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父女打擂台（二）

幾個小太監魚貫而入，進殿後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在大殿左，一部分在大殿右，左右最前面的太監都捧著一張大大的宣紙，後面的太監捧著米湯（濃米湯有粘性，可以用來張貼紙張在物什上，或牆上。），大硯台……等。

看着陣勢浩大，準備充足模樣，周玖偷偷的，若有所思的打量了皇帝楚歌兩眼，楚歌立即感覺到周玖在偷看自己，隨即鳳目向她望去，周玖沒想到楚歌這麼警覺，趕緊收回價打量的眼神，低下眸眼，因躲得急，連長長蝶翼般的睫毛隨着她的動作都一顫一顫的。

那樣子像極了受驚的小白兔，楚歌嘴角緩緩勾起，收回了眼神，顯然不打算計較她偷看他的龍顏，不過，臨了了，還是沒忍住嫌棄的看了周玖身上藍色的外衣一眼。

咋看咋難受，就像御花園中春天偶爾碰到的那青蛇一般，藍綠藍綠的，讓人瘮得慌，楚歌心中暗想，下次有機會得提醒提醒她，藍色那種討人厭顏色就別穿了。

很快，周丞相在東，周玖在西，大大的紙張已經貼在東西大殿的牆壁上，上面，寫着的是心算術這一輪的考題，太監捧著硯台，裏面已經盛滿了墨汁，還有太監走上來，把毛筆分別遞給了周玖和周丞相。

眾人也看明白了，皇上這是能讓大家一目了然看清楚二人比試，容不得一絲絲作弊。

周丞相握筆站在東邊的貼著考題的牆前，周玖也握筆站在西邊的貼著考題的牆前，只等皇上說開始。

周玖眼神從容的掃過貼著的考題，也就停留了那麼幾秒，要說第一輪她在速度上秒殺周丞相，但畢竟還有算盤這種耽誤時間的工具在，如今，就看她發揮自己的心算術，真真正正的秒殺周丞相秒殺到他懷疑人生。

對，對於周玖這種心算術天賦逆天的人來說，藉助計算工具對她的思維是一種束縛，對她計算速度的一種阻礙。

「開始。」

再次一聲令下，二人同時握筆沾墨開始了比試，這時候就不說周玖和周丞相二人，就連大殿內其他眾人也跟着一起計算起來，也想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不過，這一次，周玖再次實力告訴文武百官，甚至是高坐龍椅的皇上，讓他們深深懂得了什麼叫高人，什麼叫望其項背，什麼叫天才，什麼叫天外天，人外人。

周玖提筆后並未直接寫算題的答案，而是在宣紙最高的空白上寫下了一行字，那是東楚的敏體數字「零，壹，貳，叄，肆，……一直到拾。」，然後周玖又在下面對應的寫下了他們不認識的阿拉伯數字「0，1，2，3，4……10.」

做完這一準備后，周玖便提筆一氣呵成，寫下了心算題四十題的答案，中間都沒有停頓過，因為，太監在貼上宣紙考題時，周玖就那麼掃了兩眼，已經將所有的答案計算出，並記在了腦中。

當周丞相在計算第十題，百官湊熱鬧的在計算第四，第五題，甚至是皇上楚歌還在計算第三題時，周玖已經將毛筆朝小太監捧著的大硯台里一擲，拍了拍粉嫩的小手，朝皇上彎腰福了福，「稟皇上，民女已經計算好了。」

啥？

好了？

怎麼可能？

楚歌一臉懵，連眼神都是迷濛的看向周玖，「你……你，你計算好了？」

「是，民女已經計算好了。」

瞬間，大殿上一片嘩然，眾人現在已經不能用「震驚」二字來形容了，個個被周玖打擊得體無完膚，自尊心碎了一地，特別是那想與周玖一較長短的周明玉和金自來兩個少年，那心哪，已經是千瘡百孔了，什麼叫人比人，氣死人，這就是啊，這就是！

大姐你還讓不讓人活了，啊？周明玉在心中一陣哀嚎，頭耷拉了下一來，連雙肩都耷拉下來了，像只被人傷了小獸，可憐得一逼。

楚歌這時也從失態中回了神，好看的鳳眼憐憫的掃了一眼還在奮筆疾書的周丞相，心情複雜，連他這皇帝都被周玖秒成了心算術的渣渣，他還在那徒勞的掙扎什麼？乾脆筆一扔，認輸得了，省得浪費大家的時間。

堅強的周丞相，使用了約十分鐘的時間，用時與他的珠算術差不多，等他扔筆後轉身這才發現大殿上所有的人都在用一種同情又憐憫的目光看着他，似乎他很可憐，像是他已經被皇帝宣佈罷了丞相官職一般。

「稟皇上，臣答完了。」周丞相向皇帝稟報。

楚歌看了眼周丞相，再看了眼周玖，再想想自己只算到了第三題，唉……他都不忍心說出事實打擊周丞相了。

他本想着看他的臣子周相的熱鬧，做個好好的吃瓜群眾，為啥自己好死不死就心痒痒的也跟着去計算了三題呢，結果他三題，人家周玖全程結束，真是把自己坑得無以復加。

三題，

三題，

三，這個讓他內心備受煎熬的數字！

楚歌沉默良久，文武百官也沉默良久，估計周玖用的時間其中有人一題也沒有計算出來的都有，所以，大家集體沉默了，金鑾大殿上氣氛一片詭異。

這沉默，這詭異，終於讓周丞相覺察到了什麼，「皇，皇上，發生了何事？」

「沒什麼，朕不過震驚於周玖心算術速度的驚人，周愛卿吶，在你還在計算第十題時，周玖就已經全部計算完了。」楚歌在心中嘆了口氣，誰說女兒是爹爹的小棉襖，你看，你看，周相家這女兒就是來討債來了。

「什麼？」周丞相驚訝出口，臉色白了又紅了，第十題……也就是說他的速度只有周玖的四分之一，然後站在那說不出話來，眼色沉沉的掃了自己的女兒一眼，臉上色彩紛呈的沉默了。

「牟愛卿，審題吧。」楚歌對戶部尚書牟天達揮了揮手。

當然戶部尚書也是臉色複雜的那個，今天的比試題目是皇上命他出的題，他是費心了心機，怎麼難怎麼出，就僅僅這套計算題就費了他幾天的時間查閱資料才出了出來，結果，在周玖眼裏，那難度……罷了，根本就沒有難度。

牟天達拿着準確的答案先走到周玖的算題前審題，雖然周玖的答案用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符號，但因她在上面做了一一對比的解釋，所以他在腦中將符號翻譯過來，也總算能看懂答案，看不懂也不怕，有周玖在，讓她為自己做翻譯也成。

「周玖，那些奇奇怪怪的符號是什麼？」楚歌趁牟天達審題的間隙問周玖。

「回稟皇上，那些符號就是壹，貳，叄，這些數字的簡寫，寫起來方便順手，速度也快。」周玖回了楚歌。

「是嗎？這個好，這個好，如若能在東楚全國推行，記帳，計算就方便多了。」楚歌激動道。

「皇上聖明，的確是這樣子的，有了這些符號，無論是記帳和計算都會方便很多。」

「那你怎麼知道這個的？」楚歌看着周玖，眼神里都是滿滿的興趣，他恨不得挖開周玖的腦袋看看她的腦子是怎麼長的，竟然知道他都不知道的事。

「皇上，民女在心算術上的天賦您也看到了，這是民女在想如何讓數據記錄起來簡單方便時偶然得到靈感想來的，民女給了取了個名字，叫阿拉伯數字。」周玖這撒謊撒得是臉不紅，心不跳，但沒法兒啊，她不撒謊，難道實話實話讓人把自己燒了。

「為什麼叫阿……什麼伯？」

「皇上，是阿拉伯。原因是民女得到這數字是在夢中，夢中我夢到了一個國家，那個國家叫阿拉伯，他們都在使用這個數字做記錄，所以，民女叫她阿拉伯數字。」

「哦，是這樣啊，挺神奇的，竟然是夢中所得。那以後東楚推行阿拉伯數字用來記錄和計算，你看，能不能實施？」

「當然能，東楚現在河海清平，商業發達，那些大寫的數字已經在一定程度束縛了商業的發展，皇上有意推行阿拉伯數字，民女為東楚的百姓和商家感覺到高興，叩謝皇上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周玖立即跪下，三呼九叩。

楚歌：「……」

皇上金口玉言，不能反悔，這女子就是打蛇趁樹上的類型，在她面前說話得小心了。

「那這推行阿拉伯數字的大事，以後就由周玖你來負責吧。」

「是，謝皇上隆恩，民女領旨，定當竭力而為。」

「哈哈哈……好，好！」

「皇上賢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見楚歌高興不已，也立即跪下三呼萬歲，趁勢拍拍皇帝大佬的馬屁。

楚歌的確很高興，他全國大選商業人才不就是為了發現人才，使用人才么，現在這局面正是如他所願吶。

「稟皇上，周相和周玖姑娘的計算都完全準確。」牟天達上前向楚歌稟報。

「好，第二輪，雙方數據準確，但周玖用時最少，這一輪依然是周玖勝出。」楚歌的話一錘定音。

「周愛卿，第三輪還要比嗎？」楚歌問周書晏，然後掃了眼淡然而立，氣場兩米八，不懼任何人的周玖一眼。

「比，當然要比，臣就算是輸，也要輸得心服口服，前兩輪的確是考察計算的準確度和速度，臣在速度上輸了，但第三輪則是真正能見真章，考察商業管理者才能和見地的一關，所以，臣一定要比。」周書晏撐著最後一口氣，咬咬牙，他吃的鹽比周玖吃的飯多，他的人生閱歷和經驗比周玖豐富，他想在最後一輪能扳回一局，不至於輸得那麼慘。

「好，既然周相堅持，那就接着比第三輪。」楚歌點頭，周相現在就是秋後的螞蚱，想再蹦一蹦，他怎麼着也得給他點臉面配合著。

周玖豈沒有看出周丞相的心思，心中呵呵冷笑，沒辦法，既然他堅持要讓自己打臉，她為什麼不配合？打臉，可比原主身死輕多了。

他作為原主的親生父親，在原主親娘死了情況下，對原主鮮少過問，睜一眼閉一隻眼任由原主被繼母算計，竟到算計得失了身，有了孩子，連真相都不幫着查明，黑鍋由原主背，直接往周家村一送，不聞不問四年，原主瘋了，死了，原主的恨，得由周府慢慢來解，原主的苦，得由周府慢慢來償還，原主沒有她這個爹，沒有這個只管生不管養的爹。

周玖眼中暗芒閃過，心中輕吁了口氣，淡定的站着那，等戶部尚書牟天達出題。

當然，最後第三輪依然是周丞相輸了，每當周丞相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觀點，並以論述時，周玖總能抓到他觀點的不全面，亦或是錯誤，接下來，周玖又會針對他發生的錯誤和疏漏，進行針對性建議，提出自己的解決方法和觀點。

楚歌和百官看着大殿中央，洋洋洒洒侃侃而談的女子，自信，張揚，甚至可以說是年少輕狂，把周丞相堵得不是臉白了，而是臉綠了，但，不得不說，女子的每一個建議，每一個觀點，每一種新鮮的說法，都不得不讓大家承認她的確對於在商業管理上同心算術一樣，有着驚人的天賦。

「要說對於商業管理，我們可以對銀樓，鋪子，酒樓，糧鋪……這些商業個體，對他們進行外部和內部兩方面的管理和規定，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對內，完善他們的內部業務和財務的管理制度，賬本無虛帳，假帳，業務真實；外部，則是朝廷各部對他們的監督，比如，交稅，如何能做到朝廷與那些商業個體達到雙羸的局面……。」

「細分，商業個體對自己的採購成本，材料成本，人工成本，費用……等等各種成本，以及獲得的紅利進行有效真實準確的記錄，計算他們最終的紅利多少，再按紅利的金額，由朝廷規定合適的比例，進行收稅……。」

「當然，一些小的個體，他們缺乏人手，無法做到的朝廷對於他們詳細的要求，朝廷這時候只需要一刀切，給他們一個標準，在什麼情況下他們只需按規定一年交多少稅就可以。」

「……」

朝廷百官，皇帝，以及周丞相，周明玉和金自來，被周玖無數冒出來的新名詞，新建議，新觀點統統給砸暈了，但，周玖除了講道理，還說出事例，每一個新名詞的意思，每一條建議，每一個觀點，她都會舉出大量現實中，商業個體的例子來闡述說明她要表達的意思，大家被她砸暈的同時，目瞪口呆的同時，竟然詭異的理解了她要表達的是什麼，她想要做的是什麼。

到最後，周丞相也懶得說什麼了，徹底的認輸了，心中還安慰自己，輸給自己的女兒不丟人，那是自己親生的，打臉他也得受着。

而皇上和戶部尚書牟天達聽着，聽着，眼睛亮得嚇人，因為周玖說的例子，提出的建議很實用，好多是皇帝和戶部尚書正煩惱著怎麼解決的事，現在被周玖這一說，就如醍醐灌頂，眼前明亮了，路也通了。

第三輪辯論式的結束了，周丞相高昂的頭顱也低下了，在文武百官面前，在皇上面前，親口向周玖承認，他輸了，說周玖棋高一著，他老了什麼什麼的，話內話外，還是人不行，不是周家的心算術不行，至始至終不承認周家的心算術是徒有其名，虛有其表。

這怎麼行？

周玖的目的就是要在金鑾殿上，讓周書晏當着百官，當着皇上親口承認周家的心算術並不是東楚第一，無法與她的心算術相比，從今天以後，她要讓東楚人只知她周玖的心算術，不知周家幾百年傳承，曾引用為榮的周家心算術。

要踩就要踩得徹底！

－－－－－－題外話－－－－－－

謝謝親們的月票和評價票，祝大家五一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