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成王敗寇
薛靈和美雲回到臨時租住酒店的時候，不覺已經是凌辰兩點，街上沒什麼人，薛靈只吃了一塊巧克力，升血糖的作用逐漸過去，她去24小時便利店買了速食麵和美雲一起煮了當夜宵，這才感覺徹底好了。
她看着窗外的夜景，不禁覺得，肖之凡沒做醫生，真是可惜。
第二天，晚春的太陽透過厚重的窗帘，曬到兩人臉上的時候，薛靈才幽幽醒過來，晚睡的癥狀很明顯，頭痛，沒什麼精神。
她翻起電腦，想要重新做份求職簡歷，該是重新開始的時候了，雖然心中隱遺不甘。
美雲本還呼吸勻稱的睡着，被她的動靜弄醒，迷糊地揉揉眼睛，不解得很，「薛姐，這麼一大早，這是幹嘛啊。」
「做簡歷。」薛靈不咸不淡地回。
「哈？」美雲一骨碌坐起，「做什麼簡歷啊？」
「求職招聘。」薛靈如實回答。
「嗨，我以為還是做產品簡歷呢。」美雲吐口氣，「這一大早的，」她探頭看看窗外，「你瞧，今天應該是個好天氣，過不了多久，應該就可以穿裙子了，對了，我得把裙子退掉去，不然又要扣錢了。」
薛靈有點憋不住笑，「怎麼你那位親戚沒贊助你禮服嗎？」
美雲也跟着笑，「沒好意思。」
「要不要從我這裏划走，我還有點存款。」薛靈神色認真。
美雲連忙擺手，「不行不行，薛姐還要重新找工作呢，我還是出得起這個錢的，我親戚給了特級VIP卡，合算起來，不算很貴。」
薛靈聽美雲這麼說，才放心點頭，「美雲，要不你也來做簡歷吧，正好我們可以一起找工作。」
「啊？」美雲有點驚訝，隨後訕訕然撓撓腦後的頭髮，「我就算了吧？」
「嗯？」薛靈轉頭看她，「怎麼了？」
「家裏喊我回去了，本來家裏的意思就是要我鍛煉下自己，」她看薛靈神情一下暗淡，緊接着又安慰，「不過，要是以後薛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還是可以幫忙。」
薛靈一愣神，只幾秒功夫又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再看向美雲的時候她已然是帶了笑容，「沒關係，那我們什麼時候一起回藍城。」
美雲又是一滯，隔半天才有些吞吐說，「薛姐，可能你不記得了，我本來……就是江懷人。」
「啊？」這次換薛靈吃驚，「那你怎麼跑到藍城？這兩個城市距離可不近呀。」
美雲又是憨笑，「因為想要到離家遠點的地方鍛煉自己嘛，不想靠家裏，我也確實學到了很多東西，」末了，她很懂照顧薛靈的感受，「要不……薛姐，我送你過去吧。」
薛靈這次有種說不出的落寞感覺，美雲是從出問題一來一直陪着自己的存在，失去一個肖之凡，還要失去一個好夥伴，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慘，似乎她的人生沒有完整的獲得，都只是轉瞬即逝，而後便是離別。
「不用了。」薛靈唇角帶了笑，很是釋懷，「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可能還要投簡歷，說不準回去就會找到新工作呢。」
美雲有些擔心，「沒問題嗎？」
「沒有，相信我啦。」似乎是怕美雲擔心自己，薛靈故意表現的落落大方，「別忘了我可是實驗室的薛姐啊。」
美雲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那我去買早點，薛姐想吃點什麼？」
薛靈看眼牆上的掛鐘，「這個時間，應該沒什麼早飯了吧，我看，不如我們等下去外面吃吧？」
「好，我來選店。」美雲拿起放在床頭櫃的手機。
薛靈微微點頭，「嗯，一會我來付賬。」她喜歡把誰來花錢這事提前說清楚，雖然她並不寬裕。
這一點，美雲是明白的，她連忙擺手，「不不不，就讓我盡地主之誼，這頓應該是我來付，等下次，我去藍城，薛姐再付也是一樣。」
薛靈一想也是，也就不好再推辭，只得點頭，「那好吧，就是讓你破費了。」
「不破費不破費，」美雲笑的嘻嘻哈哈，轉眼又想起什麼似的陷入感傷，「只是這次，不能再陪着薛姐回去了。」
「別那麼說了。」其實薛靈也捨不得這個得力幹將，卻還是故作輕鬆，「你看我們以後不也是可以見面嗎？硬要算起來，藍城和江懷，隔得不是比英國什麼的近多了，是不是？」
美雲楞了一下，這才點點頭。
薛靈也不再說話，只是將全部精神放在簡歷製作上，她已經兩年沒制過簡歷，很有點陌生的感覺，再加上考了幾次都沒過的office二級，更讓她覺得自己是不是不太適合做計算機這類的工作。
美雲訂完餐廳，洗漱過後，打着呵欠坐到薛靈旁邊，看了幾秒，試探性地說，」要不，薛姐，還是我來替您做吧？」
薛靈轉頭，眼睛因為昨夜睡得晚，帶着輕微的黑眼圈，「這……不大好吧。」
美雲笑嘻嘻，「這怎麼了，最後幫薛姐一次，以後說不定薛姐做這個就很厲害了呢，薛姐也去洗把臉吧。」
再等薛靈洗漱完畢清清爽爽從盥洗室出來的時候，美雲已經迅速將她的簡歷準備好，從封面到內容，都無可挑剔，薛靈禁不住驚嘆後生可畏，「你是怎麼做到的？這前後也不過五分鐘吧？」
美雲笑的甜，「做這個本來就不需要花多大功夫，喏，」她拿滑鼠點了屏幕上幾個位置，「把出彩的經歷着重，寫的有重點，再加上大方得體的封面，怎樣也會給人不錯的感覺，」她頓了頓才說，「對了薛姐，我剛才先試着投了幾份給江懷的公司，薛姐不會怪我吧？」
她眨巴眼睛，說的小心翼翼生怕惹薛靈不高興，她很願意和這個姐姐共事，總覺得不用費心思，不用防備着。
薛靈一刮她鼻尖，笑說，「怎麼會？在哪裏都是一樣的。」她才說完，又神色凝重，「只是，江懷的工作可能比藍城更不好找，還不知道有沒有用我呢。」薛靈說這話，倒是真的擔心，畢竟從畢業到現在，她也只有這一份不成功的工作經歷。
現在，卻是徹底偃旗息鼓，要放棄做了兩年的項目，她初起以為洛華詩算是跟救命稻草，還沒想要重頭來過，以為可以做下去。
直等到真到了回到原點的時候，心裏有種莫名驚慌，總覺得別的工作不是特別好找的感覺。
現實由不得她多想，不多一會，居然有家公司回了郵件，她很有點忐忑，手有些微微發抖的點開了郵件，整個人都有種興奮的感覺，上面明確標釋著可以來參加面試，並寫明了面試的時間、地點。
薛靈趕緊抓了一旁正擺弄手機的美雲，用有些激動的聲音，「美雲！美雲你快看吶，好像就是你剛才發的一家公司有回信了呢。」
「是嗎？」美雲帶着點錯愕，然後湊近了電腦屏幕，再說話時帶了欣喜，「果然耶！薛姐好棒！」
「哪有，把我說的都有點害羞了。」薛靈被這麼一誇，反而感覺不好意思起來，她拍拍有點發燙的臉頰，「可是今天下午就要面試了，看來又要待一天，美雲你不回家住嗎？」
「啊？」美雲沒反應過來，等明白過來薛靈的意思，這才很有些不舍地說，「我想多陪陪薛姐，畢竟薛姐以前很照顧我的，不過可能薛姐不記得了。」
確實，薛靈微微皺了好看的眉心，她是不大記得什麼時候關照過這個小姑娘，「嗯？」
美雲料到薛靈的反應，「就是剛進去的那天，公司工作不熟悉，被組長罵的時候啊，是薛姐站出來說新人難免有適應期，就算是做這行很久的老人換個新環境，也會有最起碼的過渡期，這是人之常情，吶，每句話我都記得很清楚。」
美雲對着薛靈甜笑，「就是因為這樣，我才總是告訴自己，不可以做的不用心，不然都對不起薛姐的那番話，過了適應期還是做不好，那就是我的問題了。」
薛靈看着笑嘻嘻的美雲，還真沒想到只是隨口幾句話，居然能被一個職場新人記到現在。
她生性耿直，「美雲。」
「嗯？」美雲本還在把玩提包鏈子，聽見薛靈叫她，很乖巧地回頭。
「不要隨意感謝一個人，即使是我，或許當時我只是無心做的事呢？」薛靈說這話的時候，表情認真的過分，倒把霉運嚇了一跳。
「薛姐，您怎麼突然這麼嚴肅，怪嚇人的。」
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反常，薛靈甩甩長發，「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覺得我可能不值得你這份記得，我害怕辜負吧。」
美雲靜靜瞧著薛靈，只是說，「可能薛姐不知道，那個時候，那幾句話對一個離家，又是第一次上班的新鮮人來說，帶來了什麼，我永遠都會記得，這是薛姐的本性，薛姐的本性就是善良。」
薛靈突然不知說什麼好，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美雲，在這個成王敗寇的社會，或許善良看起來反而是一種害處，其實王總很久前就叫她關停實驗室，她沒有答應，當時說的就是研製不出來，整個實驗室連同她一起走人。
這下，真的是曲終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