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爭論不了了之，姬夜歡仍舊一身血色。

直到姬夜歡再次遇到那個口出狂言的清雲樓樓主的孫子。

那小孩——應該不能說是小孩，他已經十六歲了——在又一次敗在姬夜歡的拳腳之下后，終於爆發了。

「我很早就想說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就算會被打個半死！半殘！他也要把在心裏憋了幾年的話說出來！

「聽說你是仙君在屍體堆里撿到的！撿到你的時候，你全身是血竟然都沒死！你肯定是怪物！現在還穿成這樣，就跟一個腦袋長在血水中一樣，簡直嚇死人了！」

自然而然地，小孩不負眾望地被揍了個半死。

姬夜歡不高興地找到鳳無，問他：「鳳無，我穿這樣真的不好看？」

黏膩的血腥色，她就是從血堆里活下來的。

「沒有不好看。」鳳無放下手中的筆，把她抱起來坐在腿上：「只是，若穿紅色，會更好看。」

姬夜歡思索了很久，免為其難道：「那好吧，我試試。」

從那以後，姬夜歡便捨棄了如血的紅，穿上了如火的紅。

一日，鳳無批完屬下送上來的公文，抬頭看天邊，竟已是黃昏。

鳳無放下筆，看着空蕩蕩的書房，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對了，少了那個總喜歡往他懷裏鑽的小傢伙。

他喚來侍女，問：「小姐去哪裏了？」

侍女答道：「回仙君，小姐早上就出去玩了。」

鳳無：「一整天都沒回來？」

這可真是奇了。

侍女笑答：「小姐可能是找到玩伴了。」

這樣也好，小傢伙有了玩伴，就不會每天粘着他。

鳳無道：「你們都看着點，不要讓小姐被欺負。」

侍女笑意更甚，別說是同齡玩伴，就算是十七八歲的大孩子，有幾個人能欺負小姐？不被小姐欺負就很好了。

這般幾日過去，鳳無總覺得房間里空蕩蕩的。

他再次喚來侍女，問：「小姐可有被欺負？」

侍女答：「回仙君，小姐每日回來都很高興呢。」

很高興？比在他身邊還高興？

「小姐每日都在與誰玩耍？」

侍女捂嘴笑道：「就是前些日子老是被小姐揍的那個，清雲樓樓主的小孫兒，雲無悠。」

鳳無揉了揉眉心，道：「嗯。」

又是幾日後，姬夜歡嘟著嘴找到鳳無。

鳳無依舊在批改公文。

「鳳無！」小孩拍著桌子，大聲叫他。

鳳無抬起頭，揉揉姬夜歡腦袋：「怎麼了？沒有和你的小夥伴一起玩？」

姬夜歡撐著桌子跳上去，鑽進鳳無懷裏，不高興道：「那個小屁孩，竟然說要出去歷練！他那小身板，被我一拳就揍趴下了，他要是去歷練，不得被外面的玄獸撕成碎片！」

鳳無擱下筆，輕道：「是嗎。」

姬夜歡用力點頭。

鳳無又拿起筆，沾了些墨，颳了刮筆尖，道：「雲家管得比較嚴，雲無悠十六歲出門歷練，實屬正常。」

「可是，他是我的小弟，怎麼能不經過我同意，就擅自離開！」

鳳無提筆，緩緩寫下一個字：「沒有誰，是永遠不會離開的。」

姬夜歡瞅一眼，是個『離』字。

姬夜歡抱着他的胳膊，認真道：「鳳無，你不能離開我。」

鳳無揉揉她的腦袋，沒有答話。

之後，與姬夜歡聊得來玩得來的夥伴們，都在不久之後，以各種各樣的理由離開。

次數多了之後，姬夜歡便不再去結交新朋友。

她種了一池蓮花。

「小姐，您又在這裏。仙君在找您呢。」

蓮池旁有一塊光滑的大石，姬夜歡側躺其上，右手半撐著頭，左手懸空高高握著酒瓶。

透明酒液從細長的瓶口流出，流進姬夜歡因酒液滋潤而變得嫣紅的雙唇中。

少量水珠從嘴角滑下，滑進半敞的衣領里，落盡白皙鎖骨中。

侍女很不爭氣地咽了一口唾沫。

明知小姐是女子，但她的魅力和風情，總是讓人忘了性別。

姬夜歡側眸，淡淡睨一眼侍女，眼尾微勾，嘴角帶着笑：「他今日，不該很有空閑？」

話音落下，遠處便傳來輕淺腳步聲，一身月牙白長衫的男子踱步過來，對侍女道：「你下去吧。」

侍女應一聲后告退，鳳無站在大石旁，低眸看着一身紅衣佔據大半位置的姬夜歡。

姬夜歡因喝了酒，雙頰微紅，眸子裏也似浸了酒液，半迷離半朦朧。

「起身。」鳳無道。

姬夜歡舔了舔嘴角，見鳳無神色沒有半點變化，便百無聊賴地坐起身。

鳳無在她身旁坐下，手裏變出個東西，放在嘴邊。

是一張竹葉。

姬夜歡還是第一次知道，竹葉也能吹出如此好聽的曲調。

姬夜歡聽着悠揚的曲子，偶爾喝一口酒，剩下的時間，便看着鳳無。

曲聲正酣，姬夜歡伸出手。

專心吹奏的鳳無側過頭。

姬夜歡去拿那片竹葉，手指擦過他的唇。

「竹葉竟然也能吹奏出這麼美的曲調，鳳無，你竟然沒有教過我。」

鳳無看着她開開合合的雙唇。

姬夜歡把竹葉遞還給他，腳尖輕點石面飛身而起。

鳳無輕碰了一下嘴唇，又迅速放下手去。

姬夜歡很快回來，手裏拿着各種各樣的竹葉。

「教我。」

鳳無挑了其中一片，手指輕劃過除去上面的灰塵，遞給姬夜歡。

姬夜歡知道怎麼把竹葉放進嘴裏，卻不知道怎麼才能吹出曲調。

努力半晌后，鳳無看不過去，他雙臂圈著姬夜歡，把她虛抱進懷裏。

鳳無兩手握著姬夜歡雙手，在她耳邊，用輕柔低緩的聲音，說出吹奏的技巧。

姬夜歡還是學不會。

鳳無不厭其煩地教她。

姬夜歡覺得，她的白還是她的白。

外界傳得沸沸揚揚哪個哪個仙子愛慕鳳無那又如何？

只要，她的白不回應就好。

後來，鳳無漸漸變得更忙了。

姬夜歡聽侍女們講，因為仙靈界唯一一位帝君閉關，早就不安分的魔尊沒了人壓制，便開始蠢蠢欲動。

仙靈界快要不安穩了。

下頭生事的多了，鳳無需要處理的事情便多了，能陪着姬夜歡的時間，自然更少。

姬夜歡已經習慣一個人，出去獨自歷練，也是常事。

臨去歷練前，姬夜歡難得告知了鳳無。

鳳無神色有些疲憊，他心繫仙靈界，總是把大小事往自己身上攬。

他揉了揉眉心，道：「這段時間不安全，我派個侍衛跟着你。」

姬夜歡原本不想要，因為在她身邊的人，最後總會離開。

只是這一次，姬夜歡不知為何答應了下來。

侍衛來到姬夜歡身邊，一身黑衣，一雙鳳眼，英姿颯爽。

「你叫什麼名字？」

侍衛答：「屬下十七。」

姬夜歡看他一身黑衣，總覺得不對勁，便對他道：「從今天開始，你穿玄色。」

侍衛不知為何新主人有這種要求，還是答應下來。

姬夜歡走後，鳳無喚來侍女。

「小姐種那一池蓮花，有多久了？」

侍女答道：「回仙君，已經三年。」

「這麼久了？小姐應該已經看膩了，去另種一池，不必讓小姐知道。」

侍女心道仙君對小姐也太好了，不僅關心小姐身邊有什麼玩伴，連花都擔心小姐看膩了另外換。

只是，仙君既然怕小姐看膩，為何不另種一種花呢？

因為魔尊扶持了不少家族勢力，一些大小門派也投靠了魔尊手下，姬夜歡和十七一路行來都不怎麼太平。

原本還算清靜的仙靈界，現在時常能看到各種打鬥，雖然都是小打小鬧，但是也能看出些苗頭，仙靈界確實將迎來一場風雨。

「十七，你可知道，那位帝君，是什麼人？」

姬夜歡坐在茶館里，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