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皇叔帶着朕的皇後去哪兒了?(一更)

第352章 皇叔帶着朕的皇後去哪兒了?(一更)

武青鈺甩開武青雪的手,走的決然。

長泰本來因為這裏是大小姐的住處,沒好隨便跟進來,就等在院子外面。

但陸家畢竟不是什麼大宅,裏外就那麼幾步路的距離,屋子裏究竟都爭執了些什麼,他也聽得一清二楚。

見武青鈺健步如飛一樣的直接沖了出來,長泰就連忙收攝心神,迎上去:「二公子。」

武青鈺腳下沒停,只就冷聲吩咐:「一會兒你回帥府去交代一聲,讓他們給大小姐收拾好院子備着。」

「是!」長泰答應着,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遲疑道:「可是……大小姐真的會搬回去嗎?」

「隨便她搬不搬回去。」武青鈺道,「總之不能讓她現在回京城,她一個出嫁了的女子,還是懷着身孕的,陸之訓才死她就這樣鬧,還要不要給我們武家女兒留點名聲了?而且她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這渾身的戾氣,咱們府里就已經更糟心的了,叫她回去了,誰知道還會鬧出什麼事來。然後你再叫兩個人來,在陸家周圍盯着點。」

孟氏的事,這些天所有人都自動忽略不提,但那也是所有人心裏的一根刺。

武青雪在看了陸之訓的絕筆信之後,半點沒有遷怒於他,卻突然鬧着要回去……

要不是今天過來剛好撞見她對自己發狠的那個架勢,武青鈺也許還不會多想,可是現在——

他對自己這個妹妹的德行,突然就不放心起來。

平心而論,得益於侯府的勢力和武勛的提攜,陸之訓和陸家那一家子對武青雪都很算是不錯了,就算陸之訓的絕筆信上提及了一些不好的作為,可但凡是個重點情意的人,這時候就算惱了陸之訓,至多也是沉浸再矛盾痛苦之中,難以自拔。

現在武青雪倒是好——

不見她傷心也不見她難過,懷着的孩子似乎也無所謂了,就一門心思的鬧着回京,並且還對陸家母女這般不留情面的羞辱和打壓……

武青鈺就覺得她現在急於回京不是什麼好事。

這邊他毫不留情,走的匆忙,屋子裏武青雪被他一把甩開,腳下微微踉蹌了小半步,卻惱恨的幾乎站不住。

「大小姐!」錢媽媽連忙上前扶住她,盡量的好言相勸,「其實二公子說的也有道理,這也是為了您的名聲……」

一個女子,落下薄涼和薄情的名聲來,就是一輩子的污點。

大覲朝雖然沒有律法禁止寡婦再嫁,可稍微有點頭臉的人家,也是決計不會再娶寡婦進門的,在家大小姐就算回了京城,也不過只能指著侯府的庇蔭過日子,甚至於京城那地方,人多,是非也多,就她這樣的,出趟門都不知要被多少長舌婦指著議論的……

再要落個惡名下來,日子就更是難過了。

錢媽媽其實就很想不通武青雪為什麼非要回京去,想她在這元洲城裏,有武勛在上面撐著,她就是第一體面的大戶女子,回頭等過個兩年——

京城的勛貴不愁娶媳婦,邊關的將士可有的是着急的,到時候還不是青年才俊裏面可勁兒的挑么?

怎麼看都比回京城的出路好。

錢媽媽有意勸她,卻又因為陸家母女在場,不好說的更多。

武青雪攥著發白的手指,咬着牙,臉上表情都因為氣憤而猙獰到扭曲,一跺腳就凄厲的嘶吼出來:「誰要那勞什子的虛名!」

聲音太過高亢凄厲的,震得整個院子的人都頭皮發緊。

癱在地上的陸家母女,甚至於哭聲都戛然而止,抬起頭,驚訝又恍惚的看着她。

這位嫁進他們家的侯府長女,雖然平時有點架子,不很親近人,但一直都還是端莊賢淑的,現在怎麼會變成這麼一副討債惡鬼一樣的模樣了?

錢媽媽被武青雪推開了半步,等定下神來,就只能還是嘆息著上前扶她:「小姐您還是先消消氣吧,二公子今兒個也在氣頭上了……」

說着,就意有所指的看向了地上的陸家母女,揚聲道:「來人,把親家夫人和小姐扶回去休息。」

外面埋頭進來四個小丫頭,一聲不響的去扶癱在地上的母女倆。

母女倆這時候也有點不太敢招惹武青雪,縮著腦袋就想順桿下,往外面挪去……

橫豎她們要的是陸家的骨肉,現在也想開了,武青雪這種兒媳婦,愛走不走,只要她還在元洲城,回頭等孩子生下來,陸家就抱回來,以後還管她是要回京城還是去哪兒呢。

兩個人戰戰兢兢的往外走。

武青雪卻壓根沒將她們看在眼裏,眼神很有些混亂的左右亂飄,想了一陣,便就是一咬牙,眸中閃過一絲堅毅的冷光來,連忙道:「錢媽媽,你出去城裏最好的鏢局下定,讓他們把最好的鏢師都給我調來用!」

錢媽媽不解皺眉:「雇鏢師做什麼?」

武青雪冷笑:「他不幫我,我就回不去了么?我自己也一樣走!」

錢媽媽聞言,直接一口氣沒上來,險些昏厥,隨後就猛地一把攥住她的手:「我的小姐,這山高路遠可不是鬧着玩的……」

「叫你去你就去,難道還讓我親自去嗎?」武青雪不悅的打斷她的話,說着居然真就提了裙角要往外走。

而她此計一出,同時驚慌失措的還有陸家母女。

陸老夫人剛被人攙扶著出了門,聞言就又立刻轉身奔了回來,橫臂往她們主僕跟前一擋:「不行!你不能走,你肚子裏的孩子是陸家的,你要帶着他去哪兒?」

武青雪哪會給她情面,見這老貨居然還敢跳出來擋路,便是有些惡意的勾起一抹笑,冷冷的道:「不讓我帶着它走是吧?那我就把他留下再走?」

這種惡毒的話她都說得出口?陸老夫人只聽見自己腦子裏轟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炸開了,震得她幾乎就要站不穩。

陸媛本是膽小的,這時候也忍無可忍的一邊上前扶住了自己的母親,一邊大著膽子道:「你少拿這話嚇唬我們?別以為我們不知道,我早就聽你身邊的丫鬟跟廚娘出了,說你的身子起先養的不是很好,孩子順順利利的生下來還好,否則若是墮胎傷了身子,後面再想懷上就難了……就算你有侯府給你撐腰,撇了我哥哥你還能再嫁,哪家會要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這些話,她原也不敢說的,所以哪怕是早就聽到了這樣的私房話,也一直憋在肚子裏,連陸老夫人都沒告訴。

今天要是不這個武青雪欺人太甚,她更是不敢當面說出來的。

武青雪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瞬間就變了幾變,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當時診出懷孕之後,因為陸之訓還在,她也沒做旁的打算,所以讓身邊的丫鬟去廚房囑咐廚娘的時候也沒忌諱——

她這又不是不能生,就是怕滑胎傷身。

可此一時彼一時,竟就被陸媛拿來作為威脅她的籌碼了!

陸老夫人聞言,登時也來了精神,重新挺起了腰板道:「我知道你一開始就看不上我陸家,如今我陸家也不稀罕你,可孩子是我們陸家的,我們得要這個孩子替陸家延續香火,你要回京,也得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走。否則……否則……」

說着,就彷彿鼓足了勇氣一般,上前又拽住了武青雪的手腕:「咱們索性去官府,鬧個魚死網破好了,反正得不來你肚子裏的種,我們陸家也要就此成了絕戶,我害怕這就鬧開了?砍頭還是殺人,我拉婆子都認了!」

這人,一旦豁出去,就真沒什麼可怕的了。

陸老夫人本就是市井出身,此時撒潑起來,哪裏是武青雪這種人能應付的。

武青雪下意識的就去掰她的手,錢媽媽也上來幫忙,撕扯間,好不容易將老太婆的手給掰開了,武青雪卻因為一個防範不及,往後連退了數步,險些摔倒,好在是腳跟抵在了後面的桌子上,暫時給穩住了。

不過,也是霎時就出來渾身的冷汗。

「大小姐!」錢媽媽驚呼一聲,連忙跑過來扶她。

武青雪是真被嚇著了,手腳還在不停的冒虛汗,反而抓着她的手低低的道:「媽媽,我……腿軟……」

錢媽媽趕緊扶着她坐下,見她一臉的汗,又擔憂的去看她肚子,問道:「怎麼樣?要請郎中么?」

陸家母女也嚇傻了——

她們比誰都在意武青雪肚子裏的孩子,這時候就手足無措的也是眼巴巴的盯着她看。

肚子倒是沒覺得疼或是怎的……武青雪緩了緩,就搖了搖頭,咬牙道:「不……不用!」

「水,快倒杯溫水來。」錢媽媽沖着外面喊。

站在門口的小玉連忙進來,倒了杯水遞過來。

武青雪喝了水,又緩了好一會兒,額頭上的汗總算是褪了下去。

錢媽媽卻還是后怕不已,走上前來站在了陸家母女面前,恨聲道:「我今天也算漲了見識了,沒見過這麼草菅人命的,你們再鬧啊?鬧大了,直接一屍兩命,我看你們陸家還有什麼盼頭?」

陸老夫人也是后怕的很,只是武青雪就是不把他們陸家當回事,她想攔著對方就只這一個法子,於是縮了縮腦袋,小聲的辯駁:「反正雪姐兒不能走出這元洲城,非得把我們陸家的孩子生下來不成。」

「你們……」錢媽媽氣急,還想理論。

武青雪已經揚聲嚷道:「那好啊!你們索性今天就逼死了我,咱們都一了百了。」

她扶著腰,站起來,慢慢的走到陸家母女面前,臉上帶着惡毒的神色頻頻冷笑:「你別以為我不敢,真逼急了,我也一抹脖子……你們一樣什麼都得不到,屆時我父親還要追究……」

陸老夫人被她這陰測測的眼神盯着,本能的就想後退,可她使勁的掐著腿,沒讓自己動,眼珠子四下亂晃了一圈之後,突然就有了主意:「你要回京可以,帶我們媛姐兒一起去!」

這下不止是武青雪主僕,就連陸媛都意外又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陸媛下意識的去扯陸老夫人的衣袖:「母親……」

陸老夫人卻下定了決心,梗著脖子和武青雪對峙:「你既然對陸家對我兒子都沒什麼情分,想必也不會捨不得肚子裏那塊肉,你帶了我們媛姐兒去,等孩子生下來,就讓她抱回來,這樣咱們兩家就算兩清。」

「呵……」武青雪覺得聽了天大的笑話一樣,忍不住就失聲笑了出來,「你把我當什麼了?替你們陸家生孩子的工具?喘氣筒?」

想她堂堂一個侯府千金,居然要做別人家的生子工具?

簡直……

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陸老夫人橫豎就是杵在她面前,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反正你要走,就這麼一個法子,否則的話,我老太婆就豁出這條命去,索性咱們誰也別活了!也不用去衙門了,我雇幾個人,一起去軍營外面鬧,你說是侯爺替你撐腰的不是?我倒要看看,他武家的女兒鬧出這樣的醜事來,他還坐不坐的穩這個軍營!」

這老太婆,撒潑起來還當真不是全沒腦子的。

武青雪被她氣得夠嗆,可是堵不住她的嘴巴,一時之間又拿她全沒辦法。

雙方就這麼對峙了許久,武青雪終於心一橫,咬牙道:「好!我答應你!孩子……我給你!」

要論她跟陸之訓之間的夫妻情分,有是有一點的,可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成的婚姻,還門不當戶不對,陸質詢對她再體貼再言聽計從,陸家人對她再俯首帖耳……

她也只覺是應當應分的,不至於生出什麼真的感激之情來。

本來陸之訓就這麼去了,孩子若是平穩的生下來,她是會好好撫養的,現在既然陸家人要借孩子擋她的路——

她也無所謂了。

誠如陸媛方才所說的,她今年才不過十六歲,既是回了侯府難道真要守在自家的宅院裏老死?總還想着找機會再走一步的……

屆時沒了孩子在身邊,反而是好事。

這麼一想,武青雪居然也沒覺得有多少不捨得了。

陸老夫人雖然還是覺得不太甘心,可也確實沒別的辦法,只能如此折中。

事情便就這樣商定了。

武青雪又遣了錢媽媽去鏢局僱人手,錢媽媽出了門一趟,很快又轉回來,臉色不怎麼好的說道:「外面有人盯梢。」

「我二哥做的?」武青雪砰的一聲砸了手裏的茶碗,「我這麼費盡心機,到底是為了誰,他居然這麼扯我後腿?」

旁邊鵪鶉一樣縮頭在那裏的陸家母女,卻露出略顯輕鬆的表情,幸災樂禍的對視了一眼——

跟武青雪去京城抱孩子就只是權宜之計,當然現下最好的辦法還是讓她走不成,在這元洲城裏把孩子生下來。

武青雪左右略一思忖,就又吩咐錢媽媽:「吩咐下去,最近誰都別提回京的事了,平時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他能看着我一天兩天還能看着我一輩子不成,我就不信我走不了。」

居然——

還是一門心思的要走?

陸家母女剛放下一半的心,忽的又懸起來,武青雪已經刷的一道凌厲的視線射過來,冷冷的警告:「你們兩個也少給我出么蛾子,誰敢出去亂說,泄了密,我就跟你們魚死網破!」

就在元洲城裏陸家鬧得雞飛狗跳的次日,蕭樾帶着武曇一行再次路過元洲城。

不過因為他們着急趕路,就直接沒做停留,連招呼都沒顧上去跟武青林打,直接就換了馬,繼續北上。

馬不停蹄的往回趕,又歷時五日才抵達胤京,彼時京城之內已經到處一片蕭條,整個京城都在為君王服喪。

蕭樾自然要馬上進宮去,進了城門就問武曇:「本王要直接進宮,叫人送你回侯府么?」

武曇想了想:「天子大喪,祖母是有正經冊封的誥命,肯定也是每日進宮哭靈的,我這會兒回去她也不在,不若我陪王爺一起進宮去吧。」

其實,也是因為京城裏突然變了天,蕭樾這麼貿然進宮,她不是很放心。

蕭樾笑了下,也沒拂了她的好意,只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怕你太累。」

「也不差這一兩個時辰了。」武曇回他一個笑容。

兩人就沒再多言,繼續打馬前行,直奔了皇宮。

還未進宮門,隔着高高的宮腔就能聽見哀哀的痛哭之聲。

蕭樾將侍衛全都留在了二道宮門外,單獨帶着武曇進去,去了靈堂卻沒見蕭昀。

武曇不禁奇怪,左右看看,百官命婦都在殿外跪着嚎哭,殿內另外的幾位皇子公主也都在,皇帝大喪之期,去唯獨太子不在?

這不是授人於柄么?

蕭樾也是覺得奇怪,不過卻沒多言,直接帶着武曇從側門出來,剛到廊下,就迎著陶任之從迴廊一側快步走了過來:「晟王爺回京了?太子殿下口諭,請您過去留芳殿說說話。」

蕭樾本來覺得這時候有必要見他一面,沒想到兩人想到一處了。

「好!」他略一頷首,又暗中和武曇交換了一下神色,意思是問她還一起去么。

武曇隱晦的點點頭,他就也沒再多言,只對陶然之道:「大總管帶路吧!」

陶任之轉身給兩人引路。

蕭樾就又隨口問道:「陛下喪儀本應該是太子主持的,怎麼太子反而不在靈堂上?是剛巧去後面歇息了么?」

陶任之也沒回頭,嘆息著道:「陛下走得突然,前些天太子殿下一直是親力親為替陛下守靈,主持喪儀的,就在前天夜裏突然暈在了靈堂上,這才被送回了後宮。太醫診斷,說是悲傷過度和體力透支,不可再過度操勞……」

陶然之雖然說的隱晦,但是蕭樾還是聽出了言下之意——

這兩天蕭昀是再沒露面?

只是勞累過度而已,按理說就算不全天在靈堂守着,也不該不露面的。

只不過陶任之有心避諱,他就也沒再深究。

陶任之帶着兩人一路進了後宮,後宮的人手基本也都去了前面靈堂幫忙,後宮也十分蕭條,幾乎沒什麼人聲。

他們這一路去的,是離著前朝靈堂最近的留芳殿,宮門之外一隊侍衛把手,因為蕭樾就帶了個穿着男裝的武曇,而且看着小小的沒什麼攻擊力,就也沒人阻攔,直接讓人把他帶進了院子裏。

陶任之進去通傳,蕭樾就又摸了摸武曇腦後的髮絲,側目對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沒事!你在院裏等一等,本王很快就出來。」

武曇也不想說話,就很乖的點點頭。

大殿之內,蕭昀讓陶任之宣蕭樾進來之後才自窗口走開,回到了榻上靠着軟枕坐下。

片刻之後,蕭樾款步入內。

他趕了幾天的路,雖然人還很精神,但整個人看上去卻還是有些風塵僕僕的味道。

蕭昀坐在床榻之上,目光直直的看過來。

叔侄兩個的目光撞在一起,頃刻之間,蕭樾突然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心中警惕的同時,就見蕭昀冷然的勾了勾唇,語氣薄涼道:「皇叔這樣風塵僕僕,是帶着朕的皇後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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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凰謀:天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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