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天堂和地獄（四）

「令公子，五某佩服你的膽子，孤身一人來天堂和地獄大殺四方，將我的十位賭王一一斬於馬下，哦，不，還帶了一隻狗崽子……你就不怕我命人將你和你的狗崽子扔進湖底餵魚？」第五凌面具下的笑意消失，修長如玉的手指隔空指了指周玖手邊拖着青花包袱的小白，眼神里有殺意一閃而過。

雖然是一閃而過的眼神，但周玖還是覺察到了對面男子眼裏的實質殺意，但她既然敢來，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既然敢羸他五萬五千兩，就是想好了退路。

「怕，我當然怕死，我的小白也怕死。」周玖淡淡一笑，伸手摸了摸小白毛茸茸的腦袋。

「嗷嗚……」主人說得對，小白我當然怕死。

「哦？既然你和它都怕死，那你又為何要來見我？」

「怕死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要見東家你，自然有我不得不見的因由。但，怕死歸怕死，我敢賭東家你不會殺了我。」

「自大！原因？」

「一，羸了你十大賭王，看似是我的不對，其實，卻是他們的錯，因為他們拿着東家您日日支付的高報酬，卻不思進取，不苦練賭技，一旦碰到我這樣的高手，他們就只有全軍覆沒的命運，好在我羸了他們並沒有惡意，如果是覬覦賭坊的人，東家你的天堂和地獄今晚就會易主，我不過是羸了你區區五萬五千兩銀子，東家你應該感到慶幸，也應該感激我，而不是此刻在心裏想着要怎麼殺人滅口。當然，我敢來，自有後手在。」

第五凌隱藏在面具下的妖孽臉再次笑了，他說得好像還挺有道理，但這似乎不能成為自己不殺他滅口的真正理由，他第五凌可以啥都缺，唯獨不缺銀子，他要的就是爭口氣，他咽不下心中這口氣，一想着眼前的小子不給他面子將十個老傢伙踩在腳下，他心中就憋氣，憋得慌。

「二，我羸了東家你的十大賭王，是按著賭坊的規矩來的，是無奈，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為我要見你。

難道你殺我滅口圖一時的痛快，然後要世人說東家您無信無義，既無信無義，以後誰又敢與你合作？我知道，東家你手中不僅只有賭坊，還有一個聚寶閣，聚寶閣日進萬金，那可是最要信譽，最注重誠信的經營，一旦失去聚寶閣的生意，公子您殺了我只會得不償失，所以，公子您，不會殺我。」

第五凌放在大長腿上的手指動了動，然後笑得燦然，「哈哈哈，令公子知道的不少，果然是有準備而來，不過，我要問的是這就是你的後手？」

「是，也不是！」周玖也笑。

「呵？你後手還挺多，不怪你小子敢來挑戰十大賭王，指名要見我。」第五凌身上那點殺意消散，用手指推了推自己的半邊皮具，像只無骨雞往後一躺，慵懶的躺在身下的靠椅上。

對面的人殺意消散，周玖心下也一松，要不然時時要注意一頭覬覦自己隨時準備撲過來撕了自己的兇猛野豹，那滋味也挺不好受的。

「說吧，你為何費心費力，小命都可以不在乎，都要來見我？」第五凌躺在那，閉眼問周玖。

「明人不說暗話，在下是為東家您聚寶閣的銘牌而來！」周玖直接道明來意，拐彎抹角不是她的性格。

「哦？」第五凌立即坐直了身子，上下打量著周玖，這小子費了那麼大的心力居然是為自己聚寶閣一張破牌子，他想弄多少就能弄多少出來牌子，這小子是不是傻缺？

第五凌不知道，在他眼裏的破牌子，那可是抵萬金的，因為只有有了他的破牌子才能自由出入多寶閣，想買寶貝，想賣寶貝，可不都要憑他的「破牌子」，這都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規定，現在他自己倒小看了。

周玖要知道第五凌此時是這樣想她的，估計要生生被氣得噴出一口老血。

「本東家也明人不說暗話，我不同意！今天你羸了本東家的十大賭王，羸了五萬五千兩銀票，本東家都認下了，如你所說，就算是給天堂和地獄，給那十個老傢伙一個教訓。

現在，本賭坊本東家都遵守了承諾，銀子你拿了，本東家你也見了，但我沒有義務答應你的任何一個條件和要求，還請令公子您打哪兒來，再打哪兒回去！」第五凌終於找著了出氣的地方，既然對方是有求於自己，不坑他一坑，他就不姓第五。

周玖也從沒想事情會順利，所以聽了第五凌的拒絕，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五公子，我聽說，聚寶閣的銘牌除了你親手送上的人外，還可以買，所以，今天我出銀子買一張如何？」

「不賣！」賣給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不賣給你。

「為何不賣？」

「不賣就是不賣，本公子高興。」

「真不賣？」

「真不賣！」

……

周玖抿抿嘴，二人陷入了僵持，第五凌躺在那裏閉着眼，心中卻樂開了花，誰讓你小子羸我賭王還威脅我，哼，哼。

「嗷嗚……」小白實在看不下去對面的小子欺負自家主人了，對着第五凌吼了兩聲。

「你吼我也沒用！」第五凌。

小白：「……」

「嗷嗚嗷嗚……」

主人，他聚寶閣里缺一樣頂極的天材地寶做鎮閣之寶，那些不要錢的花花草草主人你要多少有多少，請人擺出你的氣勢出來，殺退他，竟然敢小瞧小白我這隻靈獸和我的主人，他活得不耐煩了！

小白站在周玖手邊的桌上，背着它那裝着二百兩銀的青花包袱，自覺頗有氣勢的揮了揮爪子，就像指揮着千軍萬馬的將軍，如若蓋世英雄臨世，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的威武自豪之感！

他的低吼和動作換來第五凌輕蔑的一瞥，但聽懂小白話的周玖卻樂瘋了，伸手抱起它，在它的臉上「吧唧」就是一口，還邦邦響。

第五凌：「……」

小白：「……」害羞的扭了扭胖滾滾的身子，主人你好壞壞，凈佔小白我的便宜，小白可是只雄獸！

「五公子，咱們談筆交易，怎麼樣？」

有了小白的提醒，周玖突然想通了，那啥破牌子她還真不高興自個掏銀子買了，如果他的鎮閣之寶都可以是自己提供的寶貝，那銘牌的事他定會拱手送上，既不花費自己一兩銀子，又賣了天材地寶給他，再得了銘牌，以後藉著多他的多寶閣賣自個的東西，真是一舉數得。

划算，太划算了，划算得不要不要的。

第五凌再次坐直了身子，揚眉看向周玖，這小子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打死了也要纏着他要多寶閣的銘牌？

「本公子不覺得與你有什麼交易好談？你來於何處，又將去於何方？甚至是姓甚名誰都不知道真假？令公子認為我會與你這來歷不清不楚的人談交易？」

「五公子並不知我要與公子您談什麼交易？就敢一口肯定不願與我談？這世上的事，本瞬息萬變……。」

周玖的話被進來的人打斷，是賭坊的錢掌事，錢掌事進門后，朝周玖點了點頭，然後走到第五凌身旁，貼耳而語，「公子，外面有重要的人有重要的事尋您。」

「是誰？」聲音是小小的不耐煩。

今晚他第五凌是出門沒看皇曆還是咋著？對付眼前這難纏的小子，他夠頭痛，竟然又有「重要的人重要的事。」

還讓不他活了？啊？

熬夜最是傷人，他們這些人是要傷了他如玉容顏的節驟，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明日一早，眼下出了青影，亦或是細紋，誰賠償他來着？誰？

錢掌事伸手攤開掌心，一塊玉牌出現在第五凌面前。

又是他！

攪事精！

第五凌嘴中罵罵咧咧的隨着錢掌事離開了，周玖悠哉悠哉的坐在那品茶，一點兒也不着急，熬點夜算什麼？有銀子賺就行。

「小白，回去給你獎賞，你想吃什麼我就給你吃什麼？」周玖拿起杯子，為小白倒了杯茶。

「真的嗎？真的嗎？主人，我想吃烤魚，烤雞，烤鴨，野蜂蜜，清蒸熊掌……」小白開始學那酒樓店小二開始報菜名。

「閉嘴，閉嘴！你哪天不得瑟就肝疼是吧？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好好說，不好好說啥都沒了！」

「哦。」小白委屈巴巴，它的確想吃的東西很多嘛！

……

門被推開，第五凌是罵罵咧咧的出去的，然後是一臉氣憤，黑著臉回來的，一進門就以一種非常怪異的眼神看向周玖，然後圍着她轉圈圈，打量了一圈又一圈。

表哥說，他是他的人？

不是吧，他好不容易發現表哥為了個女子威脅了他一次，還以為鐵樹開了花，童子雞開了竅，難道是他錯了？其實表哥有龍陽之好，喜歡年紀小，又長得清秀小巧的男子。

眼前的男子又不是絕色，與他第五凌相比差遠了，可不是算清秀有餘，美艷搭不上邊嘛。

他的人？

他的人？

第五凌突然笑了，你的人？

我讓他變成我的人，看你來燒我的賭坊，打得我不能見爹娘！

恩，這個主意不錯！第五凌得意的點點頭。

看着第五凌先是怪異打量自己的眼神，然後突然間笑了，笑得意味不明，好像她是盤中肉，周玖不由得打了寒顫，抱了抱胳膊，賭坊的東家看似年輕，行事卻頗為詭異，不知道又想出了什麼法子對付自己？

她不就是想要塊銘牌么？至於么？

「哎……你干，幹什麼？」周玖稍稍分神，第五凌修長的手就摟上了周玖的腰，一張戴着金色面具的臉在周玖眼前放大，目標，她的紅唇。

「把你變成我的人！」第五凌的薄唇停在周玖的嘴唇一拳頭距離之外。

哈？

周玖愣怔了一秒，神馬鬼？

等她反應過來后，抬腳就朝第五凌的下身踹過去，這一腳他可是將楚璃從馬車內踢到了馬車外的，速度和威力那自是無話可說。

「啊……」一聲慘叫，響徹天下和地獄賭坊內外，立即有黑衣人推門而入，是第五凌的護衛，後面跟着站在門外聽差遣的錢掌事。

「啊……，痛，痛，痛……」黑衣護衛和錢掌事推門進來就見到他們的主子，弓腰抱着下身，在地上跳腳，嘴中喊著痛，臉色蒼白，額頭上直冒冷汗。

「公子，你這是怎麼了？啊？」錢掌事急急道。

「要斷了，要斷了……痛，啊，痛，斷了，斷了啊……」

「斷了？哪裏斷了？」錢掌事和護衛一臉莫名其妙，不是在房中好好談事的嘛，怎麼會斷了……？

周玖踢了一腳，心舒了，只淡淡的瞥了眼在那嚷嚷着的第五凌和焦急的錢掌事，「你公子的小牛兒斷了，也不知道剛剛出去聽到了什麼讓他興奮的事，一進門就跌了一跤，那裏撞到案幾的角落上。恩，也不知道是斷了，還是爆了？以後怕是不能人事，傳宗接代了。」

「閉嘴，你給我閉嘴，去，去，把他給我扔出去，我現在不想見到他，見到他我就心煩。」第五凌氣得大叫，又不好與下人言明原由。

總歸是他禮虧，是他聽了青羽的話，對他動了邪心，想要勾引他成為自己的人，結果誰知道這小子是個陰狠的，自己雞沒偷着反蝕了把米。

「五東家有那個閑心對我發脾氣，還是讓你的護衛去尋個大夫來看看吧，看來，今天與你的交易也沒法談了，令某就此告辭，等五公子你胯下的傷好后，下次咱們再好好的談一談。」周玖起身，帶着五萬五千兩施施然的離開，小白拖着青花包袱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

第五凌雙手捂著襠部，氣洶洶的眼神看着周玖離開，終於什麼話都沒說！

好小子，夠狠，咱們來日方長！

「東家，要不要攔下他？」錢掌事問。

「攔下他幹什麼？是留着殺了過年？還是留下來當少爺侍候着？去給我請大夫，來看看我的傷，一點眼色也沒有。」第五凌對錢掌事劈頭蓋臉一頓喝斥，錢掌事趕緊開溜，請大夫去了。

賭坊本就備有大夫，很快大夫就來了，第五凌趕走護衛和錢掌事，只留下大夫一人，在解開自己的褲子讓他察查看以前，威脅道：「等會你看到什麼診到什麼不得給我說出去，你要敢說出去一個字，你，你全家都別想活命，全給我到湖底餵魚蝦去！」

「是，是，東家，小的知道了，小的不敢，還請東家讓我替你看傷。」

第五凌解了半邊面具，「啪」的一聲氣惱的扔在地上，然後又紅著臉，退了外褲和褻褲，別開頭，任大夫查看，大夫查看時，不時痛得他「嘶，嘶……」的倒吸涼氣。

半晌后，大夫停手。

「怎麼樣？有沒有傷到根本？」

「東家，沒有，踢你的人控制了力度，只是想傷你，並沒有想斷了你的子孫後代。」

是嗎？

只是想阻止他嗎？

第五凌突然覺得自己好冤，他又不是斷袖，哪會跟男人怎麼着，他不過是想逗逗他，看看他的反應是不是斷袖，然後再判斷出表哥是不是有那啥……啥之好。

唉……這一腳，既讓人傷心，又讓人傷根啊！

「可是真的很痛啊！」

「這是男人最敏感之處，挨了一腳自然是疼的，有些皮外傷，我為東家配服藥外用，用上七日便能好，還有，近段時間東家不要行房事，也不要再磕著碰著，得好好休養。」

第五凌：「……」

周玖暢行無阻的出了天堂和地獄，一到花園就將小白身上的包袱扔進了空間，伸手抱起小白穿過小路，再走過長廊，轉到了那條又長又黑的甬道。

一走進甬道，周玖不由想起了來時詭異的一幕，那兩人一看就是身份不凡的人，好好來這陰深深的鬼地方幹什麼？

且賭坊內除了賭坊本身的下人有女的在內幹活，就沒有一個女子大半夜的來賭坊的，當然，自己是個例外。

周玖本能的感覺到，那兩人來這裏的目的似乎難以見人，也不簡單。

恩？

突然，周玖聽到甬道的某處地方傳來女子唱歌的聲音，那聲音凄涼又悲傷……在這樣黑黑的甬道中讓人感覺有些瘮人，還有些……難受。

周玖放慢了腳步，不由自主跟隨歌聲而去。

－－－－－－題外話－－－－－－

今天立夏了，親愛的們吃雞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