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奴隸
晨曦破曉的時候,披戴着連夜趕路的塵土與露水的蕭北秦,輕騎快馬進了鎮北關,得到消息的鎮北關守關將士則提前在外迎接。
「北越大王子還在嗎?」蕭北秦開口就問。
「在,他的信使也還在鎮北關內,大將軍要見見嗎?」
蕭北秦當然要見。
於是,那位來自北越的大王子金墨信使,還在睡夢中就被拖起來,困意朦朧地見到了雙目湛湛的大將軍蕭北秦,鐵血煞氣像是夾着沙子的硬風撲面而來,讓他一個激靈徹底慶幸過來。
「見過大將軍。」北越信使戰戰兢兢著就要給蕭北秦跪下去。
蕭北秦抬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他注意到,這個信使有着很純屬的大雲口音,還帶了些江南味道。
便問:「你不是北越人?」
「小的不是北越人,小的只是北越的奴隸。」
「以前是大雲人?」
信使沒說話,但他躲閃的眼神也算是回答了蕭北秦的問題。
蕭北秦沒作聲。
他知道,大雲之內有很多喪心病狂的人,為了暴利而將同為大雲人的無辜百信賣到北越去當奴隸。就連在北疆,也不乏此類事情。
蕭北秦不是沒管過,只是其中利益牽扯太深,真要挖的話,背後就是一大張利益網,還牽扯了不知多少高官勛貴,就算是蕭北秦這個鎮北侯,也不敢輕易去碰撞,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想來,這個出身奴隸的信使,也是被賣到北越去的大雲百姓。
蕭北秦嘆了口氣,不再去想奴隸的事情。
「你們的大王子為何派你來?」
「大王子想與大將軍見上一面。」
「所為何事?」
「……是有關大王子的弟弟,五王子的事情。」
蕭北秦忽的抿住唇角。
「好,我答應了!」
信使收拾東西,回去給北越大王子復命了。
「等等。」蕭北秦叫住了他。
信使不明所以地回頭。
「你,想不想回到大雲?」
蕭北秦的話飄入耳中,信使先是渾身僵硬,然後,有巨大的恐懼在他眼中匯聚,像是曾經面臨過無數次,以至於「回到大雲」四個字在他身體里留下了刻骨銘心的條件反射。
「我不想!我不想!」他迫不及待地回答,像是說晚了就會丟命。
事實也的確如此。
不管這個信使以前在大雲是什麼身份,有沒有想要回到大雲的意思。在他賣身去北越的時間裏,苦難早就磨平了他身上的所有稜角,恐懼則根植於靈魂。
蕭北秦揮揮手,將信使打走了。
隨行而來的幕僚老趙嘆氣道:「這些奴隸被送到北越,便要經過打熬,就跟熬鷹似的。那些北越人的手段殘酷得緊,更何況是北越大王子的身邊人?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就不會把人送到我們大雲的鎮北關。」
「你難道不覺得諷刺嗎?這個原是大雲人的信使,如今心甘情願地在北越王子身邊當一條狗。」蕭北秦譏諷地挑起嘴角,「這個北越大王子,還真是有意往我們臉上落巴掌。」
老趙眨眨眼睛:「關於北越這個大王子,我們了解得實在不多。他既不像是驍勇善戰的北越二王子,也不像是足智多謀的北越三王子,光憑藉王后所出的尊貴佔得頭籌,平日在北越總是深居簡出,這次他來鎮北關的目的,我實在是想不透。」
「我倒是覺得,這個北越大王子來者不善。」
蕭北秦總覺得,北越大王子的這些招數,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像是在面對北越那些有勇無謀的莽夫,反而像是面對朝廷上的奸詐老狐狸。
他突然想到什麼:「讓人吩咐下去,尋找北越五王子一事千萬要注意,絕對不能傷害到他。」
老趙驚異地瞪大眼睛:「大將軍,難道您是覺得……」
「但願是我們想多了。」
……
松平縣內,姜羲三人度過了平靜的夜晚。
不知道是不是姜羲的策略奏效了,一路上緊追不捨的北越人,當真失去了蹤跡,這一夜連半個影子都沒看到,說不準就在野外打轉呢。
反正他們在一夜好眠之後,是久違地感受到了神清氣爽的滋味。
在客棧內簡單用過早飯,退了房,三人開始往慶州方向出。
出前本來想買幾匹馬,可松平縣依然像昨天一樣寂寥蕭瑟,別說馬了,就連一頭驢都看不到。
無言的緊迫感在這個小縣城四處蔓延,卻不知道慶州城內又如何了。
「以我們的度,最多兩個時辰就能抵達慶州城,只要到了慶州城,任他北越人再多再厲害,也不敢放肆!」蕭紅鈺對慶州城的防衛力量很是放心。
畢竟,慶州可是北疆的腹地,真正的核心所在!
要是連外來的北越人都能在慶州撒野了,那豈不代表着北越都騎到大雲脖子上了?
同樣的,這兩個時辰,也會是最艱難的兩個時辰。
那些北越人,必定會在松平縣通往慶州城的必經之路上設下埋伏,阻止他們進慶州。
「一場惡戰啊。」姜羲晃了晃手腕,活動活動了一身筋骨。
從遇到該死的北越五王子之後,他們就以躲避為主,好久都沒有酣暢淋漓地大動身手了,想來還有些期待。
三人堂堂正正地走在松平縣通往慶州的大路上,也沒有要掩飾的意思。
白雪鋪滿的大路兩旁,樹林颯颯而動。
「來了。」幽冥太子抬起晦暗莫測的眼眸。
姜羲彎唇一笑,取下腰間摺疊的流月弓,輕巧展開后徑直繃緊弓弦,銀色流光在弓身上聚集!
只聽得極輕微的咻的一聲,銀光化作流星飛射而出,驀地衝進樹林之中,炸得枝頭堆壓積雪簌簌往下落,數十名北越高手不得不被逼得現身!
姜羲細指在流月弓上拂過,又是一道空弦流光,悄無聲息地穿透了縱身在半空中的其中一個北越高手的心臟,那人徑直倒頭落地,乾淨利落得乎想像。
「第一個。」姜羲慢條斯理地在唇邊舒展開笑容,氣定神閑得像是打下了她的第一隻獵物。
追殺還是狩獵,現在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