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大將軍，這一杯，敬你

青年情緒激動，身體顫抖著，被江陵這麼一拍肩膀，頓時回過神來。

「我沒事，我就是為飛仙山感到遺憾，覺得歲月太無情了，這個世界太殘酷。」

他深吸一口氣，很快就恢復正常。

江陵見他情緒平穩下來，才繼續遙望遠處的飛仙山遺址，目光平靜，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老爺爺，你是第一次來這裏吧？」青年問江陵。

觀光團里那些人，言語和態度里都帶着對飛仙山的蔑視，讓青年很不舒服，只有身旁這個滿頭白髮的老人給青年一種親切的感覺。

「嗯，算是吧。」江陵微微點頭。

他那滿頭白髮擋住了大半個臉，露出的臉龐也滿是滄桑，也難怪被認成是老人了。

哪怕是最親近的人，看到他的真容也很難認出來。

「老爺爺，我跟你說，以前這裏人很多的，有一座很大的城市，比現在的那些城市都要大，聚集了幾千萬人，是唯一一個超大型城市。」

青年指著遠處的廢墟說着。

他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回來看看，每次說起飛仙山都會有一種自豪的感覺。

可惜，飛仙山早已不復存在，他只能活在回憶之中。

江陵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滿目的瘡痍，曾經的超大型城市崩塌成了一片碎石堆，石頭上落滿灰塵長滿了草。

護城河也乾涸開裂了，一切都變得很陌生，只能隱約看到一絲曾經的影子。

歲月就是這麼無情，沒有什麼能抵擋住時間的長河。

江陵目光掃過去，在遺址的中央看到了一座高聳入雲的人形雕塑。

此時的雕塑渾身灰色，落滿了厚厚的一層灰，塵埃把雕塑的容貌等一些細節全都遮蓋住了。

而雕塑上還貫穿了一根根粗大的鐵索，鐵索的一端貫穿到雕塑體內，另一端固定在地面。

無數根粗壯猙獰的鐵索，把通天徹地的人形雕塑貫穿成篩子，死死地固定在地面形成一個陣法。

青年跟着江陵的視線看到人形雕塑，眼中的神光頓時黯淡下來：「那個人形的雕塑，就是飛仙山皇主，是他的身外化身。」

「十年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皇主的本體去了一處秘境就沒能回來，鎮守飛仙山的身外化身也出事了。」

「那些勢力覆滅飛仙山後，依舊忌憚那具身外化身，這才聯手施加了封印。這就是飛仙山皇主的震懾力，哪怕死了，留下的餘威都不敢讓人懈怠。」

他的聲音猛地拔高，語氣中充滿了自豪。

當初那驚天一戰，光是這麼一座失去生命力的石雕就震懾了千軍萬馬，可惜石雕終究是石雕，最終還是沒能保住飛仙山。

即便如此，所有人還是擔心石雕會復甦，在石雕上施加了重重封印。

這些年來飛仙山觀光的旅客們，基本上全都是奔著這座通天徹地的石雕來的，都想過來一睹飛仙山皇主的風采。

「真是不可思議，死後化成的雕塑都這麼可怕，難以想像如果這人還活着的話會有多麼恐怖！」

觀光團里大部分人都是頭一回來，全都被那龐大的人形雕塑驚到了，一個個仰望天空，一臉的獃滯。

哪怕對飛仙山不屑的人，在看到雕塑的時候也由衷地感慨一句歲月無情。

而青年怔怔地看着那座通天雕塑，眼中滿是堅毅。

他一直都堅信皇主沒有死，只是暫時沉寂而已。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遺忘了皇主，他也依舊堅信皇主還活着。

這也是他每隔一段期間回來的原因。

可是，已經十年了，他一次次失望，內心開始動搖了。

那座雕塑一如既往地沒有任何反應，就是一塊巨大的石頭。

「或許只是我的一個執念吧。」青年在心中嘆息。

而此時，江陵深深地看着那座雕塑，眼眸輕微抖動了一下，同時那座雕塑內部產生了巨變，只是除了江陵以外誰都沒有察覺。

遠處一座浩瀚無邊的不規則建築墜落在地面，把大地砸出一個深坑，坑洞四周佈滿裂縫，並且裂縫一直向著四周，蔓延出去幾十公里。

那是仙藏，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竟然從空中墜落，把地面砸成了這樣。

此刻的仙藏表面黯淡無光，看着就像是一塊平淡無奇的巨大石頭，一點能量都沒有。

「那是飛仙山曾經的天空城，是懸浮在空中的一座建築，說起來你估計都不相信，據說整個天空城是一座仙藏。」

青年看到那座墜落的仙藏，情緒低落，臉色黯淡，但還是給江陵介紹了它的來歷。

曾經飛仙山的聖城，卻被打落，像一塊廢石般砸在地上。

江陵能看到仙藏各處都有大小不一的窟窿，是被蠻力打出來的。

能用蠻力強行攻破仙藏，就連洞虛期都做不到，不知道是哪個層面的大能出手乾的。

也是看到仙藏上的這些窟窿，江陵才瞭然，難怪飛仙山會遭此大劫，那種層面的大能，飛仙山怎麼可能擋得住。

一想到這，江陵就沉默了。

十年歲月，他真的是錯過了太多東西。

眼前的飛仙山只是一片碎石堆，漫天氣運不見蹤影，十首血神龍脈也不見了，就連地底都乾涸了。

「飛仙山是怎麼覆滅的？」江陵沉默片刻，緩緩開口。

他相信司空霓虹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有司空帝國的幫助，飛仙山仍舊覆滅了？

「這不是什麼秘密，是由四大聖地發起的徵兆，帶着天下所有勢力一起攻下的飛仙山。」

青年忍着心中的怒火，盡量保持冷靜。

「哦，四大聖地？」

江陵沒聽說這個稱呼。

「四大聖地是飛仙山皇主隕落之後出現的。」

在滅了飛仙山後，四大聖地的威望達到頂峰，如今掌管着整個天地。

分別是北方奕天軍，南方大妖宗，西方巫族，東方永生帝國。

「現在是四大聖地的天下，和以前不同了。」青年輕聲嘀咕著。

江陵沒有出聲，目光掃到飛仙山城門口時，忽然愣住了，在那裏居然堆積了一地的白骨和屍體。

其他的地方都沒有屍體，唯獨那裏堆積了一地的屍體。

不過那些屍體全都腐爛了，有的甚至成了白骨，顯然不是最近死亡的。

在屍體之前有一座破碎的石像。

所有的屍體都是死在那座石像之前的，前赴後繼，源源不斷，不知道是為什麼。

「那是一座墳墓。」青年語氣凝重。

那堆破碎的石像，其實是一座墓地。

「墳墓？」江陵聲音平靜。

「對，是飛仙山大將軍，鍾藝的埋骨地。」

青年這句話一出口，江陵頓時眼眸波動。

「當年那一戰，大將軍鍾藝為了掩護飛仙山大軍撤退，戰死沙場，屍骨被掩埋在破碎的石像之下。」

自那以後，飛仙山殘留的成員用盡各種辦法想取回鍾藝的屍骨，但都遭到四大聖地的狙擊，去多少人就死多少。

「半年前，是大將軍鍾藝的祭日，無數飛仙山的餘孽聚集過來，組織了一次大規模的行動，但還是失敗了，全軍覆滅，成了地上的一堆屍體。」

他臉色不好看。

這分明是四大聖地故意的，故意不把鍾藝的屍體帶走，然後暗中在周圍布下重重包圍，來個守株待兔。

就在他咬牙切齒暗恨之時，江陵一步踏出，徑直走進飛仙山遺址，向著鍾藝的埋骨地走去。

「別亂來啊，快回來，任何人都不允許靠近踏進飛仙山遺址的，更別說是靠近大將軍埋骨地了。」

青年慌了，連忙沖着江陵大叫。

遺址附近埋伏了很多四大聖地的高手，任何踏進飛仙山遺址的人，都會被當成餘孽殺掉的！

江陵的行為瞬間吸引了觀光團遊客的目光，頓時所有人都驚訝地看着他。

「這老頭，不要命了吧。」

在人們驚駭的目光中，江陵走到了碎石像之前，看到了石頭上遍佈着的劍痕。

劍痕中充滿了不屈的意志，站在碎石前，江陵立馬就感受到了鍾藝身上那種寧死不屈的堅毅。

「轟。」

頃刻間，一股股強大的氣息奧秘各個方向爆發。

「好大的膽子，敢踏進飛仙山遺址。」

「進入者，死。」

一道道人影憑空出現，把江陵團團圍住。

然而江陵卻置若罔聞，一揮手，憑空取出一隻酒杯，斟滿酒。

「這一杯，我敬你。」

江陵雙手端著酒杯，面色肅穆，一翻手，「嘩嘩」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