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捨身相救

……

夜色寂寂，長街上，幾道模糊的身影在微弱燈光的照耀下，被拉得很長。

兩名靈宗躺在地上，『哎喲』『哎喲』地痛苦呻吟，姬夜歡踹了離得較近的靈宗一腳，輕笑道：「現在是不是爽翻天了？」

那靈宗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全身酸痛，彷彿骨頭都散架了一般，身上的靈力也一點都調動不起來，只能任由姬夜歡嘲諷調侃。

別說是兩名靈宗，就連身為靈王的付意都感覺到，在姬夜歡面前，他似乎完全沒有抵抗之力。

姬夜歡只是一名低級靈宗，這顯然不對勁，難道姬夜歡身上有壓制靈師的至寶？

若真是如此……

「付公子，若是不想遭受皮肉之苦，就乖乖地把儲物戒指交出來吧。」

姬夜歡揪著付意衣襟道，聲音輕柔。

付意兩條手臂都軟軟地垂在身側，顯然已經斷掉，臉色發白，額頭因為疼痛滲出細汗。

眼前少年的笑容明明那麼美好，卻讓人完全感覺不到一絲暖意，只有無盡寒冷從腳底升起，如墜冰窖。

但身為靈王的驕傲，讓付意保留了最後一絲尊嚴：「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姬夜歡表情慵懶：「不就是炎皇傭兵團副團長？」

付意睜大了眼：「你知道我是誰竟然還敢這麼對付我？難道你不怕遭到報復？！」

「怕，當然怕。」姬夜歡笑道：「所以我需要你們身上的靈石躲避炎皇的報復啊。」

說罷，也不給付意反抗的機會，姬夜歡直接用精神力切斷了他與儲物戒指之間的精神聯繫，掃了一眼戒指里的東西，雖然不算特別富有，但靈石也不少。

收穫不錯，姬夜歡把昏迷的付意直接扔在地上，揚長而去。

待清醒過來發現儲物戒指已經被拿走後，付意咬牙道：「我一定要抓到他，先奸后殺！」

「付哥，算我們一個！」

「查清楚那小子到底是什麼人，下次一定不放過他！」

……

夜珏站在屋檐下，慘白的月光灑落，映照着他同樣白皙的臉。

眸中，彷彿結了一層厚厚的冰，亘古不化。

驚風站在夜珏身後，見他一動不動站了幾個時辰，現在都已經快要天亮，欲言又止。

主子與姬公子是因何開始，又因何結束，就連身為貼身侍衛的驚風，都完全不清楚。

兩人之間的相處沒有驚心動魄，平淡如水，就連分開時，都如此平淡，沒有徵兆，沒有波瀾。

但不可否認，只有與姬夜歡在一起時，主子才真正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情緒的『人』，而不只是一具冰冷的軀殼。

「我要閉關。」

冷風裏，送來男子清冷的聲音。

驚風愣住。

主子閉關，少則數十年，多則數百年，任何人都不能打擾。

難道主子真的要和姬公子徹底斷絕聯繫？

「主子，您這一次，要閉關多久？」

夜珏沒有回答，直接轉身進了房間。

……

九歌收到洛輕傳回來的消息，得知姬夜歡連夜離開夜珏的別院，嘴角勾起邪魅得逞的笑意。

這兩人之間的關係，真是不堪一擊。

不過，他們會這麼輕易分開，看來當日姬夜歡身體里的藥性，並不是夜珏解的。

但若不是夜珏，又是誰？

難道是被哪個女人撿了便宜？

眼前忽然亮起一道明光，一個模糊的身影在眼前形成，漸漸變得清晰。

九歌邪魅的表情瞬間收起，神色微凜。

只有那裏的人，會用這種方式聯繫他。

「發生了何事？」

鏡像里是一個發須皆白的老者，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質，他微弓著身，表情恭敬：「尊主，小姐這幾日的身體有些異樣，波動比之往常較為激烈。」

「難道她要醒了？！」

九歌倏然站起身，眼底驚喜毫不掩飾。

老者道：「情況不太穩定，究竟是會清醒還是陷入更深的沉睡，老夫暫時還看不出來。」

「但只要尊主拿到那件東西，老夫定能讓小姐醒過來。」

九歌眸中一片淺紫光芒，聲音激動：「只要能讓她醒過來，本尊重重有賞！」

「這是老夫的本分。」老者道：「尊主，您何時回來看望小姐？」

那老者似乎已經確定九歌會因此回去。

若是在以往，出現這樣的情況，九歌必然會第一時間回到那裏。

但現在，他卻罕見地遲疑了。

宮璃玥和姬夜歡鬧僵分開，現在正是去到姬夜歡身邊最好的時機，也是拿下姬夜歡最適合的時機。

那日被下藥之後少年酡紅的臉頰和壓抑的輕吟，讓他心癢難耐。

就連她的每一次呼吸，都能勾起他心底最深處的躁動。

癢入骨髓。

他從未對任何人有過如此深濃的渴望。

見九歌竟沒有直接動身，老者感到訝異，但並未表現出來，更沒有催促。

九歌思忖一番之後，選擇了離開。

來日方長，一個小寵物而已，怎麼能與她相提並論？

……

姬夜歡回了東方府，只有吳伯在府門口等着她，東方御人影都沒見，更別提府里十六個少爺。

這十六個少爺中，有整整十個年齡比姬夜歡大，這也意味着，姬夜歡有十個表兄，六個表弟。

只不過因為東方府邸太大，當日姬夜歡來東方府時，只看到東方辰東方博和東方念卿三個少爺。

此次進府，姬夜歡很低調，除了東方御和吳伯，其他人也不知道姬夜歡真是東方御的親外甥。

吳伯帶着姬夜歡來到早已為她收拾好的房間里，叮囑她一些注意之後，便道：「今晚老爺為你舉辦了晚宴，除了大少爺，其他十五位少爺和他們的夫人都會參加。宴會在酉時開始，你不要忘記了。」

雖然不知道為何老爺並沒有向外公佈姬夜歡身份的打算，但為了拉攏那位煉丹大師，他們對待姬夜歡，必然要做到最好。

姬夜歡想像了一下那個場面。

十五個少爺帶着家眷參加一場勾心鬥角的宴會，再加上東方御那些妾室，只是想想，便覺得頭都大了。

她笑了笑道：「不必那麼隆重，我只是在東方府里暫住，就當我不存在便好。」

見她神色不似作假，吳伯更加覺得奇怪。

以東方府在雲州大陸的勢力，誰人不爭相巴結？身為老爺的親外甥，姬夜歡卻似乎完全沒有要與東方府邸有牽扯的打算。

「不過現在，我倒是有件事需要吳管家去辦。」

吳伯收斂思緒，道：「公子有何吩咐？」

姬夜歡道：「去冒險者公會，用我的身份，註冊成為冒險者。」

吳伯道：「你想要進入冒險者公會？」

身為東方家族之人，自然不用去成為冒險者接取任務，若是有少爺要出去歷練，直接派靈師跟着便可。

姬夜歡並未避諱：「我現在極度缺乏靈石，獵取玄獸售賣晶核是最快的方法。」

吳伯不想打擊姬夜歡的信心。

但迷霧森林裏的玄獸都是等級不低的玄獸，加之因為迷霧森林的環境，裏面每一隻與人類對應等級的玄獸，真實實力都比同等境界的人類更強。

以姬夜歡現在低級靈宗的水平，就連冒險隊都難以找到。

「怎麼，莫非吳管家覺得，以我現在的實力，去迷霧森林是送死？」

吳伯心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在得到煉丹大師相助之前，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姬夜歡去送死。

「公子，兩個月之後，二少爺會去迷霧森林歷練，你若是不急的話，可以到時候與二少爺一起，有府里其他靈師相助，也能少幾分危險。」

姬夜歡神色依舊淡淡，語氣卻比之前強硬了一分：「你只需去給我辦理，其他的事，無需多管。」

吳伯迫不得已，轉頭便去詢問東方御該如何處理。

……

沒有什麼波折，冒險者身份很快便註冊好，姬夜歡得到了一個玉牌，看着上方記載着實力那一行，姬夜歡微微一笑。

臨去接任務之前，姬夜歡去看了東方念卿。

許是因為有了希望，東方念卿的氣色比之前更好了些，琉璃珠一般的眼眸中，也多了幾許生機。

姬夜歡曾問過東方念卿，他們二人素不相識，為何會相信她能治好他的話？

東方念卿當時笑了，笑得很輕柔，因為病重的緣故，那笑看上去有些虛幻，似乎一碰就能碎。

他道：「不知為何，從看到你的第一眼，便覺得，你是可以信任的。」

因為常年的病重，東方念卿連下床都極為困難，整日只能躺在床上，就連門外近在咫尺的風景，他也難以看到。

多年來不同於常人的生活，讓他看透了世間冷暖，也讓他擁有了一顆玲瓏剔透的心，幾乎在看到對方的一瞬間，他就能斷定對方是否對他有惡意。

而對於姬夜歡的信任，也沒有由來。

東方念卿看到姬夜歡時，便掙扎著要坐起來，一直表情平淡的臉上，也帶上了笑意。

那樣純粹的笑意，就像是面對非常親近之人。

可他們到現在，也不過第三次見面。

姬夜歡也覺得有些奇怪。

她在面對東方念卿時，會有一種難言的親近感。

若是因為這具身體的血緣，可為何對姬明武和姬傾瀾，卻沒有這種感受？

這具身體是姬府的小姐，在姬府生活了十幾年，又是姬明武一手帶大，最為親近的，應該是姬明武才對。

為何這種感受，只有在面對東方念卿時，才有？

……

姬夜歡扶著東方念卿靠坐在床頭，只是稍微移動，就讓東方念卿氣息更粗重了些。

他的臉色發白，心情卻不錯。

「姬公子，離開府邸之後，我父親沒有為難你吧？」

姬夜歡搬了椅子在床前坐下，道：「沒有。」

就算他想要為難，也沒轍。

東方念卿似乎鬆了一口氣：「沒有就好，我真擔心我的做法會適得其反。」

正好侍女送了葯過來，東方念卿不知是怎麼想的，竟讓侍女放下藥碗退出去。

以他現在的狀態，姬夜歡並不覺得，東方念卿能自己把葯喝下去。

所以，在東方念卿看着她時，姬夜歡便覺得，他的眼中帶了些祈求。

姬夜歡指著葯碗，眉梢微揚：「你想，讓我喂你喝？」

東方念卿微笑道：「你不是說，我可能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我想讓弟弟照顧一下。」

他的眼神柔軟，像是某種軟綿綿的小動物。

姬夜歡的心微微軟了一下。

「你不是有十幾個弟弟？」

東方念卿眼睫輕顫了一下，看向姬夜歡的神色卻沒變。

他雖然有十幾個弟弟，但沒有一個與他親近，不止因為他的病，也因為府里後院簡單粗暴的關係。

正因為有那麼多完全沒有感情的弟弟，所以，東方念卿對親情，更加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