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打臉與挑畔

周玖來到國子監門外時，還沒到開門的時間，國子監的大門緊閉着，但國子監外面已經有不少人了，東楚國總共有三十多個府郡，一府參加比試的有十人，所以，今天來比試的人總共有三百多人。

國子監周圍和大門前，就像前世高考一樣，一百米以外拉了警戒線，閑人不得靠近，守護站崗的人是負責京城安全的禁衛軍，路邊不時還有一隊隊巡邏的捕頭，看來此次比試，皇上和自己那便宜爹爹都很看重。

周玖觀察了半晌后，下了馬車，讓周喜駕着馬車回去了，這次比試的時辰同樣是一個時辰，現代的兩個小時，兩個小時等待的時間有點長，讓周喜卡準時間來接自己就可以了。

馬車離開，周玖剛站定，就感覺到了不遠處有輛馬車，車內有一雙眷戀的眼神在注視自己，周玖現在的各個感覺比以前都敏銳，心內一動，知道是誰了，不過臉上神色不顯，做錯了事總歸要得到一些懲罰，否則，這世上還有什麼公道可言。

時間一到，國子監大門大開，從各州府趕來的比試者們在禁軍和捕頭的協助下，排隊進了國子監，國子監兩邊有禁軍站崗檢查，不過不是檢查比試者是否帶著作弊的東西，而是檢查

比試者是否攜帶了什麼危險的東西進入。

這場比試是高手之間的竟爭，在現代還可以藉助各種高端技術手段，但在這古代，連只小計算器都沒有，想作弊也可計可施，相比之下，更主要的是比試者們和主考官，監考官的安全重要。

周玖排在隊伍里，腰上佩戴着那塊府城比試時發的玉佩，隨着隊伍空手而入，大家都是空手，比試的用具，筆墨紙硯國子監內有人直接準備好，不用自己帶，府城比試筆縣城比試也同是如此。

不過，此次不同的是，三百多名比試者全集在一處，被裏面的人帶到一處空地上，類似於現代的操場，操場上早擺滿了桌椅，一人一桌，寬大的桌上擺着算盤，筆黑紙硯，只等比試開始，主考官一聲令下，就開比。

周玖隨着帶路的人去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端正的坐着等考官，主考官，監考官到場。

剛坐下不久，周玖又收到一縷注視自己的目光，周玖迎著目光看去，對方顯然沒想到她這麼警覺，與周玖的眼神直直的對上后，對方愣了一下，下一刻，那人朝周玖點點頭。

那人正是在太平府得了第二的名次，十七歲的周明玉，自己的便宜堂弟，周玖想到幾天後，他要知道自己是他堂姐，不知道會是什麼神色，於是故意對他燦然一笑，也點點頭。

周明玉看了周玖古怪的笑，說不出的奇怪的感覺，後背升起一股涼意，別人不知道周玖的實力，他可是知道的，於是很快別開了目光，這三個月，他在家中苦練一心兩用，雙盤同時計算，但願能比得過他，不至於敗給他，給周家，給叔父丟臉。

就算自己不行，不是還有……。

周明玉俊美的臉上閃過勢在必得的冷笑，沒辦法，這世界上不是永遠都是能比拼實力的，也許還要比拼一些其他，比如背景，身份，勢力……。

很快，大門處一陣騷動，國子監的幾個夫子和祭酒簇擁著一群官員走了進來，想必是主考官，考官，監考官一行。

考官們一進場，低頭說話的比試者們全都停止了交頭接耳，看向那一行人。

周玖看着被人眾星拱月的簇擁在最中間，最前，穿着紫色官袍，風度翩翩，大約四十餘歲的中年美男子，心想：這便是她那死要面子不要女兒的便宜爹爹吧！

周玖的眼神停留在男子臉上半晌，她覺得她一點也不像他，她是彎彎的月牙眼，他是神采奕奕帶着一絲風流多情的桃花眼；她有一張俏皮圓潤的鵝蛋臉，他是上寬下尖，如刀雕琢過的瓜子臉……反正，周玖從周書晏臉上沒有看到一絲自己與他相像的地方。

那她應該是像便宜娘親？周玖猜測。

比試開始，依然是三關，第一關，算盤運用速度和準確度的比試；第二關，心算術，不藉助工具快速準確計算的能力；第三關，對於商業管理上的有效管理方法和見解。

先由主考官周丞相說了幾句對比試者鼓勵的話，再有人介紹了比試的規則和注意事項，然後有人發下了考題，接着周丞相的一聲令下，比試開始，場中的算盤「噼里啪啦」的響起。

由於前面府城比試出現了雙盤同算，一心兩用的人才，有了這一經驗，周丞相命人這一次決賽場上乾脆在每人桌上都準備了兩把算盤。

周玖在考題上方寫下自己的姓名后，立即左手右手同時拿起桌前的算盤，熟練的雙手同時嘩的一下清盤，放下，開始計算考題，她如行雲流水的動作，在算盤上雙手飛舞的動作，很快就吸引了上面各位主考官的注意力。

為了不增加比試者的壓力，主考官們並沒有下來走動，而是坐在考台上看着下面的人。

他們發現，同時使用雙盤的人，有三個，一個是周玖，一個是周明玉，還有一個是周玖不識的別府的比試者，應該也是計算方面的天才。

主考官輕聲的議論著下面的比試者，三位能力出眾者自然引起了上面人的注意，也引起了周書晏的注意，他的眼神在三個出色者撥打算盤的手指上來回，最後，他發現，雖然三人同樣是用雙盤，一心二用計算，但最為流利和熟練的人是那叫周久的男子，第二是自己的侄子周明玉，還有一位雖然也在使用，但明顯沒有前面兩人熟練。

當然，他能用雙算盤，比其他用單算盤的還是快多了。

最後，周書晏的眼神停留在了周玖身上，那男子便是上次勝過自己侄兒，得了府試第一的人。

然而，周書晏沒有想到的是，第一輪比試就出了狀況。

周玖的手指在算盤上飛快的撥打着，就在那做完最後倒數第二題除法算題時，她手下的兩個算盤同時一聲響，「叭」的一聲斷開了，算珠滾得滿桌滿地都是。

周玖的眸子一暗，這是有人在算盤上動了手腳，還是自己的運氣真的不好，碰到了意外，是壞算盤？

她這邊的響動，讓眾人嘩然，但比試者們知道出了事，也沒有人有心思管別人的事，都埋頭計算，幾位考官同時走向周玖，然而，就此這時，周明玉和另外一個比試者先後站了起來，走向台上，去交上自己的考題。

周玖咬牙，也不管有一題除法算題沒計算完，抬步也上台交了考題，她就算差了一題也得交，她不能在時間上落後那二人，否則自己這次的比試就危險了。

倘若查不出來算盤是人為的動了手腳，那就說明是她的運氣問題，監考官不會重新給她機會，就像前世的高考，你突然在考場上暈倒了，那隻能說明你的運氣不佳，不可能有人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考一場。

周玖交完考題后，冷靜的走出了比試區域，在遠處的椅子上坐下，那已壞的算盤依然在她的桌上，周書晏正帶着人在察看。

等這場比試時間一到，大家都交了考題后，這事她再去過問，她不能現在吵鬧影響別人，能到京城的比試者，可以說是大部分人都身負家族的重任，不容有一絲閃失。

至於算盤斷壞的原因，是人為，還是她的運氣，無論是哪一種，她周玖都不懼，這一場失利，還有第二場和第三場比試，這兩場誰要沒法動手腳干擾她。

秋意深涼，上京偏於北方，九月的天氣有些冷了，冷風刮過，讓周玖的頭腦更加無比的清醒，平靜的等待着第二場比試的到來。

不遠處，同樣坐在那的周明玉和另一位高手，都神色複雜看着他，如果剛剛是他們遇到那種情況，兩個人的情緒怕是會受到干擾，但他們看周玖，她依然信心滿滿，神色平靜，一點也沒被影響到，似乎她天生就是計算天賦的王者，天生就是為心算術而生。

主考官為了以示公正，三場比試當場比出高低，計算名次。

第一場，三人同時交題，用時一樣，只能在準確度上判高低，周明玉錯了一道題，另一位高手錯了兩題，而周玖有一題未做完，做好的題則全對，她與周明玉打成了平手。

第二場，周玖第一。

第三場，周玖依然第一。

最後評比的結果，周玖得了決賽上的第一名，周明玉依然屈居第二名，另外一個高手，屈居第三，其他的人，名次排到了前五十名，前五十名的都有獎勵。

所有的獎勵也當場就發給了比試者，周玖第一名的獎勵是一百兩黃金，一把鑲金香楠木的算盤，同府城時一樣，也有一塊玉佩，是作為得獎者身份的標誌，三日後進宮面見聖上的信物，是周丞相親手獎勵給她的。

這是一次全東楚的選才比試，所以，有名次的每位比試者在以後的日子裏在朝廷需要的時候便會啟用。

雖然中間出現了一些波折，周玖還是得了第一，又因得了一百兩黃金心情好，打算放棄追問算盤斷壞的原因，且那些人似乎也沒有想要同自己解釋的慾望。

「周久？」周丞相想着周玖的名字，蹙眉。

「學生在。」周玖側首，粗著嗓音淡然的回答。

「你很不錯。」周丞相恍了會神讚美周玖，眼前的人是男子，怎麼可能是她的女兒！

「謝謝周丞相誇獎。」周玖依然不卑不亢，神情淡然。

「算盤的事，我讓人檢查過，沒人動過手腳。」

周玖一挑眉，有些驚訝的看向周書晏，她以為她不問，不會有人對自己解釋，不過，這種結論的解釋，她不要也罷。

「那就是我運氣的問題了？」周玖氣笑了，沒人動手腳，兩隻算盤能同時壞了，不過是做手腳的人做得比較高明罷了，連她在開比前檢查的時候都沒發現算盤有問題。

「呵……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有時候運氣都得讓步。」周丞相笑了，知道周玖心中不服，但現在不是追查誰的責任，誰的問題的時候，因他是有私心的，倘若有人動了手腳，誰得利，答案很明顯，他不能引火燒身。

「是，發生的就是合理的，謝謝周丞相對我實力的肯定。不過，據學生所知，周家的心算術聞名天下，此次比試可有人參加？」周玖輕笑問道。

周丞相的臉色變了變，連周圍的官員神色也變了，不遠處的周明玉更是氣得臉色猙獰，小人得志便猖狂，他作如此問，是在眾人面前打他們周府的臉。

「有，不過與你相比起來，遜色了，我為周家的後人感到慚愧。」周丞相老狐狸，只提人，不提心算術，意思是周家的心算術還是厲害的，不過是後繼無人，人差了些而已。

「呵……是嗎？周丞相，恕學生大膽，我看你們周家心算術也不過如此，徒有其名罷了，並非人才缺失的原因，呃，不對，也有人的原因，人太蠢，也是一個主要的原因。」

「大膽，無知小人，你知道你是在與誰說話嗎？」周明玉再也忍不住，衝過來喝斥。

「知道啊，你是周明玉，長候府的公子，而他，周丞相呀！你是他的侄兒。」周玖露了個真蠢的眼神，然後繼續看着周書晏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就事論事而已，如果你們周家人不服，周丞相不信，三日後，金鑾殿上，周丞相可以請皇上做主考，我與周丞相你再比一場如何？」

周玖的話，周玖的狂妄，讓在場所有的人目瞪口呆，你知不知道你與之說話的人是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東楚的周相，皇上面前的紅人，其他同朝的人都得給三分薄面的人，跺一跺腳，京城也得抖三抖的人。

他要是不想你存在於這個世上，你能不能活到三日後見到皇上都難說，還敢挑畔他，與他比試？膽子也太大了！

所有人，包括比試者，甚至是國子監的夫子，主考官全都退了幾步，離周玖遠了許多，生怕沾染上她會發生什麼晦氣的事。

周玖當着所有的人不給周府的面子，挑畔他一國之相，這讓喜怒不形於色的周書晏心中都起了火氣，臉色沉了下來。

年青人就是不懂事，他以為他得了個第一，三日後能面見皇上，他就從此平步青雲，大富大貴，沒人敢招惹他了嗎？恃才放曠的人，都沒有好結局的，比如楊修。

在這京城藏龍卧虎之地，不知道謙遜，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呵……真是佩服周後生初生牛犢不怕虎。

好！就如周後生所說，三日後，我會請皇上出面，為我與你二人主考，讓你的心算術和我周家的心算術比個高低，分個上下。」周書晏臉色恢復如常，點頭答應。

周丞相竟然答應了？眾人再次大跌眼睛。

其實周書晏已經被周玖架上了架子用火烤，不烤也得烤了，他若不答應，就間接承認了周家的心算術真的不過是徒有其名。

「好，那就這樣與周丞相說定了，三日後見，學生就此告辭。」

周玖說完，抱着自己的獎品就轉身淡然往外走去，身姿筆挺，氣場兩米八，看得眾人不知作如何評論才好，有的人，很期待三日後的大比結果，也有的人已經在為周玖點蠟默哀，想像她身死的慘狀了。

一次驚動全東楚的商業人才選拔比試就這樣落幕了，但結果卻出乎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獲魁首者，並不是大家都意料中的周家，而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外來鄉下小子，且那小子居然大膽挑畔，當場放話要與周丞相在金鑾殿上比試高低。

顯然，周玖挑戰周家心算術的內容與比試本身相比，更讓人覺得勁爆，讓人八卦，這個勁爆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讓京城人為之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