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要是回不來怎麼辦
古書名叫『無上神訣』,極其高大上的名字。
姬夜歡一度以為這是一本曠世奇書。
但只是看到第一頁,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眼前是一副活靈活現的春宮圖。
男的身材健碩,女的體態妖嬈,因為角度的問題,看不清兩人的臉。
往後翻,各種姿勢應有盡有,姬夜歡看得嘖嘖稱奇。
在經歷過二十幾頭醜陋至極的食屍獸圍攻之後,再看到這樣的書,心情……突然變得明朗起來。
畢竟,就算看不到臉,只看這兩人的身形,也知是俊男美女。
正看得津津有味時,一陣危機感突然從身後傳來,姬夜歡轉頭,把書擋在偷襲之人面前。
張文見狀,生恐破壞了古書,連忙收回劍。
古書就在眼前,只要一伸手就能搶過來!
只要搶到古書,修鍊了裏面的戰技,他甚至可以越階挑戰!
張文目光狂熱,正要伸手去搶,突然看到了書里的內容。
兩隻眼驟然睜大,眼底震驚疑惑懷疑,各種情緒如走馬觀花在腦海里過了一遍。
那扭曲的表情,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
姬夜歡老神在在地倚著書架,眼角帶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她晃了晃手上的書,用手指翻過一頁:「這就是你們拼盡全力搶的古書,甚至不惜自相殘殺。」
張文眼珠快要從眼眶裏瞪出來,他猛然伸手把書搶過去,一頁一頁迅速往後翻,見後面全是性質一樣的內容,表情變幻越加精彩。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發瘋一樣大聲叫喊,瘋狂地把書全部撕掉,書頁掉落在地上,落在眾人面前。
一眾眼睛發紅的人看到上面的畫,直氣得一口血猛地噴出,直接昏死過去。
徐馳盯着眼前的半幅畫面,只覺得心口血氣翻滾,眼前發黑。
他就是因為這個,被一群人打得重傷垂死?
撕完書,張文抬頭兇狠地盯着姬夜歡,赤紅的眸底滿是血色:「肯定是被你掉包了,給我納命來!」
姬夜歡輕嘖一聲:「本來是想留你一條命,奈何你非要上來送死。」
她手指翻轉,一柄匕首出現在指間。
張文只感到一陣輕風從身旁刮過,還未看清姬夜歡是如何動作,眼前之人便從面前來到身側。
「想殺我,回去再練兩百年。」
少年的輕語在耳邊響起,脖子上一陣細微的刺痛,彷彿脖頸被什麼劃開了一般。
張文怔愣地抬起手在脖頸處抹了一下,一手的血。
隨後,他直挺挺地往前倒,身體砸在書架上,帶著書架一起往地上倒去。
姬夜歡摸出手帕,慢條斯理地把匕首上的血跡擦去。
徐馳看着談笑間便殺了張文的紅衣少年,瞳孔遽縮,在看到少年轉頭看過來的黑眸時,心口更是不可抑制地狂跳了數下。
「怎麼?你也想來試試?」姬夜歡輕勾起嘴角,嫣紅的雙唇比滿地的鮮血更刺激人眼球。
徐馳迅速搖頭。
張文雖然只是一級靈宗,但防禦比他還強,否則也不可能在那麼多人的攻擊下一直撐到現在。
可僅僅一個照面,張文就被姬夜歡解決,換了是他,肯定也堅持不下來一個回合!
姬夜歡不再理會他,突然抬頭看向房頂某處。
「是誰,敢毀了本座的珍藏!」
尖利刺耳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帶着強大的氣勢壓迫,讓本就已經重傷的徐馳直接昏了過去。
不可見的氣勢攻擊瘋狂地摧毀房間里的一切,遇到姬夜歡時,卻變得如同溫柔的和風,拂在姬夜歡臉頰,吹得她的髮絲飛舞。
匕首在指尖轉動,姬夜歡淡淡笑道:「不就是幾張春宮圖么,何必如此動怒?你想要什麼樣的姿勢,我給你畫出來便是。」
空氣中突然靜默了一瞬。
可能是那不曾露面的人沒有想到姬夜歡會如此豪放,更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姬夜歡接着道:「你剛才動了真怒,顯然你很重視這本書,但對修鍊之人來說,要弄出幾幅畫再簡單不過。」
「所以,你會生氣並不是因為這幾幅圖,而是因為畫里的人。」
沒有人回應,但房間里比之前更加陰冷。
姬夜歡無視對方的情緒,淡淡道:「若是所料不錯,畫里的女人或者男人,是你的心上人。但你現在被困在這裏無法出去,只能藉此聊以慰藉。」
「你想要離開此處,只能從外界補充能量,所以你用寶物吸引外來者讓他們自相殘殺。」姬夜歡看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人,道:「而他們,就是你釣上來的魚兒。」
「你會如此做,是因為你已經虛弱得連靈宗都沒有辦法自己解決。若是再持續下去,你很有可能會連這一絲殘存的意念都消失。」
「不過……」姬夜歡伸手一招,一張殘破的書頁出現在手中:「你這個愛好倒是挺特殊,竟然喜歡把自己和心愛之人做最親密之事的畫面給別人看。」
空氣安靜得近乎凝滯,片刻后,對方大笑起來:「哈哈,本座會連幾個小嘍啰都解決不了?!你以為你看了一本書就能推算出一切?真是自以為是!」
姬夜歡打了個響指,藍色火苗出現在指尖,「把這裏的瘴氣除去。」
小火苗一跳一跳,蹦躂著去幹活了。
藍火升騰,空氣扭曲,面前的一切都散去,顯現出了原樣。
房間消失,空間變得空曠,姬夜歡站在一條半丈寬的青石道路上,道路左右兩側是兩個大型池子,池子裏盛滿黑水。
黑水平靜無波,卻有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從水中升起,繚繞着向盡頭而去。
道路盡頭,是一座白骨山。
數千具白骨堆積,令人震驚。
白骨山最上方,是一張白骨打造的座椅,座椅上,坐着一具白色骨架。
兩邊黑水中的黑色霧氣湧進白骨堆中,在其間消失。
姬夜歡仰頭看向最上方的白骨。
「想來,那應該是你的本體。」
那白骨架坐姿十足大氣,上身筆挺,右手拄著一柄劍,插在腳下的白骨堆中。
姬夜歡縱身一躍,身體輕盈地跳到白骨山頂,站在座上的白骨前。
看骨架,能看出此人生前身材勻稱,根根白骨瑩潤如玉,帶着一種特有的美感。
姬夜歡嘖嘖嘆道:「骨架都那麼漂亮,本人該更美。」
不知身在何處的人道:「你……」
「看來你是畫中的那個男人了。」姬夜歡無視他,繼續道:「看你生前應該也是威風之人,沒想到現在竟然扭曲到這種程度。」
陰冷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別在這裏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姬夜歡把剛才掉落在地的幾張書頁拿出來,一一對比之後,道:「這麼多張圖,全是相同的男人女人,若只是普通的春宮……」
「夠了!」一道虛影出現在姬夜歡面前,擋住了她欲要去摸骨架的手:「身為一個女人口口聲聲說那種話,真是不知羞恥!」
「還有,別碰我的身體!」
眼前的虛影穿一身鐵黑色戰鎧,五官輪廓分明,如斧刻刀鑿,本該有着男人特有的陽剛氣,但他的身上卻不時冒出一些黑色輕煙,縈繞在身周,生生給他增添了幾分陰森。
姬夜歡嗤笑:「這種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好像沒有什麼說服力。」
她說着挑了挑眉梢:「你怎麼看出來我是女人的?」
對面的男人虛影道:「老子摸過的女人比你見過的還多,自然能看出來你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呵。」姬夜歡不置可否,抬手去摸眼前的骨架:「你為什麼會被禁錮在這裏?」
手還未碰到那白骨,虛影便暴躁起來:「老子說了,別碰老子的身體!」
姬夜歡把手搭在骨架的肩骨上,笑着道:「你不是已經過盡千帆,還怕我摸一下骨頭?」
虛影:「……」
過盡千帆是什麼鬼!
「哈,果然不出我所料。」姬夜歡手指拂過頭骨,頭骨下方,絲絲黑氣縈繞盤旋。
姬夜歡閉上眼,精神力探進頭骨內部,感受到裏面濃郁無比的死氣中夾雜的生機,她笑起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頭骨里竟是一朵她尋找多時的碎骨花。
碎骨花最初是從白骨堆中長出,吸收死氣成長,長大之後被移栽到人頭骨中,再次通過無數死氣與屍氣溫養。
不僅如此,被選作容器的人不僅需要實力強大,還不能徹底死亡,必須保留一絲意識。
當被選作容器的那一刻,便意味着此生幾乎再沒有活下來的機會。
頭骨被破開的那一日,便是碎骨花成熟之時,也是容器徹底消散的時期。
一旁的虛影看到她掌間翻出一把匕首,濃眉緊皺:「你想幹什麼?」
「當然是把裏面的東西取出來啊。」姬夜歡把匕首放在身前白骨架的頭蓋骨上,作勢要把頭骨掀開。
「哼,你以為這麼簡單,就拿一把普通匕首就能奈我何?」虛影冷哼一聲,對姬夜歡的行為不屑一顧。
但他的話音剛落,便感覺到頭顱彷彿被生生扯開的痛苦,就連身影都被拉扯開,在半空中飄蕩扭曲。
「你幹了什麼!快住手!」虛影即便沒有實體,也感覺到再一次消失的驚恐,頓時驚得大汗淋漓。
姬夜歡動作不停,堅硬的頭骨裂開一條縫隙。
「夠了,住手!」虛影怒喝,「你到底想要什麼!」
姬夜歡停下動作:「看來你還不笨。」
「哼,你有能力直接把裏面的東西拿走,卻在這裏裝模作樣,不就是想與我談條件?」虛影冷哼一聲,上下打量姬夜歡:「你到底是什麼人?」
「先告訴我,你是什麼人。」姬夜歡用匕首輕劃過骨架,淡淡道:「這頭骨里的碎骨花已經與你融為一體,只要我把碎骨花取出來,你的意識便會徹底消散。」
「所以,不要試圖矇騙我。」
匕首刀鋒閃亮,彷彿只要對方不說實話,姬夜歡便要繼續剛才的動作。
聽到她的話,虛影倒是平靜下來,看着眼前的骨架,漠然道:「即便不是現在,在碎骨花成熟時,老子同樣會消散,不過早晚而已。」
話雖如此,虛影的表情還是有些悲涼。
「你想去見見那些圖裏的那個女人吧?」姬夜歡道:「如果說,我有辦法帶你出去呢?」
虛影瞬間激動起來:「你說什麼?你能帶老子出去?!」
他伸出雙手想要抓住姬夜歡的雙肩,雙手卻穿透了過去。
姬夜歡淡淡看他一眼,用手拍了拍肩膀,嫌棄的意味溢於言表。
虛影:……「剛才摸老子骨頭的是誰?」
姬夜歡道:「你的骨頭比你乾淨多了。」
虛影:……
他收回手,雙手背在身後,目光放遠。
姬夜歡眸光微深。
難怪此人會被選做碎骨花的容器,他天生便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即便此刻已經虛弱到幾乎沒有反抗之力,身上氣勢依舊不減。
「老子叫北堂掣,本是雲州大陸……」
「停!本公子對你是什麼人不感興趣。」姬夜歡伸手打斷他:「只需要告訴我,你有沒有辦法打開鎖龍塔。」
北堂掣虛無的額頭上蹦出幾條黑線——剛才問他是什麼人的是誰?!
「你竟然想打鎖龍塔的主意?」北堂掣神色複雜。
這女人看上去也就十八九歲,也不像是哪個老怪偽裝的,但她不僅能輕易認出碎骨花這等邪物,甚至還能用普通匕首突破禁制破開他的頭骨。
「若是我沒有記錯,碎骨花還有另一個功能。」姬夜歡嘴角斜勾:「想來對方會把你囚禁在此處培養碎骨花,應該就是在打鎖龍塔的主意吧?」
「對了,把你囚禁在這裏的人,是誰?」
……
鳳漓葉昶檸四人與其他師生聯手解決把那頭八級食屍獸解決后,其他人都徹底放鬆下來,癱倒在地上。
想到最後他們都快要取勝時,玄獸突然爆發,都感覺到一陣后怕。
在一百多人不遺餘力的攻擊下,八級食屍獸意識到難逃一死,最後竟選擇了自爆。
與食屍獸噴出來的黑球如出一轍的黑色液體如泉般從食屍獸身體湧出,離得最近的數名學生轉眼間便被淹沒,連慘叫聲都未來得及發出,便已經被腐蝕成一灘屍水。
即便已經見過不少死亡的眾人,依舊覺得胃裏翻騰得厲害。
一眾人癱坐在地,打算好好休整一番。
雲無悠四處看了看,依舊沒有看到那一抹紅影,不由低聲問葉昶檸:「阿昶,你看到歡歡了嗎?怎麼剛才就一直沒看到他。」
葉昶檸專註地用手帕擦拭著劍身上黑色的血跡,彷彿沒有聽到他話一般,沒有絲毫反應。
坐在一旁的韓燁道:「雲公子,你是在找那個身穿紅衣的少年嗎?」
雲無悠在外人面前倒是一副正經的模樣:「你看見他了?」
韓燁連連點頭:「剛才看到他與……額……」
韓燁這才反應過來,他還不知道那白衣青年的名字。
「是那個白衣男人?」雲無悠眉頭微皺。
韓燁忙道:「嗯,就是他,他們剛才一起站在牆角處,後來又一起消失了。」
雲無悠眉頭皺得更緊。
第一次見那個男人就覺得有一種危機感,看來他的預感是對的,那個人肯定會是他與歡歡通向幸福道路的絆腳石!
不行,絕不能讓他們兩人單獨相處!
雲無悠『噌』地站起身,對葉昶檸道:「阿昶,我要去找歡歡,你去嗎?」
葉昶檸依舊在擦拭劍身,連眼睛都沒抬:「你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