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風傳

第193章 風傳

柳自懷上門來,捅破了崔子安用寧十九郎之字代作的事實后,一派得勝歸來的大將軍架勢揚長而去。

崔子安得了奚落,臉色鬱郁怎樣發落重山社內擅自做主的人暫且不提。

這邊柳自懷離開后,可是大為暢快,當即回了盛府,要請姜羲吃酒!

「盛六啊盛六,你的這位老友可這是不凡,若不是有她襄助,我們未必能在崔子安手裏討得好處呢!」柳自懷大笑而至后,四處張望着,「九郎呢?」

「她去國子學了,三希先生給了她一封信,要她交給祭酒。她也順道去辦理國子學入讀的事情。」

「這麼說,我們從今日起就是同窗了?」柳自懷揚眉開懷道,「我與崔子安說,九郎是我們奔星社的人,這下正好,一定要給落實了!盛六盛六,你可要幫我把這位姜九郎給拉進來啊!」

盛明陽看一群少年們紛紛贊同的樣子,不覺挺起胸脯,深深與有榮焉的樣子。

「自然沒問題,九郎與我們在玉山時,便是我們玉山馬球隊的隊長,當然要來我們奔星社!」

「原來九郎打馬球也打得很好么?」

「姜九郎騎術天下一絕!」盛明陽傲嬌臉道。

「姜九郎太厲害了!」

「不愧是能與寧十九郎相媲美的人啊!」

盛明陽聽到這些人吹捧姜羲,都到了把她和寧十九郎放到同一水平的地步,趕緊壓了壓手:「這些話你們可別出去說,萬一給九郎招惹來一些是非就麻煩了,寧氏那位十九郎的擁躉狗腿子太多了……對了,崔子安承認了那是寧十九郎的墨寶了嗎?」

「當然不承認啊,他還是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說都是重山社其他人瞞着他乾的,他自己毫不知情呢。」柳自懷說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對崔子安的不屑都寫在臉上了。

有人哎了一聲:「會不會……崔子安說的都是真的?我看其他人的臉色,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柳自懷哼了哼:「你覺得沒有崔子安的暗中授意,其他人能從他房裏拿走寧十九郎的東西?」

這話倒是通透,其他人也聽得恍然大悟,算是對崔子安的虛偽有了新的認知。

「對了盛六,過幾日的青山文會,你記得將九郎請來!」

「這沒問題。不過,九郎親手寫的那長卷呢?」

「啊糟了!我落在重山社了!」

……

國子監里從來沒有能瞞住的消息,重山社與奔星社墨斗,卻以寧十九郎之作充為重山社之作——轉眼風傳長安城,重山社的名氣一落千丈。

崔子安氣急,卻絲毫辦法都沒有。

不僅沒辦法處理外面的風言風語,他還要想辦法,上門去給寧十九郎道歉。

寧十九郎雖然算是他的表哥,但兩人並無血緣關係,崔子安那位嫁進了寧氏的姑姑,僅僅是寧十九郎的堂嬸,與寧十九郎之母孫夫人並無關係。

若寧十九郎半點面子都不給他崔子安,崔子安也不敢有怨。

這就是寧氏麒麟的十九郎!

自打幼時以天才之名為天下所知后,便以盛名牢牢壓着一代人動彈不得的寧十九郎!就算常年不在長安,愛慕他的女子仍如過江之鯽,追隨他的狗腿子更如恆河沙數的寧十九郎!

崔子安老老實實上門去賠罪——那副墨作,是寧十九郎剛回到長安時,崔子安有意上門拜訪,遇上寧十九郎在亭中寫字,便厚著臉皮討來的。

現在,他也必須厚著臉皮,再捧著寧十九郎的墨寶重新登門才是。

寧十九郎並沒有出來見他,站在崔子安面前的,是寧十九郎身邊的一個小書童,也就十歲出頭的樣子,看崔子安的眼神卻是鄙夷極了。

最近崔子安的所作所為傳得太厲害,連寧府內的小書童都知道了。身為他家十九郎的忠實擁躉者,小書童是深切厭惡並拒絕這種拿着十九郎名頭出去招搖撞騙的人。

親戚又如何?想做他們十九郎親戚的人少了嗎?

「我們十九郎近日才從外歸來,身體疲乏得很,沒空見崔郎的。」小書童一口咬死道。

崔子安面對小書童惡劣的態度,不敢發作脾氣不說,還硬是擠出笑容:「此事實在是我崔子安管理社團不周,才讓同窗做出這等事情……請務必讓十九哥見我一見,讓我給十九哥好好賠禮道歉。」

「我都說了,十九郎累了,才不見外人呢。」小書童翻了個白眼,叉著腰氣洶洶地說,「你怎麼就聽不懂呢?」

崔子安臉上的笑容都快掛不住了。

「小涼。」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崔子安轉頭一看,如蒙大赦般拱手道:「見過文叔。」

「崔郎。」

「我來給十九哥賠禮道歉的,這次的事情,實在是我們重山社的同窗們求勝心切,才拿了十九哥的墨寶換了我的字遞過去,我也沒有料到他們會這麼大膽。文叔,請務必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啊。」崔子安字字懇切。

被稱作文叔的老人神情平淡:「敢問崔郎,我家十九郎的東西可有帶來?」

「帶來了!帶來了!」崔子安迅速把撞在烏木盒中的寧十九郎墨寶遞了上去。

「烏木貴重,盒子就還給崔郎吧。」

「這個不必……」

「我家十九郎問,那位姜九郎的長卷可有帶來?」

崔子安咧嘴:「我猜到十九哥定然想要看看,所以一併帶來了。」

他說着,隨從又遞上來另外一個裝着捲軸的長盒子。

文叔依然只收了長卷:「十九郎看過之後,會物歸原主的。崔郎請回吧。」

「文叔,我只是想要見見十九哥而已……」

文叔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崔郎,老朽勸你一句,敢做不敢認可不是君子之道。」

崔子安笑容一僵,不等他解釋什麼,文叔就已經領着小書童轉身走了。

……

姜羲去國子學拜見那位郭祭酒的時候,果然受到了郭祭酒的熱切歡迎。

他先是問候了玉山上的元堂先生,又高興地稱呼姜羲為師兄。

師兄這兩個字,他面對姜羲那張尚帶稚氣的臉,能夠毫不猶豫地喊出來,也是為難他了。

親傳弟子比記名弟子地位高,記名弟子稱親傳弟子為師兄本就是應當。這尊師重道,是千百年前就流傳下來的規矩,已經刻入這些人的骨髓里,他們沒覺得什麼不妥。

倒是姜羲,聽到年齡是她好幾倍的郭祭酒叫她師兄,她實在是有些受不住,便勸了郭祭酒改口叫師弟。郭祭酒拗不過她,只得改了口,不過喊師弟的時候笑得特別開心。

有國子監祭酒一路大開方便之門,姜羲要在國子學借讀一段時間的事情很快就落實了——所謂借讀,姜羲就只算是國子學的半個學生,但她卻可以想聽課就去,不想聽便不來,也不用住在國子學的宿舍內,論自由程度可比國子學正式學生高多了。

這也是為什麼元堂先生明明能把姜羲安排進國子學正式就讀,仍然只讓她借讀的原因。他是想幫姜羲在長安打開局面,而不是讓國子學學生的身份成為姜羲的束縛。

姜羲領了身份牌和衣物之後,就道別郭祭酒暫時離開了。

她剛踏進家裏,樓塵便迎了上來。

「事情都辦妥了嗎?」

姜羲點點頭:「郭師兄說我明日就可以進國子學讀書了。」

樓塵頷首道:「看來元堂先生將你收作關門弟子的決定是正確的。」

姜羲也覺得是,一開始她沒想到這個身份來帶來多少便利,但是慢慢的她才發現,什麼叫做朝中有人好辦事。元堂先生從長安到江南,可謂是桃李滿天下,多少學生都記着他的恩情。

姜羲這個關門弟子,自然受到了無數的照拂。

宋胥揣着手從外面走進來,隨口說道:「我就不明白為什麼還特意要進國子學讀書,我們不是來長安找周天星盤的嗎,怎麼倒像是來結人脈做官的?」

他的吐槽落在姜羲耳里,讓她詫異地望了望樓塵先生:「南桑大長老……沒跟他說么?」

「南桑大長老說,宋胥行事不靠譜,說了也等於白說。」樓塵一板一眼地重複,看來這應該是南桑大長老的原話。

原本懶在椅子上跟沒骨頭似的宋胥,一聽這話一蹦三尺高。

「什麼?大長老竟這樣說我?」

姜羲好笑地搖搖頭。

樓塵卻掃了他一眼。

宋胥訕訕收斂神情:「所以……所以到底是要做什麼?」

樓塵倒也沒有隱瞞:「周天星盤通體由神金打造,篆刻上古巫文,有通天徹地之能,是這片天地間一等一的神物。若是周天星盤真的受到龍脈吸引,來到這帝京長安,以周天星盤的重寶之形,最有可能落在誰的手上?」

「皇宮?」宋胥想了想,「興慶宮?寧氏?孟氏?」

「包括他們,還有這長安大大小小的王公貴族,畢竟周天星盤失落數百年,我們不能錯過任何可能,必須加大範圍。讓阿九與那些權貴子弟結交,是為了方便我們的尋找。國子學學生家中長輩皆是三品之上,周天星盤很有可能就在他們其中一人的府中藏寶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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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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