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我能反殺

渭城，傍晚的時候，守城的先天武者抻了個懶腰，驅散想要進城出城的人，喊道：「到時間了，關城門了。」

在一片怨聲載道里，城門緩緩關閉，就在城門即將關閉，只留一條縫隙的時候，一隻手，插進縫隙，攔住了將要關閉的城門。

渭城門前，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本來罵罵咧咧、抱怨關門太早的人群，在這一刻全都安靜了，他們注視着城門前的兩個身影，一男、一女，如同看兩個死人。

男的寬袍廣袖，衣袂飄揚，頭頂高冠，如同謫仙人；女的則一身灰撲撲的布衣，一頭紅髮張揚，面容刻板，就是她將手插入兩扇城門間的縫隙，攔住了將要關閉的城門。

這兩人，就是青蓮劍仙，和李子花，師清漪失蹤后，李子花差點瘋掉，她先去白馬嶺，收回了天厄劍，又去桃園，把躲清閑的青蓮劍仙拽了出來，一起找人。

她一副「誰敢動師清漪，我就砍他全家」的架勢，讓青蓮劍仙看了都發怵，不敢反抗，被拖出了秦嶺。

李子花將城門推開，門后十幾個發力關門的武者，都被她反推倒在地，露出城門后，一個驚怒交加的男人，這是個悟道境，大概是這處城門修為最高的人。

直到這時候，失聲的人群才找回了聲音，紛紛驚呼，竟然有人敢挑戰渭城的規矩，這兩人是不想活了嗎？

「他們是什麼人，在渭城動手，而且還敢對城門官動手。」

「他們死定了。」

各種竊竊私語，層出不窮，人群不曾散去，很多人都在看熱鬧。

青蓮劍仙淡淡撇了這些人一眼，沒管他們，他和李子花一路追蹤到這附近，可以確定師清漪出現在渭城內過，後面的蹤跡，就消失了。

李子花找不到師清漪，已經快要瘋了。

守城官的隊長，此刻戰戰兢兢看着李子花，他看不出李子花的修為，但肯定比他強，面對強者，他恭敬道：「前輩，我渭城有渭城的規矩，還請您遵守規則……」

李子花一腳把他踹倒，破口大罵道：「我遵守個屁規則，讓你們城主給我滾出來，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我家小姐找回來，要是我家小姐有個三長兩短，今日我就屠了你們渭城！」

青蓮劍仙連忙勸阻道：「咱們是來找人的，不是結仇的，別動不動就屠城。」

他這句話，聽起來更像威脅。

李子花眼睛都紅了，小姐要是出了事，別說屠城，整個貢州，都要生靈塗炭！

就在這幾句話的時間，內城中心的城主府中，一道身影騰空而起，數息時間，就降臨到城門口。

來者是一個年輕男子，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非常年輕，但是很強，此人正是渭城城主，柳明傑。

青蓮劍仙神色嚴肅了一些，這個渭城城主，很年輕啊，而且修為很高，是個武聖。

柳明傑先打量了青蓮劍仙和李子花一遍，神色微變，兩個……武聖，怎麼忽然到了渭城？

他先行了一禮，道：「兩位道友，可是有什麼誤會？」

李子花想要說話，卻被青蓮劍仙攔下，青蓮劍仙打出一道光影，投射出一個青衣少女的形象，道：「失禮了，我們二人此行只為找人，這個少女，曾在你們渭城出現過，我們需要她的下落。」

柳明傑眉頭微皺，知道渭城是糟了無妄之災，但是能讓兩個武聖親自出馬，這個少女的身份恐怕不一般，因此點頭道：「我這就派人詢問，還請兩位道友進城一敘。」

李子花道：「我沒時間敘話，趕緊找！」

柳明傑這下真的愕然了，一位武聖，叫一個少女小姐，這證明兩人是主僕關係，什麼樣的人，能讓武聖作為僕從，他終於也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馬上吩咐道：「全力追查！」

就在這時，一個倒在地上的守城官，臉色微微一白，他……見過這個少女，就在一個時辰前，這個少女和一個少年，被一個老者強行帶出渭城，往東邊的沼澤去了。

李子花眼神本來在四處梭巡，看到這個倒在地上的守城官臉色不對，馬上將其攝來，抓到面前喝問：「你見過她！」

守城官慌了神，連忙道：「我、我不是故意不阻攔的，她被一個老頭抓進了沼澤，那老頭和隊長一個境界，我不敢啊！」

李子花目眥欲裂，捏著此人脖頸，大喝道：「什麼時候的事！」

守城官嚇得涕淚橫流，磕磕巴巴道：「一個、時辰前。」

李子花身體搖了搖，鬆開捏著守城官的手，喃喃道：「一個時辰……悟道境……足夠小姐死上七八回了。」

青蓮劍仙臉色難看，拉起李子花縱身飛向沼澤，道：「別發愣，萬一還活着呢。」

渭城城主柳明傑想了想，也跟了上去，要是那少女真的死了……恐怕後續還有麻煩。

李子花已經傻了，不停自言自語：「我對不起老爺、我對不起夫人、我對不起神陸、對不起貢州啊。」

渭城城主柳明傑聽到她一堆莫名其妙的自語，奇怪道：「你為何對不起貢州？」

李子花不想理他。

渭城城主隨青蓮劍仙、李子花二人同去后，停留在附近看熱鬧的人都嘩然起來。

他們討論的中心只有一個——那個青衣少女，究竟是什麼人？

竟然能讓兩個武聖來渭城砸門，還讓渭城城主一同去尋找。

……

沼澤中，師清漪從樹後走出，她的雙眼明亮，眼底彷彿燃着火光，滾燙。

大長老只走神了一瞬，馬上就冷笑一聲，「從化液到御氣，以為就能翻盤嗎，可笑，我乃宗師！」

師清漪道：「只是個悟道境而已。」

大長老探手抓向她，說道：「我本來想先解決這小子，再收拾你，既然你找死，先殺你也一樣。」

師清漪感覺到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了自己的脖子，呼吸有些困難，可是她此刻依然鎮定，甚至可以稱冷酷，說道：「御氣的確打不過悟道境，但是御氣能做到化液做不到的事。」

御氣與化液的區別，就是能夠外放靈氣，隔空御物。

大長老當然也知道化液和御氣的區別，他神情一緊，馬上左右四顧，師清漪的儲物物品，他一直沒機會索要，但作為清漪聖地的聖師，她肯定身家不菲，難免有什麼強力的物品，可以傷到他。

就在這時，一柄短刀，悄無聲息，來到了大長老背後，直指后心。

大長老的注意力從師清漪提升修為開始，就集中到了她身上，對才先天蓄氣的少空，十分輕視，而師清漪也一直在吸引大長老的注意力。

直到此刻，短刀悄無聲息出現在大長老背後，他才驚恐發現，自己忽視了什麼。

御氣可以隔空御物，但是師清漪哪來的機會御物靠近自己？

可是，少空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真正悄無聲息來到了自己背後，短刀刺破了皮膚，他才察覺到危機降臨。

這一刻，大長老忽然冷靜下來，沒有倉皇躲避，而是猛然轉身，一掌拍向少空胸膛。

少空的短刀，終究沒能刺進大長老的心口，只是順着心口到左臂之間，劃開了大大的血口。

大長老慘叫一聲，他的左臂膀，險些被砍掉。

少空被一掌拍在胸膛上，肋骨全斷，胸口整個塌陷，口中鮮血狂噴，如斷線的風箏一般，砸在了五米外的一顆大樹下，動都不動了。

大長老瞬間重傷，整個人都發狂了，殺了少空，正要結果了師清漪，耳邊忽然聽到呲呲聲，好像是火花在迸射。

聲音，來自腳下。

大長老低頭一看，一個小鐵罐，正擺在自己兩腿之間，一條細細的引線，正在燃燒，這是什麼東西？

他再次抬頭，尋找師清漪，可他只看到了師清漪的背影，正在奪命狂奔，遠離此處。

師清漪雙手捂著耳朵，弓著身子，猛然卧倒，身上亮起一層層光罩。

轟！轟！轟！

又是爆炸，火光噴涌，鐵屑濺射。

大長老發現，自己的兩條腿，怎麼飛了，不對，自己的身體好像也在飛。

火光結束了，大長老的上半身摔在地上，他沒有死，只是重傷，兩條腿都沒了，但是上半身還算完好，可以說，依然能殺師清漪。

少空的屍體也被爆炸波及，各種燒傷、划痕，但是依然完整。

而師清漪，爆炸發生時，她蜷縮身體卧倒在泥地里，身上一層層光罩將她保護得嚴嚴實實，毫髮無損，只是有些狼狽。

幾息之後，這裏重歸平靜。

只有上半身的大長老忽然發出一聲嘶吼，憤怒、恐懼、不可置信，種種情緒交織，他竟然栽了，栽在兩個先天武者身上，就算他這次不死，也不可能再修行下去了。

他嘶吼，憤怒，口鼻溢血，掙扎著爬向師清漪，是她，她還沒死。

是孟書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讓師清漪突破，然後師清漪又以隔空御物的手段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讓孟書偷襲，最後，孟書的偷襲吸引了自己注意力，讓師清漪用隔空御物的手段，炸了自己。

師清漪絕不能活！

爆炸結束后，師清漪沒有爬起來，她蜷縮著，雙手捂著耳朵，口中喃喃道：「十、九……三、二、一。」

大長老爬的很快，來到師清漪附近，聽到她的倒數，瘋狂道：「你在算自己什麼時候死嗎，馬上，我就——」

大長老的話隨着師清漪的「一」到來，停下了，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很空虛，這種感覺很可怕，好像自己的身體，只剩下了皮囊。

黑色的液體，從大長老下半身的斷口湧出，從耳眼口鼻湧出，他再也沒有力氣殺人了。

師清漪倒數完，緩緩站起，說道：「三個時辰，到了。」

她手中多出一柄劍，砍下了大長老的頭顱。

她緩緩道：「今日，反殺悟道境，捨我其誰。」

一副高手寂寞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