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弄巧成拙,攤上大麻煩了(一更)

第269章 弄巧成拙,攤上大麻煩了(一更)

燕北眉心一跳,眸中飛快的閃過些什麼情緒。

武曇於是確定——

這件事就是他做的。

她雖不知道蕭樾對此事是什麼看法,但如果燕北的身世上真有什麼問題的話——

武曇不相信他會一無所知。

換而言之,今天他還公然帶着燕北進宮來,這已經是在變相的表明他的態度了。

燕北還在吃愣。

而武曇在得到自己想要印證的答案之後就又一隻花蝴蝶一樣的跑開了。

蕭樾看了她一眼,沒管。

她奔到院門那裏,探頭往外看了眼,然後仔細思索了一下就轉頭回來了。

蕭樾還負手而立站在那裏。

她蹭到他身邊去扯他的袖子。

蕭樾垂眸看她:「怎麼了?」

「我們回去吧,我困了。」武曇扯着他的袖子撒嬌。

兩個人就是平常說話的聲音,沒有刻意拔高音調也沒有特別的壓低,站在遠處的人不會過分關注,但是離得近的都能聽見他們都說了什麼。

宮裏出了這樣的事,皇帝也覺得顏面無光。

他面色略顯沉鬱的看過來。

何皇后臉上也略有幾分掛不住的勉強開口說道:「是本宮的疏忽才出了這樣的岔子,反而是讓客人看了笑話。現在時候確實也不早了,晟王和寧國公主若是覺得累了,本宮便先行安排你們回茗湘苑,改日再賠罪。」

她不太喜歡大胤晟王帶在身邊的這個丫頭,太沒有規矩了,偏武曇還不識趣,在這時候給她找麻煩,她的神情語氣就是掩飾的再好也隱約透出幾分不悅和敷衍。

「皇後娘娘言重了,不算什麼事。」蕭樾淡淡的道,說着就又重新側目看武曇,語氣更緩了幾分的確認道,「回去?」

武曇點點頭。

他才正色看向了皇帝,拱手道:「今天謝過燕皇陛下的款待,之前酒席也吃的差不多了,既然陛下這裏還有宮務要處理,本王就不打擾,先告辭了。」

皇帝也不過分與他客氣,略一頷首:「高朗,替朕送送晟王。」

「是……」高朗躬身上前,剛要領命,武曇已經無所謂的擺擺手,「不用不用,隨便叫個小太監引下路就行,外面的御道上全是燈籠,就不用額外安排人了,而且現在又馬上月中了,就是不用照明也看得清呢。」

站在人群里的徐夫人刷的一下又是出了饅頭的冷汗。

武曇卻像是隨意一說,很乖巧的依偎在蕭樾身邊。

蕭樾從她手中將自己的袖子扯出來,轉而握了她的指尖就牽着她離開了。

沉櫻也跟皇帝行了禮。

燕北帶着人一併跟出來,其間誰也沒看。

燕霖的視線倒是往他身上掃了眼,不過沒做停留也沒人在意。

他們這一行人走後,皇帝就問何皇后:「此事皇后準備如何處理?是今夜就在此審結,還是你留下處理,晚些時候給朕結果?」

何皇后已經在旁邊沉思了有一會兒了,聞言就立刻收攝心神走上前來,聲色道:「陛下,動刑吧。」

「啊……」伏在地上的兩個宮女齊齊低呼一聲,神色惶恐的匆忙抬頭。

何皇后的視線冷厲:「這裏離著乾和宮沒兩步路,外面的御道沿路又全都是燈籠,這樣的光景,既然她們看看見人了,就算沒看見臉,至少裝束和身形也能辨認,既然是這兩個奴才不想好好說話,也就只有動刑了。」

今天宮裏這麼多人,本來為了安撫朝臣和命婦,她是在權衡是不是先放大家回去了,後面她再把這兩個奴婢待下去慢慢審。

可是,武曇的話提醒了她。

這樣的天色,既然這兩個宮婢撞見了,那麼就算她們再驚慌,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應該也能認出了對方來。

武曇央著蕭樾走的匆忙,她甚至都有懷疑問題是不是出在那些大胤人的身上。

所以——

現在必須馬上就拿到這兩個宮女的口供,快刀斬亂麻的將事情處理好,如果真是大胤人的陰謀,那麼就要趕在他們出宮之前把人攔下來要個說法,否則一旦過了今夜,難道再特意為了這件事把人叫進宮裏來盤問么?

何皇后是覺得此事棘手,片刻也耽誤不得。

她神色堅定的看着皇帝,等皇帝表態。

皇帝的眸光深邃,一時猜不透在想什麼。

卻居然又是旁邊的燕霖主動開口說道:「父皇,母后說的對,還是趁熱打鐵,直接將事情問清楚了吧,要不然大家的心裏都不安生。」

今天他可算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摻合這些瑣事了。

皇帝都詫異的微微皺了眉頭。

燕霖微微勾唇笑了下,容色十分的虛弱,其實笑意沒曾到大眼底。

皇帝忽的就心軟了起來,點頭。

何皇后等了半天,最後居然要靠燕霖吹耳邊風才能說動皇帝,她心裏不痛快,不過暫時也只是隱忍不發,只吩咐下邊的人:「去抬板子來。」

「是!」鳳鳴宮大總管下去傳她口諭。

何皇后已經踱步到了兩個宮婢面前。

兩個人看着她的鞋尖,更是瑟瑟發抖。

何皇后聲音冷冰冰的道:「還是不肯把你們知道的說了是嗎?一定要等著本宮動刑?」

侍衛的動作很快,身後一陣響動,已經有人抬了長凳進來。

「娘娘……」其中一個宮婢直接癱在了地上,嚎哭了起來,「奴婢真的沒看見臉,只是看背影和裝束,應該是一位夫人被貼身的婆子陪着。」

貴女們進宮,身邊帶的多是貼身丫鬟,而命婦們則多是帶身邊的管家娘子,這幾乎是不成文的規矩。

徐夫人站在人後,眼見着是腿軟的有些站不住了。

何皇后深深地看了眼已經爛泥一樣伏在地上的宮女,隨後視線又轉到另一人背上,寒聲道:「你怎麼說?」

「奴婢……奴婢和絮兒看到的是一樣的。」那宮女聲音卻是本能的發虛。

其實她們當時已經認出了徐夫人,可是徐穆貴為宰相,位高權重,誰敢為了個奴才去揭發他的夫人?

只是顯然事情也糊弄不過去,索性這麼招了……

皇帝和皇后若是有心,自然會去盤問當時那個時間曾經離席過的女眷。

而聽了兩人的供詞之後,壓根就沒用帝后吩咐,高朗已經親自去辦了。

宮宴上,一般情況下要不是實在不舒服,沒人會擅自離席,所以高朗也沒耽誤多少工夫就問清楚了,回來複命:「陛下,娘娘,當時那個時間,除了晟王殿下帶來的那位姑娘不在殿中,再就是陳閣老家和穆將軍家的千金不在,還有……」

說着一頓,突然抬眸往站在皇帝身後很近的徐穆看了一眼。

徐穆心裏咯噔一下,表情頓時僵住,心裏憑空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來。

何皇后聽出了高朗的欲言又止,喝問道:「還有誰?」

話音未落,徐夫人已經知道不可能再隱瞞,心一橫就從人後擠了出來,一提裙子跪在了帝後面前:「陛下,娘娘,臣婦不敢欺瞞,出事之前是臣婦……臣婦在這個院子裏見過唐嬤嬤一面。」

徐穆只覺得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來,不由分說的也跟着上前兩步跪在了徐夫人旁邊。

徐夫人心裏顫抖的厲害,卻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解釋:「是唐嬤嬤叫人進去傳話,叫的臣婦出來,因為貴妃娘娘頭風發作,傍晚臣婦在鳳寰宮裏給娘娘口述過一個偏方,有幾味藥材唐嬤嬤說記不清楚了,就又來跟臣婦確認。陛下明鑒,娘娘明鑒,臣婦跟她交代完就馬上回去了,當時她人還好好的,不知怎的……不知怎的就想不開了……」

現在她已然是後悔,為什麼事發的當時不馬上站出來。

那時候主動站出來,說話的力度遠比這樣會大,而現在……

徐夫人是強壓着心裏的恐懼才勉強沒叫自己的聲音發抖。

何皇后一看是她,心裏早就冷笑,這時候自然不肯善罷甘休:「陛下詢問此事的時候你就在這裏,為什麼現在才說?」

「臣婦惶恐,我……我是一時膽怯,受了驚嚇。」徐夫人咬牙道。

心裏卻是暗恨,為什麼會出了這種事,唐嬤嬤這到底是意外身死?還是根本就是有人殺人越貨?

旁邊跪着的徐穆也跟着陳情:「陛下,內子向來膽小柔弱,此事應該只是個誤會。」

林媽媽也跟着跪了下來,磕頭道:「皇上,娘娘,奴婢是一直跟隨我家夫人左右的,夫人真的只是跟唐嬤嬤說了兩句話就離開的……」

話音未落,卻是魏王款步踱上前來,冷笑道:「你們一家子倒是眾口一詞,如若鳳寰宮只是派遣奴才來問藥方的,為什麼不直接在乾和宮院裏說,非要掩人耳目的躲到這裏來惹人生疑?徐穆,你也是個斯文人,你們徐家到底是什麼樣的家風?尊夫人也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她難道不知道瓜田李下容易產生誤會嗎?這到底是明知故犯,還是根本就是因為見不得人而必須要躲到這裏來說話?」

徐穆在朝中一向中立,就是這次他偷偷想拿尋到的玉佩進宮給胡貴妃確認,魏王也不曾懷疑他是跟胡貴妃結黨了。

只不過這個人找到了皇帝流落在外的血脈,就是平白給他添堵,剛好機會送上門來了,他不可能不落井下石。

徐穆被質問的臉色通紅,冷著臉道:「王爺又不了解實情,何必曲解了整件事情,隨便猜疑呢?內子和貴妃娘娘宮裏的嬤嬤無冤無仇,平白的在宮裏惹上這樣的人命官司做什麼?這壓根就是解釋不通的。」

魏王據理力爭:「要不然呢?難道你還想說是貴妃主僕設計構陷你這夫人不成?」

「我沒這麼說過。」徐穆臉色鐵青,「王爺這是欲加之罪!」

這些年,他跟胡貴妃一直私底下有來往,只不過因為大家都不着急,在徐徐圖之,故而來往的不多也不明顯,所以外人都沒察覺。

他也料不準今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怕多說多錯,所以也只能是盡量少說話。

魏王道:「那就請徐夫人解釋一下,為什麼要約了這個奴才在這等晦暗的地方見面吧!」

徐夫人張了張嘴,此刻卻是有苦難言。

唐嬤嬤急着來找她,是提醒她胡貴妃被燕霖軟硬兼施的給壓制住了,已經萌生了退意,這事情可不妙,讓她轉告徐穆想想對策。

就這麼兩句話,她們也是謹慎的很,說完就散了。

她先走了一步,怎麼都沒想到唐嬤嬤隨後就死在了這裏。

她們兩個三更半夜躲到這裏來見面,若不是有見不得人的事,用不着遮掩的,她確實難以自圓其說。

她咬着牙,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分辨。

也不能說是唐嬤嬤讓她在這裏見的,那樣一來,就是唐嬤嬤舉止有異,追查下去又要把胡貴妃叫來問話,事情只會越鬧越大。

徐夫人難以自圓其說,場面一時僵持。

眾目睽睽之下,徐穆的後背已經汗濕,他卻只能是咬牙忍着,權衡再三,才轉頭去叱問徐夫人:「你仔細想想來龍去脈,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既然只是問貴妃的藥方,為什麼要約在這裏?傍晚你去鳳寰宮給貴妃娘娘請安,當時又有沒有發生別的事?」

他聲音低沉,故意把語速放慢,是為了給徐夫人反應的時間。

徐夫人心亂如麻,一開始就只覺得委屈,他這質問好沒道理,眼圈都紅了,哽咽道:「老爺也不相信妾身么?我真的不知道……」

說着,就拿帕子去擦眼淚,完全沒有注意到徐穆暗示的眼神。

倒是跪在她身後的林媽媽偷偷抬眸,看見了徐穆眼中的急切和額角的汗珠。

就沖着她們主僕私底下在這裏跟唐嬤嬤見面,這件事今天就輕易圓不過去。

林媽媽一狠心,突然膝行過來,擋在徐夫人面前跪在了徐穆面前。

「老爺!」一開口,就先啪的一聲,甩了自己一個耳刮子。

力氣太大,響亮清脆的聲音回蕩在整個院子裏。

所有人都是一愣,李媽媽已經涕淚橫流的開始磕頭:「老爺您別逼夫人了,這事兒跟夫人沒關係,是……是奴婢!奴婢傍晚去鳳寰宮尋夫人的時候跟唐嬤嬤起了爭執,她卻也是個小心眼的,居然趁著這樣的場合找過來,還告到了夫人面前,想讓夫人責罰奴婢,奴婢氣不過,就又在這裏跟她爭執了兩句。可是奴婢真的沒想到她氣性會這麼大,轉頭就投了井。」

下午她根本就沒去過鳳寰宮,現在這麼說也是忐忑,只能是死馬當作活馬醫,賭一賭運氣了,想着何皇后應該不至於為了這種小事再去鳳寰宮查證來龍去脈。

徐夫人被砰砰砰的磕頭聲給鎮住了,愕然的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林媽媽嚎啕大哭:「夫人,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知道您心善,不忍奴婢被苛責,我……我沒臉見您了!」

說着,就手腳並用的爬起來,人還沒完全起身,就弓著身子朝旁邊的井台上撞去。

「快!拉住她!」高朗扯著嗓子驚呼。

當着皇帝和皇后的面自戕?這也是天大的罪過!

好在院子裏有侍衛,有人上前一把拽住了林媽媽,林媽媽腦袋撞在了井台上,見了血,人也直接暈死了過去。

「林媽媽!」徐夫人汗毛倒豎,驚叫一聲就連忙撲過去,抱住了林媽媽也跟着嚎啕大哭,「快請大夫,來人……救命啊!」

徐穆心裏氣瘋了——

他之前確實是在暗示徐夫人將事情往奴才身上推,林媽媽的反應也算機警,可是這演戲演過了,就得不償失了。

怎麼能當着皇帝的面自戕呢?

徐穆心中雖然氣憤,也趕在第一時間就爬起來跟着衝過去,伸手試了試林媽媽的鼻息,安撫徐夫人道:「還有氣,應該沒事!」

徐夫人將信將疑,一時哭聲卻是止不住的。

皇帝和皇后的臉色都很那看,誰也沒說話。

魏王眼中卻帶了得逞的笑意,冷冷的道:「所謂齊家治國平天下,徐國相你連家裏的奴才都約束不好,如何做的了這天下文臣和學子們的表率?就任由女眷和奴僕這般肆意的衝撞陛下和娘娘?你這到底是無能,還是故意縱容家人對陛下不敬?」

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幾乎壓得徐穆喘不過起來!

完了,他今天算是攤上大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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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凰謀:天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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