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夜隨花木見月允
人口眾多的玉冰城到了夜裏也是燈火通明。
丹宗暫居的宅子離得鬧市近，在院裏子就能聽到街上的喧鬧。
「靈澤，去休息吧……」
此刻丹宗院子裏站着一男一女，正是月允真君與溫靈澤。月允真君背對着溫靈澤，仰頭看着天空。
「月允師叔......」溫靈澤咬着嘴，攥緊了雙手，似是不甘，又似是在忍耐着什麼。
「不用說了，去休息吧。」
「......好，月允師叔也早休息。」溫靈澤在原地猶豫了片刻，最後轉身離去。
「唉……」聽着溫靈澤遠去的腳步聲，月允真君閉上眼睛，發出一聲長嘆。
月允真君轉身看着空蕩的院子，靈識探出院子房間里湊在門口的弟子們。低笑着搖搖頭，月允真君向前走兩步沒了身影。
月允真君的房間在被花草堆滿的後院，這些花草都是凡品，是月允來后揮手間的結果。月允真君喜歡凡俗的花草，不管是長住還是短住的地方，甚至是臨時閉關時的石洞，月允真君總是會用法術讓土裏長出一些好看的花花草草。
月允真君前腳剛進自己的房間就停住了，她眯起起眼睛，滿臉的警惕。
「閣下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露個面？」
但是沒有任何動靜，月允真君皺眉，她剛剛在一剎那看到了房間里充滿了綠色的氣體，但是以她元嬰初期的修為竟然沒有發現任何人，這不得不讓她警惕。
「閣下好意思呆在別人的閨房嗎？」月允真君進了屋子，但還是沒有發現任何人的氣息。
「月允師叔......」
一聲熟悉的稱呼從身後傳來，月允真君渾身一震，她抱着驚疑慢慢地回過頭，看到了一位站在在花中微笑的白衣少女。
「露，露露......」看到少女溫和的笑容，月允真君下意識地叫出聲，但是看到少女嚴重的鋒芒后又又猶豫了。
「不，不對......你是......小竹？」
月允真君跨出門檻向少女走去，步伐緩慢卻帶着焦急。在江凝竹面前打量了幾秒后，她紅着眼眶，雙手顫顫巍巍地撫上了面前這個比記憶中稚嫩的臉龐。
「月允師叔......」看着月允真君紅了的眼眶，又想起昨日她當着前人的面失聲大哭的樣子，江凝竹不禁有些哽咽。
「天吶！竟真是......」月允真君帶着哭腔，看着江凝竹的眼睛裏有着不可思議，但更多的，是歡喜，是驚喜。
月允真君進丹宗時，江凝竹和江凝露也才剛剛進入大長老門下，所以說月允真君雖是在丹宗當長老的時間不長，但也是屬於看着江家姐妹成長的了。二女本就天賦極好又聰明，很討長輩們的喜愛，再加上月允真君剛進丹宗因為年輕溫柔並不受弟子們的尊敬時，江家姐妹卻經常來找她並且言行與對待大長老無太大差異，月允真君便對二女有了很大的好感。這幾十年裏一直都像對待自家族內後輩一樣對待二女，在幾年前聽聞兩姐妹的噩耗后，她更是當場吐出一口內血，元嬰的身體應是休整了一年才好的。
昨日看到那三粒丹藥時，月允真君雖心裏也有疑，但她更願意相信姐妹倆還活着，於是立刻去找了錦繡閣負責人，但是並沒有結果。
如今看着眼前活生生的江凝竹，月允真君也顧不上思考為什麼江凝竹會變成如此年齡如此修為了，她立馬抱住眼前瘦小的江凝竹。
「師叔......」感受到自己肩膀上傳來的濕潤，江凝竹身子一僵，眼裏打轉的淚水被自己憋了回去。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要那鼎了......
月允真君抱着江凝竹哭了一會後突然揍了江凝竹肩膀一下：「死丫頭！沒事為何不回來！」
江凝竹一愣，隨後低下頭搖了搖頭：「不能回，而且......也不是沒事啊......」姐姐回不來了啊。
月允真君見此抿了抿嘴，她雙手搭在江凝竹的雙肩上，慢慢道：「當真是......阿狂嗎？」
「師叔......這麼不相信丹狂師叔嗎？」
「我自然信他！」月允真君眼裏堅定一閃而過，「只是......」
「不是，不是丹狂師叔。」江凝竹抬起頭來，她明顯感到月允真君的雙手一松。
「......那就是丹定了......」月允真君放下了搭在江凝竹肩上的手。
江凝竹看着現在嘴角掛着冷笑的月允真君，立刻明白了恐怕丹定真君在丹宗裏面也有動作。
「小竹......你可知......元風真人？」月允真君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我知。」
「那他去找......」
「我知，雖然這事我是最近才知的，但是......他的判斷......沒有錯。」江凝竹面無表情地看着月允真君，眼裏似有波浪涌動。
月允真君沉默了，江凝竹知道她是因為不能接受溫靈澤才是那件事真正的「執行人」。
「師叔莫要想太多了，所有事情維持現狀最好，這件事......恐怕丹定後面還有人。」
「怎麼講？」月允真君微微皺眉。
「師尊和爺爺......好像就是因為丹定才出的遠門，到現在未歸。」江凝竹抿嘴。
「什麼？」月允真君大驚，她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是的，師尊在我們閉關前提過他要給丹定去找些東西。而且……丹定一人吃不下丹宗，溫靈澤一人也吃不下......溫江兩家。」說到最後，江凝竹眼中透出一股狠勁。
月允真君一愣，認真地看着江凝竹：「小竹你是真的長大了，學會思考了，不用......」露露在一旁幫襯了。
月允真君一頓，後半句沒有說，江凝竹一人來，而且全程沒有提到江凝露已經說明了很多。
江凝竹知道月允真君的意思，她沒有接話，她在考慮接下來該如何開口……要鼎。
「月允師叔......其實我這次來有一事相求。」江凝竹說出這句話后又覺得自己好像用不着那個無階鼎了。
第一次給師叔報了平安就要東西，還是無階鼎！其實我自己花靈石坐飛舟去東都買一個六階就好了……嗯……真的用不着那個啊……
「是九龍無階鼎嗎？」
月允真君一句話打斷了江凝竹腦海中的聲音，江凝竹一頓，隨後沉默。
「你這丫頭不是挺直接的嗎！」月允真君敲了一下江凝竹的額頭，「怎麼這次這麼吞吞吐吐的。」
「師叔......」江凝竹皺着眉，她不明白，不明白月允真君的反應。
「這鼎是丹定讓我過來拍下的。」先是看出了江凝竹的疑惑，月允真君道。
是啊，本來月允真君和丹定真君便有一點隔閡，如今又是知道了丹定真君心裏想的不是什麼好事，月允真君怎會將鼎給他了呢。
「......那師叔為何得知我是來......要鼎的？」江凝竹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心虛。
「傻小竹。」月允真君又摸了摸江凝竹的頭，「你都說了事情不簡單，怕是你這幾年也是藏着身份。可是你卻光明正大地來找我了，定是有了解決不了的事。我剛才想了想，你來找我......多半是為了那鼎吧！」
江凝竹看着月允真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師叔你如何和丹定交代？」
「這個師叔自有辦法，你就莫要擔心了。」月允真君笑了，她拿出那個放着鼎的盒子遞給江凝竹。
「謝師叔了。」江凝竹小心接過盒子放進自己的耳墜里，但表情還是有些凝重，月允真君說自有辦法，可是又談何容易？
「快走吧，我就不留你了。」月允真君溫柔的笑着，「我倒還想看看你個築基的小丫頭是如何瞞過我元嬰修士的。」
「......嗯！」江凝竹嘴角勉強有了一個弧度，「對了，師叔。拍賣第一天的那幾個丹方和師尊給我和......姐姐的丹方是一樣的。」
「一樣？你確定？」月允真君收起了微笑。
「嗯！」
「......好的，我知道了，我回去會去藏經閣看看的。」月允真君皺起了眉頭。
「好，那......師叔再見，我會儘快回去的......」江凝竹說着便漸漸消散在了身後的花草中，只留一片綠色的煙霧。
月允真君大驚，她立馬想到了剛才屋內的煙霧。
「融入花木......了嗎？看來小竹也是有自己的機緣啊……」月允真君欣慰地笑了。
其實江凝竹也是臨時發現自己可以這樣的，因為凡草凡花內沒有靈，所以木靈可以隨意融入進去，而江凝竹只要將自己的意識放空就可以了。
這大概......也是木靈所給予的便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