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飛魚書院

蒼莽山林，山岩竦峙，峭壁嶙峋，岩崖幾乎與天地相接。

這是一道天險，也許修士可以飛渡，可是山林中，不知有多少強大妖獸蟄伏，肉眼可見的一道峭壁之上，一隻大鵬鳥展開數里長的雙翼，乘風而起，下方山林，瞬間倒伏一片。

就在這座原始的蒼莽山林之外，一條古道崎嶇蜿蜒，深入其中。

而在古道之外，盤坐一尊石像，石像作道人打扮，頭頂的髮髻凌亂，手捧一支拂塵，石像的臉上好像留住了風霜，顯得十分蒼老。

此刻，就在這條古道之外，聚集了很多很多人，這些人有老有少，有長有幼，更有男有女，唯一的共同點是，那些年長的，都帶着一個少年或少女來此。

這些少年男女，或者是這些人的晚輩，或者是這些人的主人。

總之來到這裏，都是為了同一件事——進入飛魚書院學習。

飛魚書院每百年開放一次，招收學生，這一次，飛魚書院就在這片蒼莽山林，招收學子。

來這裏的少年人們，都是為了成為飛魚書院的學子紛紛趕至。

人群之外，李子花和師清漪遙遙望着擁擠的古道入口，現在還沒人敢隨便進入。

師清漪看着那尊石像，思索道：「飛魚書院這次開放，和以往都有不同。」

李子花道：「今年是飛魚書院開放十萬年，也許有些變化。」

師清漪看着擁擠的人群說道：「今年來了這麼多人，看來飛魚書院的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了。」

她目光在人群中梭巡，忽然看見了一個熟人，一個紅衣服長辮子的姑娘——凰女，也來了。

在她看見凰女的時候，凰女也一眼看了過來。

兩人對視，凰女的臉色瞬間陰沉，而師清漪則露出了一個友好而真摯的笑容，好像看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李子花小聲說：「小姐，別挑釁她了，你現在打不過她。」

師清漪很無辜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挑釁她，我分明在表達我的友好之意，將來有機會，我還想和她合作呢。」

李子花心想，你上次把她的座駕鴻鵠都打劫了，現在還想和人家合作，難道人家脾氣很好嗎，誰還不是個公主呢。

飛魚書院未開，凰女暫時不想招惹是非，所以按耐怒氣，不看師清漪，靜靜等待。

而在凰女附近，還有些類似的少年人，看裝束都是家世不凡的子弟，以凰女為中心，有抱團的趨勢。

一些散修也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站得比較靠近，還有一些小勢力，紛紛抱團取暖。

師清漪看着人群中的各種變化，眼神依舊在梭巡，少空應該也來了，哪個人是他？

上次少空死亡，連接她和少空心界的心弦就斷了，這次若能順利進入飛魚書院，她還需要少空的幫忙，想到這，她忽然有點後悔沒把少空從泥里挖出來帶走。

人群中，一個裝束不凡，身邊跟着個老嫗的少年，微微揚頭，滿臉不屑的看着所有人，眼角的餘光，從人群外的青衣少女身上撇過。

他就站在凰女的圈子裏，顯然是個家世不凡的傢伙，而且看誰都一副很不爽的模樣，周圍人都下意識站得離他遠了些。

紛紛擾擾中，太陽從東邊升到了頭頂，飛魚書院還沒有出現。

很多人都等的不耐煩了，只有少數一些人，神情平靜，沉默等待着。

又過了好一會兒，忽然有人陰森道：「來了這麼多人，不如咱們先自己動手，清理一些閑雜人等。」

此言一出，霎時一片寂靜。

師清漪眼睛微微睜大，「啪啪啪」鼓掌道：「好主意啊，我看那個石像就挺不順眼的，不如咱們先把石像砸了，然後幹掉凰女，把那些強力競爭者先全都幹掉怎麼樣？」

沒有人說話，都是一副在看傻逼的樣子。

師清漪可不在乎別人的眼光，輕嘆道：「不聽我的，你們可別後悔啊。」

凰女冷笑道：「我本來不想理會你，看來你是非要和我作對。」

師清漪見凰女跟自己說話，馬上綻放一個微笑，親切極了，說道：「我與凰女一見如故，這話是怎麼說的，上次見面，你還送了我一個大禮呢。」

提到鴻鵠，凰女臉色鐵青，雙手緊捏成拳，一襲紅裙如烈火燃燒，強自忍耐道：「很好，你給我等著。」

眾人失望，師清漪剛才慫恿大家幹掉凰女，凰女可是親耳聽到了，竟然忍了，這個師清漪，是什麼人，竟能讓凰女低頭。

凰女身邊跟隨的一個中年男子，神情有些失望，凰女總在不該出手的時候出手，現在被一個小武者欺到頭上，堂堂鳳皇之女，豈能忍讓，可是凰女偏偏忍了，真的讓他失望。

年輕人之間的爭鬥，只要不遇到生死之難，長輩們不會插手，這是給他們的考驗。

師清漪見凰女忍了，眼神微微一閃，上次見到凰女，她性格衝動，稍微挑撥兩句就動怒，可這次不論她怎麼說，凰女不論如何憤怒，也都忍了，這很不正常。

她想道：「鳳凰山難道有什麼謀划？」

現場隨着師清漪和凰女的沉默，也都安靜下來。

只有那個看誰都一副很不爽的少年，偷偷看了眼山道前坐着的石像，心中明悟。

時間緩緩流淌，太陽從頭頂滑落到西方，傍晚的餘暉，十分絢爛。

就在這時，一聲滿足的嘆息響起，回蕩在群山峻岭之間。

這聲嘆息好像是熟睡中醒來的人睜開了雙眼，此間天地霎時明亮。

坐在古道前的那尊石像，身上浮現了大片的裂紋，石皮剝落，一個人從中走出。

一身破舊的道袍，凌亂的髮髻，手中的拂塵禿了大半，臉上的皺紋層層，嘴唇乾癟，眼神渾濁。

是個老道士，彎著腰駝著背，臉上呵呵笑着，嘴唇張開，露出一口幾乎掉光了的牙齒。

在場眾人，皆是震驚，今日來此的，除了年輕人還有許多護道人，大部分都是武聖，卻沒人發覺古道前的這尊石像是個活人。

這老道人，是什麼人？

老道人看着眾人，笑臉上皺紋堆積，十分恐怖，他說道：「沒想到老道我一覺，就睡了百年啊，竟然又到了飛魚書院招生的日子。」

一覺百年，眾人倒抽冷氣，這個老道人難倒在此枯坐了百年。

師清漪從遠處凝望這個老道人，看他老成這個樣子，壽元恐怕不多了。

她聽說過一種功法，能讓人在夢中悟道。

凰女那邊的小圈子裏，一個中年女人此刻彷彿想起了什麼，驚呼道：「難道前輩是飛魚書院的前代大長老！」

聽到這個中年女人的話，也有人反應了過來，低聲道：「的確是飛魚書院的前代大長老，原來他還活着，聽說他失蹤了幾百年了。」

「這麼說，飛魚書院這次確實是在這裏招生。」

眾人的討論聲變大。

師清漪問李子花道：「小花花，這個老道士什麼來歷？」

李子花回憶道：「飛魚書院的前代大長老活躍於三千年前，為武聖境界，我記得他停留在武聖境界很多年，一直無法突破，後來失蹤。」

師清漪道：「沒別的了，姓名，功法，擅長什麼都不知道？」

李子花搖搖頭，時間太久遠，很多信息收集不到，而且這個前代大長老早就失蹤，他的信息收集的很少。

師清漪輕輕一嘆，道：「今年的飛魚書院，不太一樣啊。」

太陽慢慢沉入地平線，黑夜降臨，滿天繁星閃耀。

凰女高聲道：「前輩，我們已經在此等了一天，請問飛魚書院何時開放？」

一直樂呵呵看着眾人討論自己來歷的老道士癟了癟嘴，說道：「飛魚書院已經開放了。」

凰女皺眉，老道士側身讓出身後的古道，向深處一指，道：「這條路的盡頭，就是飛魚書院，書院已經開放一整天了，等到明天早上太陽升起，書院就會關閉，錯過了這次機會，只能等你們的子侄輩百年後再來了。」

聞言，許多人同時動了，有長輩在的，被長輩提起，就沖向了古道，一些散修動作不夠快，落在了後面。

老道士等大部分人都衝上了古道，手中的拂塵猛然一揮，整條古道彷彿活了過來，周圍的樹木、流動在天地間的靈氣，全都暴動，將一位位長者趕出了古道，只留下那些年輕人。

老道士說道：「上學這種事，年輕人自己來就行了，沒聽說這麼大了，還要家裏人送到門口的。」

被趕出古道的一位位長者都是臉色難看，有人指責道：「山脈中強大的妖獸那麼多，就是我們都不敢擅入，讓這些孩子們獨自前往飛魚書院，萬一出了事，你們飛魚書院承擔得起後果嗎！」

老道士冷漠道：「我飛魚書院屹立十萬年，每次招生都是如此，你們家長輩難道不知道嗎，死在路上，就是沒這個命。」

很多人被氣得半死，但是還有一些人確實知道這些規矩，乾脆閉眼不語，等待結果。

此地慢慢陷入一片沉默。

就在這時，一個青衣少女來到了前面，拍拍一個擋在古道前的大漢，說道：「前輩，讓一下，我要過去。」

少女的聲音十分清脆，很好聽。

眾人瞪着眼睛看少女，她……也是要去飛魚書院的年輕人，怎麼動作這麼慢，別人都上去了，長輩都被趕出來，她才慢半拍的來到古道前。

這少女正是師清漪，眾人搶上古道的時候，她和李子花在最外面，慢了半拍，之後就看見一位位長者被古道趕了出來，乾脆把李子花留在外面，自己慢慢蹭了過去，這才導致大家乾瞪眼的時候，她冒了出來。

師清漪雙手合十，露出個很抱歉的笑容，說道：「動作慢了點，諸位前輩不要見怪。」

然後腳步輕快的走上了古道。

她路過老道士身邊的時候，老道士還看了她一眼，然後臉色就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