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夜無煙和木語花的情緣

藝姬閣開張第一天，所有的號碼牌全部搶光，就連二樓包間也都人滿為患。

木語花坐在三樓紗幔裏面，喝着自製的泡泡水，磕著瓜子，享受着銀子砸過來的快感。

柔兒在後台張羅著每個丫頭的出場順序。

木語花說，第一個出場的一定要驚艷全場，柔兒便讓琵琶彈得最好的小詩上場，一展歌喉。

小詩一身白色紗衣，藝姬閣里姑娘們穿的衣服全是木語花設計出來的，新潮又不失優雅。

小詩有一雙靈動的雙眸，木語花讓柔兒給她找來一個白色半透明的手帕，蒙上面，只露兩隻眼睛，給人一種神秘感。

登上舞台，全場鴉雀無聲，都被小詩的清新脫俗所震撼。

小詩優雅的坐在早早準備好的椅子上，纖纖玉指撥動着琴弦，坐在台下角落的樂師幫她和音。

小詩唱的是木語花抄襲的現代古風歌曲《硃砂淚》。

錢師父一段悠揚的奚琴聲落，小詩歌喉柔聲唱到：

「引歌長嘯浮雲，劍試天下，白衣染霜華。

當年醉花蔭下，紅顏剎那，菱花淚硃砂。

猶記歌里繁華，夢裏煙花，憑誰錯牽掛。

黃鶴樓空蕭條，羈旅天涯，青絲染白髮。

流年偷換，憑此情相記，驛邊橋頭低眉耳語，碧落黃泉紅塵落盡難尋。

回首百年去，鏡湖翠微低雲垂，家人帳前暗描眉，誰在問君胡不歸？

此情不過煙花碎，愛別離酒燒千杯，淺斟朱顏睡。

輕寒暮雪何相隨，此去經年人獨悲，只道此生應不悔。

姍姍雁字去又回，荼蘼花開無由醉，只是欠了誰，一滴硃砂淚。」

木語花看着小詩悲愴的眼眸，這時才知道，她唱這首最合適不過了。

小詩在來藝姬閣之前，流落煙花場所已有三年多餘。有很多客官也因小詩在藝姬閣，為她慕名而來。

小詩原名叫什麼，木語花不知道，只是聽她說，三年前，小詩的父母不幸遇險逝世，家道中落。

小詩從小青梅竹馬的情郎，棄她而去，娶了一個家世比小詩好太多的女人。

小詩傷心至極，一怒之下進了青樓楚館，後來，想要離去，卻又不知應該去何處。

一開始，木語花聽說她這樣，覺得她既可憐又可悲。

可憐的是，她一直依靠的情郎，在小詩一無所有的時候，舍她而去。

可悲的是，小詩不該如此依賴一個不靠譜的男人，為情而傷，流落紅塵。

既然他不愛你，為何還要因為他，作踐自己？

木語花看着坐在椅子上動情談著琵琶的小詩，搖搖頭，輕嘆一聲。

只希望她在藝姬閣，能夠過自己想要的日子吧。

「小姐，小詩姑娘很可憐是吧？」

丹青坐在木語花身邊，看着小詩紅潤的眼眸，自己鼻尖一酸。

「是吧。已經走到這一步，再談可憐，也是徒勞，不如靠自己的努力，讓自己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讓可憐的日子過去，當從別人眼中看到的是羨慕，是嫉妒，那才是真正的改變了她的日子。」

「是羨慕？是嫉妒？為什麼呢？」

丹青不明白木語花什麼意思，讓別人羨慕嫉妒，那不是更難過？連個朋友都沒有。

「小詩流落紅塵，所有的女人對她這樣的身份，都是厭惡的，甚至是鄙視。若將來，她靠自己的努力，讓所有厭惡鄙視她的人，都仰視她。那麼，那時候的小詩，就不會自卑，更不會可憐。」

「哦哦。」

丹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鼓著腮幫子，看着舞台上小詩悲傷的身影，走下舞台，一陣熱烈的掌聲，吆喝聲響起。

柔兒輕咳一聲，走上舞台，冷著一張臉，看着台下那麼多人，心中難免緊張。

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諸位客官，我們小詩姑娘的歌聲優美動聽，是個有故事的女子。下面呢，就有我們舞姿優美的嫣然上場。」

柔兒伸手對台下的嫣然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走下舞台。

柳師父空靈的笛聲清揚而起，嫣然長袖漫舞，玉足輕點，走到舞台中央。

嫣然背對所有人，出塵如仙，傲世而立，宛如仙子下凡。一身大紅色紗衣臨風而飄，長發傾瀉而下。

突然，柳師父的笛音驟然轉急，白師父腰鼓混入。嫣然以右足為軸，清舒長袖，嬌軀隨之轉動，越轉越快。

而後，長袖向右一甩，雙腿彎曲，自地翩然而起，落地之時，寬袖遮面，慢慢打開。

嫣然面上一點朱唇，神色間欲語還羞。眾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幾乎忘卻了呼吸。

木語花微微一笑，果然男人嘛，骨子裏都透著愛美的心思。

「哇，小姐，嫣然跳的太棒了！你看她顧盼間的那份羞澀，那些男人的魂都快被勾走了。」

丹青手裏拿着的葡萄，都忘記吃了，只顧著看嫣然跳舞。

木語花掩嘴一笑，倚靠在椅子上，看着丹青笑着說：「如果你也有這般舞姿，你也可以上去勾的那群人，如痴如醉。」

「丹青才不去呢，被這麼多狼看着，才不要呢！」

丹青嘟嘟嘴，可能是思想的原因，她始終接受不了這些紅塵出身的女子。

木語花無奈的搖搖頭，這個年代，正經家的女子接受不了青樓女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呀，這些話跟我說就可以了，跟那二十個姑娘，不要這樣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流落紅塵，並不是她們所想。」

「丹青知道，她們也有她們的難處。可是，我這心裏，還是覺得，接受不了！」

丹青看着舞台上翩然起舞的嫣然，嘟著嘴。

木語花笑了笑，沒再說什麼，繼續看着樓下的動靜。

香巧突然跑到三樓，木語花讓香巧在樓下看着，別有什麼是非，她一上來，以為樓下怎麼了，問道：

「你怎麼來了，怎麼了？」

「小姐，白雪和白苗苗來了！」

香巧看着木語花，皺着眉心說道。

「什麼？她怎麼來了？」

木語花驚訝的看着香巧，當初走的時候，不帶她走，自有自己的原因，沒想到，她竟然尋到這裏來了。

「不知道，我沒問她，她說，她剛到杭州城，聽到別人談起你，就尋到藝姬閣來了。」

香巧站在木語花身邊，輕聲回答道。

木語花輕嘆一聲，將手中的瓜子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拍拍衣衫上的瓜子皮，拿着摺扇就往樓下走。

二樓包間的夜無煙，看到木語花帶着兩個丫頭下了樓，眼睛一轉不轉的盯着她看。

木語花一抬頭，正好對上夜無煙打量的眼眸。

木語花慌張的別開雙眸，而後，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躲開？為什麼怕他！

木語花抬頭再看夜無煙，那廝果然，還盯着自己，面上多了一絲邪魅的笑容。

木語花不甘示弱瞪了他一眼，丟給他一記白眼，走下樓梯，朝門口走去。

「濤，你去樓下看看，她去幹什麼了？」

夜無煙看着坐在自己旁邊的章濤說道，章濤點點頭，站起身，走下樓。

章濤和夜無煙一樣，從小就是個孤兒，兩個人小的時候一起討飯，一起給人家做工。

還記得那是八年前，夜無煙和章濤那時候不幸落入匪盜之手，幾次逃離，都被抓回去毒打一頓。

有一天半夜，夜無煙帶着章濤，再一次從匪盜寨里逃出去，還沒跑下山，就被匪頭髮現，派人追殺他們兩個人。

夜黑風高，慌不擇路，夜無煙拉着章濤失足掉下山頂，滾落山底，匪賊們以為他們兩個人必死無疑，便放棄尋找，回了寨門。

夜無煙和章濤滾落山底便昏迷不醒，第二日醒來時，就看到一個女孩子為自己遮著烈日，還幫他包紮了傷口。

「你醒啦？是不是很痛？渴不渴？丹青，快拿水來！」

沒錯，救自己的正是那個小丫頭，木語花。

那年，她才不過十歲，和身邊的小丫頭丹青，一直照顧著自己和章濤。

還將自己和章濤扶到了一個山洞裏，每天準時的給他和章濤帶飯來。

一連十日，一日三餐，沒有一次落下過。

可當第十一日的時候，木語花再也沒有出現過。

夜無煙不顧章濤的反對，在山洞裏等了整整三日，不吃不喝，木語花依舊沒有出現過。

夜無煙和章濤便離開了杭州城，有幸認識了師父司徒博，將他和章濤收為徒弟，教他們武功，讓他們識字，告訴他們人間冷暖。

直到月余前，才離開師父的小竹屋，夜無煙便帶着章濤來杭州城尋木語花。

直到，幾日前，在鬧市看到木語花倚靠在橋上，盯着一塊玉佩看，才玩心大起，找了一個小乞丐，給了他一錠銀子，讓他去搶木語花的玉佩。

誰知道，那小乞丐賊心不改，竟然真的要搶了木語花的玉佩逃走。

夜無煙看着木語花提着裙擺，追小乞丐的模樣，美麗可愛，那一瞬間，就動心不已。

而後，夜無煙見木語花跑不動，轉身想要放棄玉佩的時候，自己飛身而起，將小乞丐一腳踢飛，落在木語花身前。

誰知道，這個小丫頭，竟然讓自己出銀子給小乞丐看傷。

那一瞬間，夜無煙真的宛如看到了十歲的木語花，心腸好，美麗又大方。

木語花氣呼呼的走後，章濤還笑話夜無煙，沒出息。

章濤說，杭州美女那麼多，為什麼非要木語花一個？

夜無煙笑笑沒說話，一開始就為她心動，別人再美，又與她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