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個大美人
風乍起，夜風從殿外吹進，燭火齊刷刷地跳動起來，彷彿牽引著殿內眾人的心跳。
空氣一瞬間似乎更加安靜了，安靜到近乎凝滯。
這姬夜歡也太過膽大包天，敢當面調戲靈皇強者，根本就是找死！
不，他不是膽大，根本就是愚蠢，滿腦子都是米青蟲。
不少人心裏怨恨，要發瘋別牽連了別人！若是玥公子生了氣直接離席，那他們還有什麼指望？更甚者玥公子大發雷霆，他們這裏有幾個能完好地活下來？！
柳晨曦整張臉都綠了，當着未婚妻的面，說喜歡別的男人，她的臉往哪擱？
姬明武背上瞬間出了一層冷汗，他直接站起身來，對上方抱拳道：「玥公子，夜歡口無遮攔，是老夫管教無方，若是有冒犯之處，老夫願代夜歡賠罪。」
姬夜歡手指轉動着酒杯，眼眸微微眯起。
老人的背影在姬夜歡看來略顯單薄，實力也不夠，卻願意擋在她面前。原主有這樣的爺爺，竟還不知道珍惜。
她又抬起眸，看向上方的白衣男子。
宮璃玥的目光似有若無地在她身上掃過，似停頓了片刻，又似乎沒有，半晌，才緩緩道：「無妨。姬公子真性情。」
聲音很輕，像是吹過山巔的風，不冷，卻帶着淺淺涼意。
姬夜歡微微一笑，遠遠地朝男子舉杯。宮璃玥淡淡收回目光。
眾人目瞪口呆。
什麼？！真性情？！這位玥公子……脾氣也太好了吧？就這樣揭過了？
姬明武心裏千斤大石落了地，他道了謝，坐下后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再次狠狠地瞪了姬夜歡一眼。
姬夜歡笑着對他舉杯，隨後喝了一口酒，換來姬明武更兇狠的一眼。
祁雲凜為了不讓姬夜歡說出更加驚世駭俗的話來，立即接着道：「正好現在還早，大家先用膳，比武之事，酒足飯飽之後再議。」
早已在外等候的宮人魚貫而入，兩隊宮女端著各式各樣的酒菜分兩列進入大殿，在各桌上擺放之後又快速退了出去。
蘇漠把姬夜歡喜歡吃的菜放在她面前，心有餘悸地說道：「你還是用膳吧，少說話，你一說話，我這心都快跳出來了。」
姬夜歡執玉著，夾了菜吃了一口，很中肯地說道：「膽子太小，還需要練練。」
蘇漠拍了拍胸脯：「二哥膽子已經很大了！是你說話太過直白，你瞧瞧，老爺子被你嚇得臉都白了。」
姬夜歡聳了聳肩，不再說話。
既是宮宴，自然少不了歌舞。
兩名侍女進殿，手中雪白的絨毯從殿外一直鋪到高台上，另一人抱着一把琴放在高台中央的木桌上，然後三人彎著腰退出去。
姬夜歡夾菜的動作頓住，問蘇漠：「這是什麼人要來？」
蘇漠一臉茫然地搖頭：「排場倒是不小。」
姬夜歡看向殿門，今天似乎比想像中有趣。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殿外一人緩緩行來。
來人身材勻稱修長，長至臀際的青絲隨意披在腦後，一身暗紅長袍，左耳上綴著血色吊墜，是一把造型精緻的小劍，在燭火照耀下閃爍著如血一樣的芒。
他進來時，微垂的眼睫抬起來，看向上方，一雙深紫色眸，深邃迷幻，恍若魔魅。
眾人暗自心驚，恍然連心神都被吸入那雙眼中，連忙側頭不敢再看。
宮璃玥神色依舊淺淡薄涼，像是天際一團漂浮的雲。
只是眸色，深了一些。
姬夜歡看到來人，瞳孔遽縮，手中酒杯差點握不住掉下去。
一種明確的直覺直刺心臟——這個男人，危險至極！
宮璃玥是一團霧，看不清摸不透，無法確定是善是惡。
可這個男人，全身上下，卻無處不在散發着危險的氣息，讓她的神經瞬間全部繃緊。
緋衣男子黑色軟靴踩在雪白絨毯上，極致的白與極致的黑，和衣服近乎詭異的暗紅，組成一幅攝人心魂的畫。
男子上了高台，對上方微微一欠身：「九歌，參見皇上。」
祁雲凜實力不強，對九歌身上的壓迫感受不深，他頗為滿意地點點頭，讓他開始演奏。
對方雖是花魁，但是一手琴技卻是登峰造極，喚他前來助興，未嘗沒有不想讓宮璃玥看不起的意思。
九歌頷首，正待坐下，卻忽然轉頭，視線牢牢鎖住姬夜歡。
那紅衣少年正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一個廢物花痴，也敢用這種目光看他。
男子面紗下的唇輕勾，紫瞳幽冷。
無形的氣勢宛若一柄血色利刃，以摧枯拉朽之勢，向姬夜歡激射而來！
姬夜歡不及多想，凝神正要開口，卻有另一道柔和如風的氣息，撞上那利刃，兩者接觸時，殿內的風剎那間變得凜冽，又在一瞬間平息。
兩方的氣勢交鋒悄無聲息，卻讓眾人感覺到一股滲入骨髓的涼意，不等他們反應，又很快散去。
只覺得，空氣里不可見的氛圍，壓抑得他們喘不過氣。
九歌的面紗被風揚起，片刻后，他的喉嚨微微一甜，氣勢收斂，那種讓人近乎窒息的感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人在僅有姬夜歡知道的情況下，暗地裏交手了一回合，宮璃玥，略勝一籌。
九歌用指尖抹了抹嘴角，抬頭看向宮璃玥，白衣男子神色冷淡，像是高懸半空清冷的月。
九歌無聲地笑了笑，在古琴前坐下，蔥白手指輕挑琴弦，悠揚的琴聲便從手下溢出。
八名身穿白色輕紗的舞姬分兩列進入大殿上了高台，隨着樂聲，在男子身邊翩翩起舞，輕紗在半空晃動，男子輕垂眼睫，身影在跳動的舞姬之間若隱若現。
他就像開到荼蘼的罌粟花，散發着讓人沉淪墮落的暗香。
姬夜歡假裝不知道兩人之間的交鋒，以她現在的實力，也不該知道。
她垂眸蓋住眼底思緒，摩挲杯身的手指卻重了些。
「九歌？花魁九歌？！」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壓抑的驚呼，姬夜歡轉過頭，便見蘇漠大睜着眼，緊緊盯着台上的暗紅色身影，「他就是花魁九歌？！」
姬夜歡眸色微深：「花魁？」
一個花魁，不可能有這麼強的氣勢，一個從未謀面的花魁，為什麼初次見面就對她下殺手？
而那位玥公子，為何又要出手救她？
「就是你想見的那個男花魁啊。」蘇漠突然迅速轉頭，一臉戒備地看向姬夜歡，「你不會又移情別戀了吧？」
這男人，整個一妖孽啊！這還不迷了老三的眼？
姬夜歡揚眉，「你覺得，我是那麼容易見異思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