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相遇
不出半日,北祁學生剽悍搶奪西圖住處的消息便在聖輝學院傳開。
學員們震驚之後,便紛紛嘲笑起來。
那些北祁人是瘋了嗎?竟然真的在聖輝動手!
能把住處搶過來,完全無法說明什麼,畢竟靈師最重要的是靈力等級,而不是身體強度。
北祁的那些學生現在那麼兇悍,到時候在比賽場上被打臉,才真是丟人!
本以為這一次的學院比賽會和以前沒有什麼懸念。但現在看來,倒是多了些看頭。
眾聖輝學院學生紛紛坐等北祁被打臉。
而其他學院的學生均是一臉茫然。
在進入聖輝學院之後,他們一般都會安分守己,絕對不會惹是生非,搶住處這種事,更是絕對不可能發生!
沒想到萬年最末的北祁,竟然囂張到這種程度!
他們一邊明裏暗裏罵北祁,一邊小心翼翼地保護自己的住處,以免被西圖打個措手不及,把他們的宿舍搶去。
西圖的老師和學生們沒有搶到其他學院的住處,只得憋屈地住在低矮的房間中。
看到那破舊的小屋,一群人更是把北祁師生們恨了個透。
無不發誓一定要讓他們在賽場上丟盡臉面!
……
比賽三天之後才會開始,一眾人安頓好之後,姬夜歡趁著夜色,出了學院。
白日裏,她向齊邈打聽到,在璇璣國奉都城裏有鬼市的存在,便打算去看看。
踏雲就在學院外不遠處,姬夜歡吹了聲口哨,那道黑影便疾馳而來。
翻身上馬,一路疾行,來到奉都城內。
剛一進城,姬夜歡便感覺到數道氣息從四面八方圍過來,很快,近十道身影出現在眼前。
踏雲嘶鳴一聲,前蹄揚起,被迫停下。
姬夜歡向四周掃視一眼,淡淡勾唇。
在一群人最前方,正是那被十七斷了手的胖子張哲和被廢了靈根的張峰。
而他們身後的靈師,最強的竟是一名靈王強者,其他的,全是高級靈宗。
張哲面上帶着陰冷的笑,滿臉肥肉抖動:「小兔崽子,本少爺在這裏等你很久了!你竟然敢一個人出來,膽子真是夠大。」
張峰咬牙沉聲道:「哥,這小子廢了我的靈根,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別急,這小兔崽子模樣長得不錯,咱們先和他好好玩玩,等玩殘了,你想怎麼弄就怎麼弄。」張哲眼底帶着淫邪的光,竟是還在打着姬夜歡的主意。
張峰雖恨姬夜歡,但卻不得不承認,姬夜歡的長相和氣質,在他所有見過的人中,都屬於絕對頂尖的。
就算是在夜色中,少年也似發着光一般,吸引著狂蜂浪蝶往上撲。
張峰眼底怨恨漸漸褪去,浮現出與張哲如出一轍的淫穢。
「對,就先和這個小子好好玩玩,一定要把他玩殘!」
聽他們旁若無人地討論,姬夜歡淡淡地笑:「兩位少爺,你們想做這些事,怎麼不問問我的意見?」
張哲道:「呵,一個玩物而已,還問你的意見?抓住你之後,本少爺還會抓住那個侍衛,斷了他的雙手雙腳,讓他看着你被我們玩弄!」
彷彿已經想到那一副畫面,張哲面上帶着扭曲的笑:「給我上,活捉他!」
身後的靈王心裏極其不屑。
眼前之人分明只是一個連靈力波動都沒有的小崽子,竟然還要讓他堂堂靈王出手?
但兩位少爺的吩咐不能不聽,靈王強者冷哼一聲,身為靈王強者強大的威壓直接向姬夜歡碾壓而去!
而另外八名靈宗,同時向姬夜歡殺過去,顯然沒有打算給她留任何退路!
八名高級靈宗的威勢,絲毫不亞於一名初級靈王,此刻全部攻向姬夜歡,凜冽的殺機讓踏雲都不安地躁動起來。
姬夜歡勒住韁繩,浩瀚的精神力瞬間籠罩住所有人。
十幾人的行動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只要念頭微微一動,這些人瞬間便會被直接絞殺。
夜色下,容貌俊美的少年微微笑着,長睫在眼底灑下陰影。
那雙漆黑的眸,比最濃的夜色更加幽深。
那名靈王的感知最強,在被姬夜歡精神力籠罩的瞬間,他便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危機,渾身靈力迅速運轉,想要抵擋這股殺意。
其他人卻毫無察覺,依舊義無反顧地殺向馬背上的少年。
八柄長劍從八方迅猛刺來,姬夜歡眼尾輕勾,緩緩啟唇。
這時,遠處一人從街道上行來。
那人一身月牙白錦袍,從夜色中走出,走到月光照耀之下。
年輕的面容,是一名青年,手上提着一壇酒。
兩者相距不遠,不過幾步,青年便已經走到張哲身側。
「哪裏來的酒鬼,趕緊滾開,別礙本少爺的事!」張哲怒聲斥道。
一轉頭,看到青年的臉,張哲猛然一驚,剩下的話全部咽回肚子裏。
「鳳……鳳……」
青年抬手,制止了他的話,淡淡道:「奉都城內,不允許殺戮。」
青年分明什麼都沒做,語氣也並無責怪之意,張哲卻抬手擦了一把汗,連聲道:「是……是……」
張峰皺起眉,怒道:「哥,你怎麼……」
「閉嘴!」張哲瞪他一眼,回頭對青年道:「衝撞了公子,我們這就離開,這就離開……」
張峰還想說話,直接被張哲捂住了嘴。
青年似笑了笑,道:「回去吧。」
張哲對手下道:「還愣著幹什麼,都給我撤!」
八名靈宗雖覺得怪異,還是把劍收了回去,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因為他們覺得,被包圍的人不是馬背上的少年,而是他們。
那種似有若無的殺機,讓他們毛骨悚然。
那靈王亦然,他找不到殺氣的出處,便歸究在青年身上。
一行人很快便消失在街道上,姬夜歡轉眸看向青年。
青年的五官稜角分明,容貌並非絕頂,但看上去卻讓人覺得很舒服。
目光下移,姬夜歡看着他手中的酒罈。
酒罈上,寫着一個大大的字——『仙』。
姬夜歡雙眸微眯,月光下,眸中寒星點點。
青年並未與她說話,只微微點頭致意,便打算從她身側走過去。
「你手中提的,是『雲中仙』?」
青年正好走到姬夜歡身側,聞言抬頭,眼底似有一抹訝異閃過:「正是雲中仙。」
看到少年的神色,青年斟酌了片刻,加了一句:「要一起喝一杯嗎?」
姬夜歡挑眉。
青年略有些尷尬,道:「家中之人均不喜我喝酒,所以我才趁晚上出來買酒。見公子一眼認出壇中酒,以為公子與我一般,是愛酒之人。」
「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向姬夜歡微微一欠身,便繼續往前走。
姬夜歡看着他的背影融入夜色,忽地開口道:「有何不可?」
……
奉都城內有一處荒廢不久的宅院,院中有一池蓮,此刻開得正艷。
蓮塘邊,擺放着一張石桌,因為宅院廢棄,石桌旁長上了一些雜草。
姬夜歡與青年在石桌兩方相對而坐,一壺酒,兩個白玉杯,對月同飲。
青年分別為兩人斟滿了酒,而後向姬夜歡一舉杯,緩緩品起來。
看得出來,青年並不是多話之人,姬夜歡亦然。
兩人沉默著喝了幾杯后,姬夜歡半撐著頰,看向身側的一池蓮花。
「為何要選擇在這裏喝酒?」左手輕晃着酒杯,姬夜歡淡淡問道。
青年放下酒杯,亦看向蓮塘。
「這裏曾是好友居住之處,因為一些緣故,他們舉家搬走之後,此處便荒廢下來。」
「一日因想念故友,提了酒來找他,見此處荒涼,才恍然,故友已經離去。」
青年笑了笑,道:「那日一人獨飲,見這一池蓮開得繁盛,倒是覺得心中傷感去了不少。遂,每次喝酒之時,便會來到此處。」
「只是,此處無人打理,怕是一年之後,便不能再見這奼紫嫣紅的蓮了。」
姬夜歡緩緩晃動酒杯,酒香從杯中溢散出來,她低眸嗅了嗅。
「便是再好的景,也會有凋零的一刻。」
便是再深的情,也會有逝去的一刻。
姬夜歡輕笑了一聲,手微傾,杯中酒流出,全數流到地上。
青年轉頭看她一眼,道:「只要用心打理,好景便會長久。」
「那又如何?」姬夜歡道:「再好的景,終有一日會厭倦。倦了,便丟棄,或毀去。」
青年看着她的側顏,眸底不知是何情緒。
半晌,他道:「你是北祁的學生?」
「嗯?」姬夜歡轉眸看他:「怎麼看出來的?」
她一直都有些疑惑,那些自認高人一等的璇璣國人,是怎麼分辨其他人與他們並不是一國的。
當然,這都是小事,她並不在意。
青年微微笑道:「北祁人與璇璣人,在相貌上略有差異。雖差異不大,但很容易認出來。」
「哦。」姬夜歡可有可無地點頭,她倒是沒有注意。
「北祁人在璇璣會受到一些限制,不管你想要做什麼,最好不要在晚上單獨出來。」
「這麼擔心我?」姬夜歡道:「若是我今日不出來,又怎會遇到你?」
少年瀲灧的眼底漾著笑,紅唇緩緩開合:「又怎能與你在這月下、花前,共飲?」
青年面色微紅,垂眸低咳一聲。
「你……」
「難道我說錯了?」姬夜歡微微傾身,看着青年輕笑道:「我與你一見如故,剛才你又救了我。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
她拖長了尾音,隨後看到青年略微睜大的眸,眼底滿是不知所措。
「哈哈。」姬夜歡笑出了聲:「唯有與你飲酒,一醉方休。」
青年緩緩呼出一口氣,如釋重負的模樣。
他把身前的酒杯斟滿酒,端起酒杯道:「一醉方休。」
一杯酒喝完,兩人又閑聊了一些話題,但除了初時青年對姬夜歡的詢問之外,兩人再沒有提及其他,甚至連兩人的姓名身份都沒有刻意詢問。
喝着酒,賞著蓮,姬夜歡眸光漸漸幽暗。兩人喝得並不快,但卻沒有停下,一壇酒漸漸見了底。
姬夜歡喝完一杯,晃了晃酒罈,道:「沒了。」
青年放下空酒杯,問:「還喝嗎?」
「不是說了一醉方休?」姬夜歡道:「有多少好酒,都拿出來。」
話剛說完,酒罈便掉下去,少年同時暈乎乎地趴在桌上。
青年正欲拿酒的動作頓住,凝神看着她半眯著眸微醺的模樣。
「醉了?」他輕聲問。
姬夜歡輕笑一聲,半撐著頭把酒杯遞過去:「沒醉,再來一杯。」
青年靜靜看她,深棕色眸底微光閃爍。
「沒了。」他道。
少年眉尖微蹙,有些不耐:「讓人再去拿些來,你的那些手下都去哪裏了?不知道送過來?」
「什麼手下?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
「嘖,你騙誰呢?你一個仙君,會連手下都沒有?想當初你救我時,身後跟着浩浩蕩蕩的手下,場面如此壯觀……」
「還說沒醉,都說胡話了……」青年站起身,走到姬夜歡身邊,低聲問:「你住哪裏?我送你回去。」
「不回去。」姬夜歡側頭,背對着青年,在他看不到的一側,眸中劃過幽邃的暗芒。
「你喝醉了酒,這裏風大,容易着涼。」青年無奈笑道。
姬夜歡嗤道:「我會着涼?」
青年沒轍,正要再勸,忽然一道緋色身影從牆外飛進,轉眼間便來到二人身前。
九歌看一眼癱在桌上的少年,紫眸中閃過一抹笑,對她道:「才喝一壇酒,這就醉了?」
姬夜歡懶懶掀了掀眼皮,透過長睫看着眼前的緋衣男子。
「與你何干?」說完后,她便再次閉上眼。
九歌伸手把她額角的髮絲捋到耳後,輕聲道:「小東西,別每次見面都這麼沖。」
姬夜歡沒有動作,也沒有答話,似睡熟了。
欲要阻攔的青年見他們似是舊識,便停住動作。
「你們認識?」青年問道:「那就麻煩你……」
「爺自會送他回去。」九歌道:「這種事無需你操心。」
「還有……」男子眯起眸,低聲警告道:「有些人不是你能碰的,不要亂打主意。」
趴在桌上的少年忽然動了動,看着青年,輕蹙著眉道:「在說什麼啊,背我回去。」
九歌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一副親昵的模樣:「說什麼傻話……」
姬夜歡直接揮開他的手,盯着青年,似乎不讓他背不罷休。
青年有些許尷尬,道:「你認錯人了。」
九歌沉默了片刻,在她身前半蹲下身,道:「上來。」
這還是第一次,他把後背完完全全露在其他人面前。
背上微微一重,是少年跳了上去。
九歌眸底思緒難明。
少年趴在背後,竟有一種詭異的充實感。
兩人走後,青年身後一人突兀出現,低聲詢問:「主子,需要查這兩人嗎?」
青年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道:「查。」
……
九歌背着少年一路飛行,如履平地。
見身後的人一直沒動靜,九歌道:「小東西,別裝醉了。」
九歌並未覺得姬夜歡真醉了,雖然不知道她為何要裝。
沒有動靜,片刻后,耳邊傳來少年被酒水浸染過的濕潤嗓音:「月美人兒,給你三個月……半年,若你還是那副模樣,便剔除你正宮的位置。」
「是嗎?」九歌側過頭看她,眉眼中含着魅惑的笑意:「那,把正宮位置給我,如何?」
男子紫瞳中似閃著流光,微側的臉龐,五官絕色。
姬夜歡眸光晃了晃,在他耳邊低聲笑道:「好啊,給你。」
微熱的呼吸和著酒香灑在耳後頸側,帶起微微癢意。
九歌身形微頓,紫眸漸漸變深,低啞的嗓音帶着誘哄:「既然如此,是不是應該先給一些甜頭?」
「想要什麼甜頭?」姬夜歡伸出手指,挑起男子下顎,頭湊過去,紅唇近乎貼在男子薄削的唇上。
「說說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