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偶遇楚歌

「是的，周姐姐，我記得清楚，是春季，莊子裏的油菜籽已經成熟，要開始收割的時候。」大妹點點頭，那天她看到的情景很特別，還讓她有些害怕，所以讓她記憶深刻。

周玖默默的在心裏計算了一下，在前世，江北一帶，油菜籽成熟的時候大約在農曆三月底，四月初樣子，東楚的上京溫度比前世的江北溫度略低，晚個十來天油菜籽才成熟也差不多，如果原主真是因為參加安親王家別莊的宴席被人所害，小寶的生日是二月初二，粗粗一算，十月懷胎，也差不多能對上。

「那大妹你看到我在幹什麼？」周玖不動聲色，繼續問劉家老大。

大妹向周玖說了她當時看到的情景，她記得那晚的月色很亮，因為月亮很圓很大，爺奶和爹爹趁著夜色在田地忙着春耕，家中只有瞎眼的娘親在家帶只有一歲的老三。

爺奶和爹爹春耕會忙到很晚，所以吃完晚飯後兩個時辰左右，娘心疼他們三個人忙得累，就讓自己和麵攤了幾個蔥油餅子，灌了熱水，送去給他們吃，隨行還有老二。

她送完餅子和水回來后，卻發現調皮的老二不見了，她怕爹娘擔心，沒敢吭聲，一個十一歲的女娃子四處尋找，後來她在離家不遠莊子的側門處發現了老二的一隻鞋子，這才肯定皮實老二是看到了什麼稀奇事，一時忘記了爹娘的叮囑，出莊子去了。

「我一路尋下去，沒找到大弟，卻在隔壁莊子的小門外發現了姐姐你，姐姐你當時暈倒在路上，是仰面躺在地上的，當時你身上著粉色的外衣，不過並不整齊，胡亂套在身上，裏面穿着白色的裏衣，也散開着，連紅色的肚兜都露在外面，頭上胡亂戴着好看的頭飾，快要掉下來了似的，我當時人小，突然看見姐姐你躺在那，嚇了一大跳，猶豫了半天才敢走上前去看，確定姐姐你是人，不是鬼后，我想搖醒姐姐你。」劉大妹一面說，一面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

「然後呢？」

「然後我就先替姐姐你把衣服穿好，系好扣子和帶子，女子露了肚兜是要被人說道的。只是我準備要把姐姐你背回家時，就聽到有腳步聲朝我們過來，聽聲音是找人的，我害怕，就匆匆離開，再悄悄的躲在不遠的樹叢里瞧著。

果然，那些人是來找姐姐你的，只聽一個嬤嬤模樣的中年女人說，是我家大小姐，算是找到她了，不然沒法回府交差去，還叮囑一起的人不要把當晚的事情傳出去什麼什麼的。」

「後來，那些人離開了，我才走了出去，發現月光下姐姐你躺着的地方，有什麼東西在發亮，我走過去撿起來一瞧，是根金釵子，上面還鑲著紅色的寶石，很好看，女娃兒都喜歡漂亮的首飾，我就撿起來后帶回了家，也不敢把事情跟爹娘說，把那根釵子死死的藏了起來。」

「後來，我總趁無人的時候，拿出來瞧，有一次無意中發現釵子的背面上刻了兩個字，我不識字，就照樣畫葫蘆把那字學着寫了下來，拿給認字的人看，人家說，是周玖二字，所以，我才知道了那晚我看見的姐姐叫周玖。」

小姑娘說完，有些忐忑的看着周玖，「周姐姐，我那時候就知道你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半夜暈倒在外面，但，我這些年一直擔心着你，不知道你後來怎麼樣了？

所以，周姐姐你一出現在我家，說你叫周玖，我就想起了四年前的事，周姐姐，那釵子我還留着，我不是想要佔為己有，我只是不知道怎麼還你，等今天找到機會了，我把釵子偷偷拿出來還給你，好嗎？」

周玖聽完劉大妹的話后，已經能確定當時原主定在別莊參加宴席遇到了麻煩事，本以為是劉大妹發現了什麼所以謹慎和自己說話，卻沒想到她是因為拿了原主的簪子，也擔心原主後來的安危，所以才心神不安的。

周玖微笑着看向劉大妹，「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全，你看我現在不是很好嗎？！至於當年的那根簪子，你替我保留了那麼多年，今天又對我說了實話，我不會怪你把東西私自留下的，而且，我得感謝你當時為我穿衣，保住了我顏面。

大妹，我會獎勵你一根更好的簪子給你，這是因為你的善良，給你的回報。不過呢，這是你與我之間的小秘密，以後你不要對任何說起這事，知道嗎？」

「我知道了，一定不會說的。周姐姐，你是個好人，你一來就給了我家二十兩銀子，你要是再不來，家中都沒吃的了。」劉大妹聽說周玖不但不怪她，還會獎勵她，立即開心的應下，心中又感激周玖解了家中的困境。

「這樣，大妹，你現在就找個借口回去偷偷把簪子拿過來給我，然後，等到我回去前，我會以你和你弟弟陪我有功為借口，當着你爹娘的面，鄭重的謝你，以後，我送你的簪子就正大光明的是你的，你想怎麼戴就怎麼戴。」

「真的嗎？！」劉大妹開心的笑了，女孩子誰不愛美，不愛打扮？！

「當然，我說話算數。」周玖笑着點頭，「對了，還有件事問你，當時我暈倒的地方是在我們莊子旁邊的哪座莊子？」

「那邊，就是隔壁的莊子。」劉大妹朝右指了指，就高興的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隔壁？

那不是楚璃的莊子？

如果當年原主出事，應該是暈倒在安親王莊子門前才對啊？她怎麼會暈倒在楚璃莊子的門前？莊子與莊子的側門間是有一段距離的。

真是奇怪！

周玖想不明白，總覺得自己接近了當年的真相，卻又因為原主暈倒的地方不對，不符合邏輯，她又迷惑了。

周玖回到幾個小豆丁身邊，小寶正帶勁的賣弄他從楚璃那學來的詩詞呢，眾人圍成一圈，他站在中間，背着小手，昂着小腦袋，肩上站着小白，聲情並貌的朗誦著一篇小賦。

徐伯和李嬸坐在那，使命的為幾個小豆丁鼓掌，一雙老手都拍紅了，周喜一直密切關注著周玖的動向，周玖和劉大妹離開，他只以為周玖有事單獨向大妹打聽，也沒覺得什麼，見周玖回來了，只朝周玖點點頭。

小寶搖頭晃腦的朗誦完，周玖給面子的為他喝彩拍掌，小寶看着自家娘親的傻樣，臉上的神情是嫌棄，眼神卻是掩不住的得意，坐下時，小臉兒偷偷的紅了。

接下來輪到雲回了，雲回念的是一首長詩，念得字正腔圓，吐字清晰，也很好，同樣也得到周玖和眾人的誇獎和喝彩。

最後當輪到雲雁跳兔子舞的時候，劉大妹回來了，她依然紅著臉害羞的走到周玖身旁，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將手中的金釵偷偷塞到周玖手中，周玖瞥了眼，往袖子中（空間）塞了進去，笑着向劉大妹點點頭，眼神中都是讚賞，可惜年紀大了，要不然她可以收她到自己身邊當丫鬟，跟着自己學些本事。

劉大妹看懂了周玖的眼神，又害羞的笑了。

「你今年十五歲了？」

「恩。」

「訂親了嗎？」

「還沒。」說到親事，劉大妹搖搖頭，頭低得更低了，周玖笑着搖搖頭，真是個愛害羞的小姑娘。

「哦。」古代女孩子的親事都是爹娘定的，問當事人不好問得太多。

……

璃王府。

「王爺，周小姐今天去了她的別莊，一家人全去了，周相夫人剛不久去了小院要接周小姐回相府，可小院沒一個人在，一群人站在小院外吃冷風呢，我敢肯定周小姐是故意的。」青羽笑着向楚璃稟報。

「哈哈哈……」慵懶的躺在榻上的楚璃，眼中的迷離一掃而凈，哈哈大笑起來，「我說過，招惹她的人，不死總得脫層皮！」

說完還意猶未盡的搖搖頭，順便欣賞欣賞自己美如玉的修長手指。

「屬下非常同意王爺您的說法，據說，昨晚第五公子還是在周小姐的手中吃了大虧，具體是因為什麼我們的人沒查出來，第五公子下了死命令，誰敢往外傳出一個字，立即扔去湖中餵魚。」

「哦？」楚璃驚訝揚眉，自己出手還是不能救了自己那個騷氣衝天的表弟啊，「怎麼個吃虧法？」

「第五公子從天堂和地獄回府後就病了，說是被氣病的，如今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閉門不見客，說是要靜心七天才會出關。」

「哈哈哈……真的？真的！青羽，你說，本王是不是應該去湊湊熱鬧，去探望我那生病的表弟，別人不見，我這個表哥他總不能不見吧？！」楚璃說這話時，已經從榻上站起了身，興奮得在原地打圈圈。

青羽：「……」

他不想說話，這個意見發表不得。

他們家王爺和第五公子二人之間的關係，可用四個字形容，那就是「相愛相殺」！說不定人家第五公子就是為了躲避他家王爺才閉門不出的呢，可他家王爺一點也不會這麼認為，沒點自知知名。

「哎，青羽，你說本王到底去還是不去啊？」

楚璃再次問青羽，青羽還沒回復，有護衛小跑着過來，走到青羽身邊耳語了兩句，又退下了，打斷了二人之間的對話。

「什麼事？」

「宮中的釘子傳來消息，說皇上今天突然秘密去了明月別莊，還宣了榮郡王陪同，現在已經在去明月別莊的路上了。」

楚璃臉色沉了下來，果然當年明月別莊出過事，「他這是得到了有人在調查明月別莊的消息，你現在就通知黑羽，讓他和他的人先撤回別莊內，這事以後我會另派人負責。」

「好。」青羽轉身離開。

楚璃也立即離開了王府，往城外而去。

……

明月別莊，楚歌心情很好的走在莊子的小路上，他的身後跟着榮郡王楚曜榮和太監小順子，以及遠遠跟在後面保護他的八名禁軍護衛。

「天天呆在宮裏，還真是憋悶，出來走走，人感覺舒服多了。」楚歌對跟在自己身側只小自己三歲的侄兒楚曜榮感嘆道。

「是啊，皇叔您就是太忙，日理萬機，否則多出來走走，不但心情好，對身子也好。」榮郡王笑着接了話。

「咦？那前面居然有座小山，也是屬於你們家別莊里的？」

「哦，不是，是隔壁莊子的，莊主姓白，皇叔您有興趣可以過去走走，雖然有界石分開，但要過去也容易。」榮郡王看了看那座小山，想了想道。

「不會打擾人家吧？」

「不會，主子並不常到莊上來，只有種田的下人在。」

「那就過去看看。」楚歌興緻昂然。

「好，走，我帶路，我曾去過，認得路。」

楚歌一行人越過明月別莊的地界，到了周玖的莊子裏，並爬上了半山腰，歇息在半山腰的小亭子內，楚歌爬了一身汗，大汗淋漓，被山風一吹，感覺特別爽快。

「這家莊子不錯！」楚璃高興的讚歎。

心情一好，楚歌坐在亭子裏，喝着小順子帶來的茶水，吃着點心，與榮郡王聊天，「曜榮，我記得你的好事將近了吧？」

「皇上是說我成親的事？」

「是啊。」楚歌點頭，「還是秦家大小姐有福氣！」

「皇叔此話何解？」

「朕命人查過朕新封的戶部推行官周家大小姐，周相的嫡女周玖，她以前是你的未婚妻吧？」

「正是，不過因為一些事退婚了。」

「呵……是因為她未婚先孕吧？所以我說秦大小姐是個有福氣的，周大小姐要才華有才華，要能力有能力，要容貌有容貌，只可惜命忒苦了些。」

楚曜榮沉默了一晌，然後看向楚歌，「皇叔，侄兒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與你說？」

「有什麼該不該說的，你想說，說就是，朕答應你，無論你說什麼，不降罪於你。」

「皇叔，其實周大小姐當年被人所害就是在明月別莊，那晚事情那麼亂，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就出了事，侄兒估計有人借了當晚的宴席做了手腳，害了她，但因為當年的事，皇叔您也知道，當晚的事全部被抹凈，她的事自然沒人過問，周府隨她來的下人找到她后就帶回了家，回去只說她喝醉了酒，自己跑出了莊子，睡在外面被下人找到。

因這事，她被周相夫人罰了禁足，幾個月後，又傳出她與男子苟且有孕的事……我對她很了解，她不是那種輕浮的女子。」

楚歌聽完楚曜榮的話愣了會神，原來是自己的事連累了她，輕嘆了口氣，「這事朕知道了，以後，她即是朕的臣子，朕自當好好補償她。不過，你今天與朕說這些有什麼打算？」

「我和父王商量，準備……」

「咦？娘親，亭子裏有人！」一個奶聲奶氣，帶着驚訝的童音，打斷了楚曜榮接下來的話。

楚曜榮和楚歌向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穿着淡綠色長裙，梳着簡單髮髻，上面只插了根簡單的碧玉簪子的女子亭亭玉立站在亭下不遠處，她的手上牽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娃，聽他剛剛對女子的稱呼，應是女子的孩子。

楚歌和楚曜榮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到，穿淡綠衣裳的女子不正是二人剛剛談論的相府的嫡大小姐周玖嘛！

「皇上在上面遊玩，閑人不許靠近。」守在亭下的兩個禁衛軍抽出了佩劍，相交而架在一起，攔住了母子倆。

「這是我家的莊子，我們才是主人，你們做客的居然攔住主人，還講不講道理了？」周玖還未說話，小奶包氣成了氣鼓鼓的河豚，好看的鳳目朝兩個禁衛軍一瞪，小手朝腰上一叉，奶凶奶凶的訓斥那攔住他和娘親的二人。

兩個禁衛軍：「……」

小子還挺凶的哈，知不知道上面的人是誰，一會兒嚇哭了可別說我倆沒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