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帝王之相

趙匡胤和呂端、趙德芳這才發現，門口那用來比對的畫作，畫的就是眼前的侍女。

趙匡胤點了點頭，但也不急着落座，站在院中打量，待香竹利索的奉上茶水，又將乾果點心放在石桌上，三人才坐在了院中大柳樹下。

馬上就要開春了，黃家有了五十畝地，可沒有佃農，曹韻寒這幾天正忙着到附近村莊雇傭佃農，白天都不在家。

黃知軒作畫速度非常快，一個客人也不過半炷香時間，旁邊猴子將畫遞給客人，大聲喝道：「下一個。」

香竹熱情的對趙匡胤三人說道：「三位貴客，論到你們了，不知三位誰作畫。」

趙德芳早就等不及了，立刻喊道：「我來，給我作畫。」

趙匡胤點了點頭，趙德芳便跑了過去，坐在軟榻上，學着前面的人一動不動，等著黃知軒作畫。

黃知軒雖然看出這小孩出身富貴，但卻也沒有多想，很快就將畫作好了，可是將筆放下之後，他再一看這畫，總感覺有些熟悉。

略一想，他發現這小孩竟然與他前幾天作的尋人啟事上趙匡胤的畫像有幾分相似，頓時心中一驚，這才轉頭看向旁邊大柳樹下的家長。

呂端自然是一眼就認出來了，而呂端旁邊那名中年男子雖然沒有見過真人，但是自己前幾天一口氣照着畫了對方二十多幅畫像，若是還認不出來，那真是瞎眼了。

更何況這人坐那裏雖然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卻是真正的不怒自威，自有一股異於常人的氣度和威嚴，特別是那種發自骨子裏面的傲然，坐在那裏竟然生出一股高高在上的感覺。

說來話長，但黃知軒瞬間便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瞳孔微縮，起身拜倒：「草民黃知軒拜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匡胤頓時一愣，怎麼立刻就將他認了出來。

旁邊香竹和猴子傻眼了，猶如人類看見了一條真龍似的，瞬間臉上出現驚恐之色，顫抖著也跪了下去。此時院子裏面前一批的乙級客人已經離開，小院大門是關着的，再沒有其他外人。

但趙匡胤立刻就想起黃知軒和趙小雨滿大街張貼尋人啟事的事情，輕哼一聲，也不讓黃知軒起身，故意問道：「你怎麼認出朕身份的？」

黃知軒打死都不敢提張貼『尋人啟事』這等烏龍之事，心中一動，說道：「陛下，小子其實還會看面相。」

「看面相？」趙匡胤又是一愣，他想過黃知軒各種可能的回答，就是沒有想過這少年會這樣說，但他自然是不信的，冷哼道：「那你說說，你是怎麼通過面相看出朕身份的？」

黃知軒心想還好在後世的時候雜書和野史看得比較多，立刻說道：「陛下，所謂龍顏，顏當然是頭面，龍顏就是龍頭的意思了，傳說中真龍的額頭都是方的，而不是圓的，而且在額頭中見有一塊隆起的骨頭，那叫尺骨。據說龍只有長成了尺骨，才能呼風喚雨，騰雲駕霧，隱身藏行。」

黃知軒說到這裏，見趙匡胤雖依然一臉似笑非笑的討厭嘴臉，但眸中生出一絲好奇，頓時心中稍定，繼續說道：「陛下，對於我等凡人來說，額頭都是圓的，不是方的，額頭方則貴，陛下乃大宋開國帝王，是真龍天子，頭面自然與常人不同，小子剛見陛下額頭不但是方的，而且在天庭上有一塊方正的突起骨頭，猶如龍王的頭骨，相法上叫做伏羲骨，也叫日角，這塊骨頭越是方大越貴，圓形為次，這就是所謂的「日角龍顏」，實乃帝王之品。」

頓了一下，黃知軒對旁邊呂端說道：「呂大人精通史書，當知道史記中對漢高祖的記載，正是這種相貌。」

趙匡胤顯然不怎麼喜歡讀書，並不知道史書上如何說的，轉身去看呂端，後者連忙說道：「陛下，史記中有記載，漢高祖劉邦和漢光武帝劉秀均是此相，據史書記載，漢武帝身長七尺三寸，美鬚眉，大口，隆準，日角之象，此天命也。」

趙匡胤一聽史記中還真有這樣的記載，頓時吃了一驚，他以為黃知軒是為了掩蓋「尋人啟事」的事情，故意這樣胡說八道，可聽到現在好像真的是這麼一回事，最主要的是自己也的確是這樣的面相。

「原來自己當皇帝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趙匡胤禁不住生出這樣的想法，但他是一個極為務實之人，立刻又有些懷疑：「黃知軒，朕問你，你這相面之術是從何處學來的？」

黃知軒立刻一臉肅穆的說道：「三年前的冬天，那天下着大雪，早上小子起床，打開院門，正要掃雪，發現門口有一個老道士要和我們家化緣吃喝，小子就給了他半個餅子，倒了一碗熱水，然後他就給小子傳授了這個看人面相的本事。」

趙匡胤聽着一愣一愣的，旁邊趙德芳更是雙手支著下巴，聽得眼睛發亮，做好了聽故事的準備。反而是呂端警告的看了一眼黃知軒，意思是你小子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再胡說八道了。

趙匡胤臉顯不悅之色，說道：「那你說說，那老道叫什麼名字？要是你的回答不能讓朕滿意，朕治你欺君之罪。」

黃知軒心中苦笑，心中禁不住想道：「又要將陳摶老神仙拿出來說事了，萬一這老頭還活着，聽說我拿他當招牌，會不會跑來將我給廢了。」

腦海裏面胡思亂想着，可黃知軒神色已經變得一片肅然，當了三年金牌卧底，黃知軒可以毫不謙虛說自己的演技絕對達到了影帝的程度，絕對碾壓那些靠臉吃飯的小鮮肉，至少他有信心讓趙匡胤和呂端看不出破綻。

「陛下，這老道自稱是扶搖子，教會小子看面相的奇術之後，竟然連着睡了七天七夜，怎麼叫都叫不醒，要不是小子看他還有呼吸，小都把他埋了，後來他醒了之後，走之前又說有個皇帝賜他『白雲先生』的稱號。」

本來半信半疑的趙匡胤突然神色一凝，失聲道：「什麼，扶搖子，白雲先生？」但緊接着他想起一事，道：「黃知軒，你是不是從石守信那裏聽的「白雲先生」這個稱號。」

黃知軒知道今天的這場對話到了最關鍵時刻，能不能讓張貼「尋人啟事」這個欺君之罪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就看接下來怎麼演了。可見擁有一手好演技是多麼的重要。

黃知軒毫不猶豫的便指天發誓：「陛下，小子可以對天發誓，『白雲先生』的名號若是從衛國公那裏聽來的，讓小子不得好死。」

看黃知軒如此行雲流水的發誓，毫不勉強，趙匡胤頓時信了大半，再加上他一想自己隨時可以找石守信驗證此事，料想黃知軒也不敢說謊。

而黃知軒不是從石守信那裏聽說的『白雲先生』稱號，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陳摶本人告訴黃知軒的。

因為趙匡胤至今還清晰的記得「白雲先生」是五年前周世宗柴榮召見陳摶時賜的名號，當時就他和石守信在場，第二天柴榮便駕崩了，緊接着他就進行陳橋兵變，總之這個名號根本沒有昭告天下。

「原來是扶搖子老神仙教你的相面之術，怪不得……」趙匡胤又坐了回去，但他又想起一事，寒聲道：「黃知軒，既然如此，前幾天你張貼那尋人啟事時，為何未能看出朕的身份。」

黃知軒早就料到趙匡胤有此一問，立刻說道：「陛下，公主手中的畫像只有陛下四五分面容，小子剛開始沒有看出來，但後面突然覺察到了，所以趕緊和公主將尋人啟事揭了下來，此事陛下可以問侯九。」

趙匡胤點了點頭，說道：「起來吧！算朕相信你了，你在京城街巷之中張貼朕之畫像一事，念在你事先不知情的份上，朕恕你無罪。」

黃知軒心中暗呼僥倖，但面上一臉感激涕零道：「多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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