏日剛去，秋意未涼，他上身卻穿着厚厚的皮襖子，下身穿着厚棉褲，腳下卻打着赤腳，未穿鞋襪，黑乎乎的腳站在泥土上，他手中握著的兵器，是一管長鐵笛，頭和臉皆縮在碩大的帽子裏，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

黑衣男子站在他身側退半步，隱隱以他為尊之象。

此人，放在東楚，也許沒幾個人認識，但是，楚璃卻是認識他的人其中之一，三年前，自己身上劇毒被引發，還咬着牙打傷了他，最後他逃逸而去，如今，他捲土重來，應是要雪當年之恥。

「王爺，咱們又見面了，只是不知此一戰，是誰死誰生吶！」那人開口說話，聲音若刀子刮在鐵器上，尖厲難聽。

「廢話太多，動手吧。」

楚璃聲音冷得像冰，那人是動了堅定的殺心，這次除了派了他身邊最好的高手，黑衣男子的身份他早就認出來了，而且，他還請了自己的仇人來，他是想一擊必殺，不讓自己有還手之力，所以，他什麼都不想說，殺就是了，今天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哼，你死到臨頭了！今天，我就要你還我徒兒的命來。」不倫不類的男子，露了原本的嘴臉，恨恨道。

二人話落，頃刻間，箭矢呼嘯，刀光劍影，血肉橫飛，伴着慘呼聲，木屋前，變成了修羅場。

「大白，大白……我可想你了。」

周玖撲上前抱住威武雄壯的母老虎，看得小白頗為心酸，它是哪裏比不上大白二貨了？一個月沒見，就像隔了十年般熱情似火。

「吼，吼……」大白也開心的伸出舌頭舔了周玖一臉的口水，然後又低吼了兩聲。

恩？

「誰？大白你說要救誰？」周玖來不及擦掉大白的口水，急急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