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新歡舊愛
宮璃玥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清冷涼薄,旁人會下意識遠離,他的身邊出現一個小小的空白地帶,裏面唯有紅衣少年一人。
他沒有再說話,一直到三人坐馬車回到姬府,在踏入大門的那一刻,姬夜歡忽然輕笑道:「月……不正屬於夜?」
伴隨她清靈的聲音,男子修長的身形似乎僵了一下,隨後才繼續往前走。
只是,他的步伐,似乎邁得大了一些。
姬夜歡嘴角含笑,半眯起眼——宮璃玥,是敵是友?
……
院子裏的紅楓樹下,楓葉如火,男子一身白衣似雪,青絲半束,另一半自然鋪在身後,像是一匹柔滑的錦緞。
男子在樹下席地而坐,膝蓋上方托著一把造型精緻的古琴。他微垂著頭,露出線條優美的側臉輪廓。
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他的側顏,如同最精美的藝術品,打上了一層柔美的光釉。
瑩潤如玉的指尖撥動着琴弦,悠揚的琴音飄出,如同溪澗潺潺流水,蕩滌著心靈。
楓樹上,一截延伸而出的枝丫,紅衣少年半撐著頭側躺,嘴裏叼著一根不知從哪裏來的野草,微眯着眼愜意聽着琴聲。
兩人都沒有說話,唯有琴聲悠悠。
少年側了個身,平躺在樹枝上,雙手枕在腦後,左腿微曲。
火紅的衣袂和如墨青絲垂落下來,在清風中緩緩蕩漾。
或許是因為昨晚沒休息好,姬夜歡此刻有些困頓,琴音彷彿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撥動着她緊繃的神經,讓她在無意識中,緩緩放鬆下來。
她把嘴裏的野草取下來,右手枕在小腹,在舒緩的琴音中,緩緩閉上眼。
暖陽,輕風,琴聲悠揚。
火紅的楓樹,白衣的男子,和樹上同樣火一樣的少年。
遠遠看過去,就像一副溫馨優美的畫卷。
玄衣侍衛十七站在走廊上,靜靜看着那一幅畫,美好得,讓人不忍打擾。
不知過了多久,琴聲越來越低,最後一個音符淹沒在手指下,只剩裊裊迴音。
白衣男子抱着琴站起身,腳步輕踩,回了房間。
玄衣侍衛遲疑了片刻,默默走到楓樹下方,靜靜守候。
……
一覺醒來,姬夜歡感覺少有的舒爽,一直在腦海里亂竄的精神力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制,變得安安靜靜。
但她卻沒有任何喜意,她的精神力浩瀚如海,身體承受不了,不可能會這麼平靜。
難道,精神力被封印了?
眼底寒芒閃過,姬夜歡猛地坐起身,卻忘了自己是在樹上,因為用力過猛,身體不穩,整個人直接往下掉。
!
讓整個仙靈界人人畏懼的堂堂邪尊,竟然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姬夜歡暗罵一句,眼角餘光掃到一抹玄色,到嘴的話收了回去,安安心心地掉在玄衣侍衛懷裏。
侍衛肩膀寬厚,懷抱溫暖有力,姬夜歡忽然覺得,就這樣讓十七抱回去也不錯。
誰叫她就喜歡美男呢?
不過,想到還沒有搞定的那一抹白,姬夜歡還是懶洋洋地站了起來,調動精神力四處查看。
沒有被封印,也沒有受損,只是從暴躁的狂獅,變成了溫順的小綿羊。
姬夜歡眉尖輕蹙,這是怎麼回事?
還沒等她想明白,耳邊就傳來宮璃玥清冷的聲音:「煉丹房,進來。」
「來了。」少年嘴角輕揚,化作一團紅雲消失在玄衣侍衛眼中。
煉丹房因為經常有人打掃,乾淨而整潔,此刻白衣男子站在其中,卻成了那一抹最亮的顏色。
姬夜歡走到男子身邊,輕笑着道:「準備教我煉丹嗎?……月美人兒?」淺淺的聲音里,帶着調侃。
宮璃玥眸光淡淡地看她:「你會。」
丹爐里還殘留着似有如無的葯香,顯然不久前才用過。
被一眼看穿,姬夜歡沒有任何驚慌,帶宮璃玥回姬府之後,她就做好了準備。
身為靈皇,甚至比靈皇更強的宮璃玥,怎麼可能連這麼顯而易見的事都看不出來?
「但融雷丹是三級丹藥,我不會煉啊。」姬夜歡臉上笑意不減。
蘇漠受傷是因為狂雷訣,身體里必然會殘留不少雷元素,若是不清除掉,雷元素會一直破壞身體,造成持續不斷的傷害。
然而融雷丹屬於三級丹藥,只有三級以上煉丹師才能煉製,以姬夜歡現在的身體強度,要調動精神力煉製三級丹藥有些勉強。
「你知道融雷丹。」宮璃玥輕飄飄地看她。
姬夜歡眨了眨眼,身體靠在一旁放藥材的木桌邊緣,長睫微斂,遮住眼中情緒。
片刻她才抬起頭來,眸中已是笑意一片,「姬府藏書那麼多,我知道融雷丹有什麼好奇怪的?」
宮璃玥沒有接話,指尖往丹爐下方一點,火便燒了起來,他讓姬夜歡把藥材一樣樣放進煉丹爐,並教她如何控制火候,在什麼時候放什麼藥材最合適。
他的語調緩慢而舒適,整個煉丹房裏,唯有男子輕緩的聲音,如同另一種奇異而優美的音符。
聽着他不疾不徐的聲音,姬夜歡竟覺得前所未有的平靜。
自鳳無親手把無歡劍刺進她的身體,她的魂魄消散,唯有一縷神魂不滅,在虛空中飄蕩兩年,面臨隨時可能被吞噬的危機,姬夜歡本就不算善意的心底更多了幾分暴戾和狠辣。
即便重生以來,她的戾氣也一直壓在心裏,不曾消散,不過是因為身體原因,強行壓制而已。
「最後一味血線草,要在……」宮璃玥看到少年略顯空洞的眼,聲音停了下來。
姬夜歡回過神,看向男子的手。
白皙指尖之間,夾着一根看似普通的草葉,碧綠草葉中心,有一抹血線,彷彿在緩緩流動,看上去有些詭異。
「月美人兒,你是為了我,才煉製這種丹藥……」姬夜歡抬眸看他,嘴角的笑意張揚邪肆,橘黃色的火舌映在她白皙的臉上,平添了幾分妖嬈。
「為什麼?」她嫣紅的唇瓣輕啟,雙眸半眯,「難道,你愛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