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十步內，斬手斬腳

應該是因為知道今天要登山，她身上穿着火紅的上衣和長褲，像一團火焰在燃燒，伍蘭蘭也穿着線綠色的長衣長褲。

反觀姜姍姍和白琳兒兩個，身上皆穿着拖須擺柳的及地長裙，頭上插滿了金晃晃，亮閃閃的首飾，臉上抹得像弔死鬼一樣白，嘴上也抹了吃人的紅唇，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來登山，而是想來勾引男人的。

「哪裏，不打擾，不打擾，蘭蘭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大家快請進，屋中坐着喝茶，一會兒咱們要向山上出發了，趕時間呢。」周玖立即把幾人讓進了大廳，小凳子起身為四位嬌滴滴的小姐倒茶水。

一進大廳，姜姍姍就選擇了一個離楚璃最近的位置，甚至是悄悄的把凳子往他的方向再挪了兩寸，周玖掃了一眼少女的動作，哭笑不得，大廳中這麼多人，你挪兩寸想幹什麼呢？

又能幹什麼呢？

就在姜姍姍自以為沒人發現自己的小聰明時，楚璃徑直站了起來，皺眉：「青羽，你忘記了我的規矩？」

「是，公子，小的沒忘。」青羽抽了抽嘴角，走過去對姜姍姍拱了拱手道：「姜小姐，請把凳子往回挪一挪，我家公子不愛聞脂粉香，不喜女子接近他在十步之內，否則接近的人斷手斷腳。今日，你越了規矩，但看在你是周姑娘客人的份上，提醒你一句，下不為例。」

青羽說話時，楚璃已經離開，坐在小寶的身旁看他下棋，彷彿就是為了印證那句十步內不見女人。

眾人：……

接近十步之內，斷手斷腳？

大廳內的眾人都驚呆了，公子美則美矣，可是卻是個有毒的美人啊。

姜姍姍聽了青羽的話，不亞於一聲驚雷在頭頂上炸響，炸得她是狼狽不堪，臉色由紅變青，再變白。

眼前人是在告訴她，她的小動作，人家都看在眼裏，她的小心思，人家也看着呢，忽然，姜姍姍覺得自己全身涼嗖嗖的，似是被剝了衣裳，在人前一展無餘，什麼小動作，小心思都藏不住了。

反應過來后，姜姍姍的眼裏含着淚，張嘴想哭，可青羽又搖了搖頭說：「唉，我家公子啊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女子了。」說完，青羽轉身離開。

姜姍姍：「……」

哭聲堵在嗓子裏，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各位小姐，請喝茶。」

小凳子走上前來，托盤裏有四杯茶，伍蘭蘭和王清淺二人伸手各拿了一杯，並開口禮貌的向小凳子道了謝，白琳兒瞅了姜姍姍一眼，討好的把托盤裏的茶先拿了一杯遞給她。

「啊……這麼燙，白琳兒，你想燙死我啊？沒用的東西，連端個茶都不會。」姜姍姍的氣無處可出，小凳子是楚璃的小廝，她不敢朝他發火，比較湊手的也只有白琳兒了。

眾人瞪眼，還真是……大小姐脾氣！

頓時，白凡，小胖子和周小俊三個和楚璃一樣，果斷的把她劃撥到離自己十步之外的那些人中去了

「姜小姐，茶水燙了？我幫你再換一杯吧。」周玖看着白琳兒畏畏縮縮連自己的那杯茶都沒敢再端起來喝，嘆了口氣，這還沒上山呢，就在這裏鬧開了。

「不……不用。周姐姐，真不用，我不渴。」姜姍姍對周玖的態度倒是端正了些，立馬擺手道。

「行，那大家還是出發上山吧，山有點高，要在晌午前登上山頂。」周玖點頭，她不過是給她解圍，也不是真心要再倒杯茶。

「好啊，走咯，爬山去嘍。」小胖子早就迫不及待的高呼。

「小凡，小俊，小胖子，要帶上山的東西不少，你們三個是男孩子，得多背點，再照顧著幾位小姐的安全。」

「知道了，四姐。」三聲齊聲的答應。

「小寶，雲回，你們兩個一會兒跟緊你們的先生，黑子，你照顧好自己就行，雲雁小，跟着我，青羽，小凳子，你倆幫着背東西，今天，你們倆可是主勞力，要辛苦了。」

「好。」

眾人皆齊聲應了，按周玖的分配，該背東西的背東西，該照顧人的照顧人，該照顧自己的照顧自己。

「對了，我還忘記了一個人，大家稍等一等，我上樓問問老頭要不要去。」

周玖扶額，老頭子除了吃飯搶菜有點存在感，其他時間似乎沒有他這個人在的感覺，他要麼上山到深山去呆個兩天，挖些草藥回來，要不，就呆在房間里研究周玖給他找的孤本殘方。

周玖走上樓，發現門上又貼了字條：「擅闖者，死，死，死！」，知道老頭又在瘋魔研究什麼，門都不用敲，轉身就下樓。

「大家出發吧，就我們去，老頭子他不去。」

周玖拎了一小罈子酒在左手，右手牽着雲雁，帶頭往外走去。

周玖和楚璃並排在前，楚璃身子不好，還有個駭人的身份在，當然不會要他背東西或是拎東西，所以他瞅了瞅周玖牽着雲雁的手，也學着她，一手牽了一個小包子，兩個大人，三個小孩，在後面的眾人看來，五人的背影分外的和諧，就像一家人似的。

姜姍姍看着這一幕咬了咬嘴唇，他不是說不喜歡女子的脂粉氣，要女子離他十步外嗎？周玖難道不是女子？還是男子不成。

「哎……小俊，表哥，我怎麼看着五公子和四姐挺配的呢？你們有沒有這感覺？」小胖子到了變聲期，公鴨嗓子像破鑼似的，他以為輕聲說話，其實無限放大，前面，後面的人全都聽到了。

楚璃聽了這一句，嘴角微微勾起，是嗎？

他和小玖挺配的嗎？恩，小胖子眼神兒不錯。

前面自個準備上山找機會弄斷了小胖子的手，就算不弄斷，也要讓他的手難受難受的，現在，算了，沖他這句話，饒他這一次。

周玖也聽到了，腳下差點一個踉蹌，趕緊走穩，目視前方，裝作什麼也沒聽見。

白凡遲疑了一下並不回答，前面人是什麼身份，他豈敢亂置喙？

周小俊卻不知死活的道：「死胖子，你瞎縐縐什麼呢？我家四姐配得上天下最好的男子，沒我的允許，誰也別想娶走她。哼，還有，對小寶不好的，也別想娶。」

白凡：……心中再次默默的為周小俊點一排蠟。

小俊啊，你沒瞅見前面璃王爺回頭掃你的冷冷眼神嗎？你想作死，不怪兄弟不幫你啊，請繼續在作死的康庄大道上狂奔而去吧。

胖子：「……」

四姐是你姐，就不是我姐了？

說得跟真的似的，還要你同意她嫁她才嫁啊，你算哪根蔥哪根蒜啊？

不過……好像，小俊說得好像挺有道理的哈，他們這四姐是美人兒，須得最好的男兒才能配得上。

「小胖子，我覺得你說的有些道理，五公子長得好看，周姐姐長得也是傾國傾城，二人看着是挺登對的。」周清淺湊到小胖子身邊，二人並排向前走。

「是吧？你叫什麼來着……？」小胖子聽有人附合自己的話，開心的看了眼邊上的小紅球。

其實，他前面覺得四個女孩子中，那個叫白琳兒長得最好看，最柔弱，他還想着在路上照顧着她一些呢。

「我叫王清淺，清澈的清，深淺的淺。」王清淺笑意盈盈道，看了眼胖子一隻手一壇酒，一隻手拎着水果，伸手要接酒罈：「我幫你拎酒吧，水果有點兒重呢。」

「不用，不用，你是女孩子，走好路照顧好自己就行，我拎得動。對了，我大名叫錢愛銀，你叫我小胖子也行。」小胖子拎酒的手避了避。

……

周小俊見和伍蘭蘭走在一塊兒的王清淺走到小胖子身邊去了，想了想，走到伍蘭蘭身邊，對她一笑：「伍小姐，一會兒要上山了，腳下當心着些。」

伍蘭蘭一見周小俊那小貓咪般的笑，心中立即呯呯直跳，紅著臉低頭：「恩，謝謝周童生。」

「要上山了，大家都當心注意安全。小凡，你照顧一下你堂妹，小凳子，你照顧著些姜小姐。」一行人都到了山腳下，周玖回頭，見伍蘭蘭和王清淺二人身邊都有了護花使者，不用她叮囑了，就囑服另外兩人。

「知道了，四姐，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白凡應了，白琳兒是他遠房的堂妹，他照顧也不在理之外，而且，白凡得了消息，白家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犯了大罪，大半家財去了，才買得一家人的性命安然，且主使者白家老爺已經下了大獄。

在京城的爹爹已經在查這白家這一攤子事，但白家老爺和白家少爺拒不開口說真實情況，只讓爹別過問，爹爹沒了辦法，只得暗中查探看到底是得罪了誰，到底犯了什麼大罪。

自己昨天也去了見伍縣令，但伍縣令只告訴自己，雖然白家是得罪了貴人，但一切也是白家罪有應得，沒人陷害白家，是自找的，讓他不要過多插手此事，白縣令只說了那麼多，說他只能言盡於此。

姜姍姍聽了，心中卻不舒服了，什麼叫小凳子一個下人照顧她？

她覺得周玖就是故意的，前面聽着人家說她與自己喜歡的人相配，她就心中不舒服了，後來自己盯着看，竟然也覺得那二人之間很和諧，很默契……是很相配！

她心裏難受。

氣鼓鼓的姜姍姍不領情，「蹬，蹬……」的跑到周玖和楚璃的身後，和黑子並排走着，心中才舒爽了些，得意的朝前面兩人的背影看了一眼。

周玖覺察到了，裝作不知，楚璃也覺察到了，但他不在乎，因為，此時周玖在他的身側，其他女子，他皆看不見，哪怕此時一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在他面前玉體橫陳，他也能做到無視，無感。

黑子雖小，但他最會察言觀色，他心中也不喜歡這個想粘著先生的女人。

姜姍姍走到他身邊，開口問他：「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黑子瞥了姜姍姍一眼，開口道：「姐姐，我也不喜歡女子身上的脂粉味，我聞着就頭暈想吐，所以，姐姐，你還是到小凳子叔叔身邊去吧。」

黑子說完，快走了幾步，走到周玖和楚璃他們前面去了，一個人遠遠的走在前面，顯然對姜姍姍嫌棄狠了。

姜姍姍臉色一僵，死小鬼！

腳步也停了下來，她這一停頓，周玖和楚璃也走遠了，回過神來后，咬咬牙，撩起長裙擺，厚著臉皮又追了上去。

周玖在家中就是憋著笑，現在突然聽到黑子說了青羽一樣的話，感覺自己快破功了，想笑不能笑，憋得好辛苦。

楚璃眼神寵溺的看着她抖動着的肩膀，無奈道：「想笑就笑！」

周玖回頭掃了一眼撩著長裙，辛苦追她和楚璃的姜姍姍，「哈哈……」大笑出聲。

「哎呀，媽呀，黑子這小鬼……還真是，把你的脾氣要學了個全。」好半晌，見姜姍姍快追上來了，周玖才止了笑，擦着眼角的淚對楚璃道。

「有其師，必有其徒。」楚璃一本正經。

「先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小寶不知道娘親在笑什麼，眼巴巴看着楚璃糾正他的話。

「黑子哥哥是師父的學生，師父這是套著用。」楚璃伸出修長白晰的手，摸了摸小寶的腦袋道。

「哦。」

「黑子，慢點走，顧着腳下。」周玖對遠遠走在前面的黑子叮囑了句，然後又回頭對着後面的人道：「你們加快腳步，怎麼那麼慢？」

「知道了，四姐。」小胖子和白凡應聲，加快了腳步，幾個女孩子也緊緊的跟着，護在隊伍後面的青羽和小凳子，這才得已加快腳步。

剛開始，幾個女孩子都還能勉強跟得上，到後面就不行了，特別是姜姍姍和白琳兒兩個，他們知道是爬山，卻完全沒有爬山的裝束，身上是長裙，腳下蹬著好看不禁穿的繡花鞋，所以，爬起山來，比別人更艱難。

「不行了，我走不動了，腳疼，腿軟。周姐姐，還要爬多高啊？」姜姍姍哭着臉一屁股坐在草上地，再也顧不得在自己心儀的男子面前注意什麼形象。

白琳兒比她也好不到哪裏去，伍蘭蘭沾自己衣着得當的光，倒沒有那麼狼狽，倒是王清淺小姑娘還是精神弈弈的，她的手上拎着該小胖子拎的水果。

小胖子腳步虛浮，也累壞了，所以，本該是他照顧小姑娘，反倒現是小姑娘來照顧他了。

其他人都還好，不怎麼感覺累，就連小雲雁在周玖的言語鼓勵下，鼓著勁自己走，沒讓人背，正眨巴著一雙眼睛看着坐在地上毫無形像的姜姍姍，捂著小嘴兒偷笑呢。

「現在已經走了一半路，還有一半路，大家要堅持，堅持就是勝利。」周玖為眾人鼓氣，眼角瞥著笑得像偷吃的小老鼠似的雲雁，拿手指彈了彈她的小腦殼，輕聲嗔了句，「壞心眼的小丫頭。」

被姨姨發現了，呃……小雲雁這才沒有繼續笑姜姍姍，收了笑臉一本正經的站在姨姨的身側。

「歇一晌了，大家走吧。」周玖看了眼頭頂上的太陽。

眾人再次出發，就連姜姍姍也不得不忍着腳上的疼，爬了起來，繼續跟大家一起向山頂上爬去。

一路上，只聽見姜姍姍一會大叫，有蟲啊，一會兒大叫，有蜘蛛啊，一會又大叫，有蛇啊！

眾人無奈，一路走，一路還要安撫她。

「啊，啊，啊……老虎啊……有大老虎。」落在最後的姜姍姍又大叫了起來。

老虎？

眾人皆一驚，青羽迅速的朝姜姍姍掠去，再怎麼不待見她，也不能讓她落入了虎口。

「公子小心，大家小心，真有老虎！」青羽迅速拔劍。

「吼，吼，吼……」

是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配方。

「青羽，慢著，是大白。」楚璃都聽出來了是大白來了，立即阻止青羽。

小寶懷中的小白已經躥了出來，躥到了大白的背上立着。

「大白……？」青羽疑惑。

「你仔細看看它就知道了。」楚璃不好多說，青羽是見過大白的，不過是當時站得離大白有點兒遠，他離開的時間又長，一時忘記了。

青羽聽了楚璃的話，再次仔細的看了看大白，立即想起來了，將手上的佩劍插回了劍鞘。

「大家不用怕，大白是我的朋友，他不會傷害你們的。」大白自己出來了，周玖沒法藏着它，所以，大方的向大家介紹。

不了解的眾人：……

老虎是你的朋友，你咋不上天啊，啊？

「四姐，我記起來了，它就是你和小白狗在山中救周喜大哥的時候遇見的那隻大白虎吧？」周小俊突然想起了周喜的那件事，以及小白和周玖在村中經久不衰的傳說。

「對，是它。」周玖點頭，邁步走向大白，抱着它的大腦袋，頭抵在這的額頭上蹭了蹭，笑道：「你消息還真是挺靈通的。」

「吼，吼……」那當然，這裏可是我的地盤，我哪天不巡上個十回，八回。

「既然來了，那就跟着吧。」周玖摸了摸它的大腦袋，「大家繼續走，沒事了。」

「周，周姐姐，它要一直跟着我，我們嗎？我，我害怕。」周姍姍抖著腿，幾欲奪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