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強者為尊

第161章 強者為尊

林祀揮了一袖,殿內立時有六個僕人在秦烈等人的身前,依序擺上了果盤。上面不僅水果佳肴俱備,還有美酒佳釀,只是此刻無一人去理會。就連段雲,也是緊張的僵坐着。石殿內的氣氛,一時沉悶無比。

當眾人的視線逐漸落在林祀身上之時,這個瓊山城的城主終於開口:「少主可知,為何我這兩年,都只能呆在這鐵罡殿內?」

秦烈表情微怔,他不是要衝擊域始境么?莫非還另有緣故?又想起先前,朱君侯曾說林祀有恙在身。他當時就奇怪,一位破碎九重巔峰的武道強者,生命力異於常人,哪裏可能會生什麼病?

當時只以為是林祀,故意顯露排斥,此刻聽其言語,卻似乎另有緣故?

「說來慚愧,為證自己的武道,尋找修行的途徑。結果急於求成,中間出了些岔子。只能以這鐵罡殿來壓制氣脈,徐徐圖之——」也不等秦烈答話,林祀就已開口解釋,然後又再次問道:「那麼少主又可知,其實我那無涯老弟如今,可能還未死?」

此言一處,滿殿都是嗡然聲響。不止是林詩娜與譚濤幾人驚詫,就連秦楓與虎瑞,也紛紛站起,目透著驚怔之色。

秦烈稍稍思索,背脊更顯挺直,正容端坐,目光平視林祀:「不知城主可知詳細。又肯否告知?」

林祀卻是一笑,把身前酒杯斟滿,朝着秦烈一舉杯。秦烈無奈,只得同樣一杯飲下。只覺這酒,當真是極烈,勁道十足。方一服下,就沖的腦袋一暈。卻毫不在意,身為武者,喝這點酒實在不算什麼。稍後用真氣一催,就可逼出。

而後才只聽林祀淡淡道:「詳細的我也不知,不過那創界山雖是死地,卻也只是相對我等武修而言。換作域始境大能之上,未必就一定喪命!」

秦烈目光立時一縮,一時也忘了驅酒:「城主的意思,是說我父親,已經是域始境了?」

「少主知道的還真少!」林祀搖了搖頭,再次一杯飲下道:「其實無涯老弟,早在六載之前,就已是身登域始之境。直到半年之前,再隱瞞不下,被幾個隱世宗門尋上了門,不能不避入創界山。那裏對我等而言是死地,在他目中,卻未必不是一條生路。少主想必也當知道,這東荒之中,素來就有域始之上,不得參與人間紛爭之事。無涯老弟,他是犯了戒——」

「我與你父相交莫逆,故此知道他一些事情。這些年他征戰四方,不知滅了多少隱世宗門的棋子,仇敵遍佈,只等無涯老弟他踏入域始境之時。我之所以急於突破,也是想要助他一臂之力。可惜是功敗垂成——」

林祀每說一句話,就舉一次杯。害的秦烈也不得不跟着喝酒。而整個鐵罡殿內,都是寂靜無聲,聽着這位玄山城主,說着這些秘聞。

只有方書,是神情淡淡,以其丹泉宗嫡傳弟子的身份,顯然是對這些事情,早就已有耳聞。

「不過半年前那次大戰結果,我也特意去多方打聽。故此知曉無涯老弟雖受重傷,被眾多域始強者聯手,逼入創界山。卻並無一人能夠確定他生死。自然也無一人,可證明他還活着。到底情形如此,只有等我突破了域始至境,親自前往那創界山,一探虛實。你也不要怪我一直未曾助你,天妖宗之事,我不插足還好。若是此刻幫了你,不止是我瓊山城有傾覆之危,也會給你召來死劫。」

說到此處,林祀忽然目光一凝,如刀鋒般的視線,逼視着秦烈:「所以少主你當知曉,我林祀這裏,從來就沒有什麼人走茶涼之說!別人怎麼看我不管,卻不希望你誤會!」

幾句話,說的是擲地有聲,震的這殿內不斷回聲鳴響,秦烈卻是面色不變,處之泰然。那林祀頓時微透訝色,不過當見他每飲一杯,秦烈也不得不跟上之時,又是一樂:「少主無需如此,我是因功法破綻之故,不得不飲這藥酒壓制。你隨意就可——」

秦烈頓時暗暗腹誹,這句話你怎不早說?此時已是微覺醉意,腦袋有些暈暈乎乎,當下是毫不猶豫,立時催動起真氣,開始將體內的那些酒液逼出。

可當秦烈一運那憾世真勁時,面色卻頓時一變。那螺旋氣勁才剛與之接觸,加力催逼。就先是火焰一燃,酒助火勢,聲勢猛震。便連那另一半的水系真力,也壓制不住。接着又是雷光一炸,愈發的不可開交。

若只是如此,還可應付。可緊接着他體內各處,竟也不知怎麼的,開始出現不穩之兆。那人族血脈,竟有幾分要將那天狐之血,壓過去的徵兆。

好在他此刻,肉身強橫。急忙收束住了自己的憾世真勁,任由那酒力自己發散。又本能的以水火真氣高速螺旋,產生一股離心排斥之力,這才勉強穩住。心裏是古怪無比,全想不到自己這門法決,還有這樣的破綻。

也不知這酒是怎麼釀的,非是仙釀一級,卻酒勁更強。只這片刻時光而已,就已漸漸發作。不止是他腦內有些暈迷,就連神魂之內,也是有些不清不楚了。

林祀並無查覺,面色轉為黯淡道:「我林祀可以為無涯老弟不惜一切,做任何事情!也能不要性命,可惟獨妙可,我是無法用她一生去報答無涯老弟。不知秦烈你可明白?」

那林詩娜幾人,聞言頓時一喜。秦烈也暗暗一笑,這林祀若是沒有說謊。倒是個不錯的人。對兄弟義氣,對子女仁愛,他很是喜歡。

只是今曰之事,卻是半點都讓不得。略一凝思,秦烈便神情轉為淡漠道:「世伯跟我說這些,言下之意,是要違諾退婚了?」

林祀微微失望,自失一笑:「是我奢望了,若是少主再長幾歲,曰後有了子女,也做了父親,或者才可體諒。不過這婚事到底退不退,我其實還未定下決心。」

又看了秦烈一眼:「你後面那位,可是虎澤之子?涅槃六重,當真不錯。此人在你身邊,想來虎老哥是心意已定了。如此說來,那天妖宗妖主之位,多半是你囊中之物?只是你可知,越是如此,我越擔心?又可知幾月前,我放任妙可去尋你。便是存着她帶你離開東荒,遠走避禍的心思?既然走了,又何必回來——」

林妙可頓時動容,愕然看了林祀一眼,顯是有些意想不到。

秦烈早已料到幾分,卻並不答言,靜靜等候對方說下去。

不過還未等林祀說話,林詩娜那邊就忽然留着眼淚,似乎是強忍着悲意道:「夫君,你要成全兄弟之義我不管。無涯他對我們家有成全大恩。你要去拼死拼活,我也無怨言,此是理所當然之事。可我們家女兒怎麼辦。如是那玄月木煌決真有破綻,又或秦烈有什麼意外,叫她未來還怎麼活?」

秦烈頓時是瞠目結舌,暗暗佩服,這位當真是厲害。眼水說來就來,又毫無半分突兀不自然之處。不過聽其言語,對林妙可,也確實愛的深切。

接着說話的,卻是譚濤,此刻卻是微皺着眉:「城主夫人此言有些不妥!天妖宗似危實安,反倒是我們瓊山城,強敵環伺。曰后還要依仗天妖宗良多,存亡安危,他人之手,秦烈少主一念之間。城主幾十年清譽,更不容有損。這門婚事,退不得!再說少主有虎澤支持,天妖宗妖主之位已是十拿九穩,那些隱世宗門,想必也不會多做計較。夫人其實也無需擔憂——」

秦烈不由是暗暗詫異,瞄了此人一眼。這人果然了得,這句話真箇高明。好一個激將之法,好一個以退為進!

只是此人明知局勢如此,卻仍舊說出此言。莫非還真有什麼依仗,使瓊山城轉危為安不成?又到底是轉的什麼念頭?

再看那林祀的面色,果然是忽青忽白,變幻不定。

那羅閻此刻,亦是彷彿再聽不下去,一聲怒哼:「說的什麼屁話?十五載前,我瓊山城兵不過十萬,轄地也不過八百里,卻仍能在大周皇朝天瀾郡立足。如今地廣萬里,有雄城為依,諸城附庸,足可起百萬大軍,怎麼反而是畏首畏尾?城主!我不管那許多,妙可小姐她是我看着長大。我羅閻絕不能讓他嫁給一個廢物!」

秦烈唇角不禁抽動,只是此刻,他也無心計較。只覺身體里,那酒力愈發翻騰,腦子裏更為迷糊,偏又不敢驅除。

林祀眉頭緊皺着,半晌之後,才微微一嘆:「妙可,你先出去!」

林妙可愕然抬起頭,正張口欲言。卻見林祀此刻的面色,是沉凝無比,毫不容她有說話餘地的再次開口:「出去!」

林妙可心中立時再沉,猶豫片刻,還是起身往殿外行去。臨走之時,又憂心的看了秦烈幾人一眼,卻只見秦烈面上,正滿布酡紅。不由是一陣微微奇異,卻又無暇去想太多。三個月前分手之時,秦烈曾跟他承諾,會妥善處理此事。以其口才手段,必定可令林祀回心轉意。

而待得林妙可步出大殿,這殿門再次閉合。林祀才再次把身前的酒瓶斟滿,語氣平淡道:「其實此事,也早該有個了斷。少主未來之時,我仍在猶豫,可如今見到了少主,卻有了決定。妙可與你這門婚事,還請少主放棄如何?」

秦烈腦袋裏,已經是想不清楚。本來準備的滿腔說辭,頗為自負的濤濤雄辯,此刻都已不知跑到了何處。眼神迷茫的想了半天,仍無所得,只能是搖了搖頭:「不行!」

林祀微微凝眉:「那麼少主你要怎樣才肯放棄?此事是我林祀理虧,無論你有什麼要求,錢財,兵馬,只要我力所能及,都會傾盡全力為你辦到!你要真是心意已決,我也必盡全力助你登上天妖宗妖祝大位。」

秦烈又想了半天,才再次出言:「林祀城主,似乎只有林妙可這個女兒吧?」

滿殿之人,頓時一怔,正不知其意時。就聽秦烈呵呵一笑:「我要是娶了林妙可,這瓊山城曰后不都是我的?總之妙可,我娶定了!這個媳婦,我喜歡!」

此刻便連秦烈身後幾人,也是一陣目瞪口呆。虎瑞驚愕過後,又立時顯出敬服之色,果然不愧是少主!實在是佩服。

那方書聞言,則是『嗤』的一聲含笑:「似你這麼不要臉之人,我還頭一次見到!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卻仍舊的如此厚皮賴臉!」

林詩娜同樣氣的是臉色鐵青,羅閻更是雙拳緊握著,骨節一陣爆響,似乎恨不得把秦烈捏碎。強忍着怒氣,一聲冷笑:「我家妙可小姐,乃是天縱之資!十二歲就已是被丹泉宗,選為嫡傳。煉丹之術,更被譽為同輩無雙。秦烈你有何德何能,自問可以配得上她?又自問是否有能耐,能護得她終生平安?城主問你一聲,是給你顏面。這門婚事,我們瓊山城就是反悔了,你又能奈我何?信不信今曰,我在這裏滅了你們?」

「住口!」

林祀猛地一聲重喝,使那羅閻閉嘴,接着卻也是寒著聲音:「我這部屬話說的是粗了一點,可卻有一句沒有說錯。這門婚事今曰我就強退了,少主又能拿我林祀怎樣?」

「能拿你這樣?」

秦烈神情一怔,接着是輕聲呢喃,目光閃爍。也不怎的,一段段塵封已久的記憶,不斷的在眼前湧出現。忽然之間,胸中就是一陣無法壓抑的怒火湧出,不平之氣,那遺忘已久的怨恨,亦忽然湧現,在腦海內翻騰。

也沒怎麼細思,秦烈就已拔劍而出,眼睛微睜,眸子赤紅:「你要毀婚,那我就殺你!」

這石殿之內,氣氛再次一寂。林祀目中微寒,接着卻又只覺一股熏人的酒氣撲面而來,再仔細看秦烈,不但是雙頰泛紅,目中又毫無焦距。這才容顏微霽,想起秦烈未修內息,又喝了這麼多酒,多半是醉了。不過也仍是一陣哭笑不得,搖著頭道:「秦烈,這個世上強者為尊。你即便再不平再不滿,也要有足夠實力,有勢力,才能有尊嚴。可你如今,卻是一樣都沒有,又怎麼殺我?這婚事之議,就這麼定了,曰后我自有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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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神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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