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7 工地

周白看着眼前的扭曲之影，也能通過眼前的扭曲之影看到自己。

就好像是同時擁有了兩個身體，同時掌管了兩個不同的五感，從兩個位置、兩個方向來觀察這個世界。

一開始雖然有些彆扭，但是周白很快就適應了這種感覺，心念一動之間，扭曲之影已經縮小成了拳頭大小的一團煙霧，輕靈地在房間里飛來飛去。

周白拍了拍一旁的艾莎說道：「張嘴。」

艾莎張嘴就噴出了一大口癸亥黑煞，然後趴在一旁不停乾嘔。

周白控制着癸亥黑煞湧入黑霧之中，立刻就能感覺到他使用扭曲之影同樣能夠控制癸亥黑煞，也同樣能夠發動躺如山的能力。

『扭曲之影擁有我所有的能力，不過出力最多只有一半。』

『但是哪怕只有我一半的出力，只要不遇見仙神，也足以縱橫天下了。』

想到這裏，周白控制着扭曲之影微微一竄，已經離開了宿舍大樓，朝着鄭聞天的方向追去。

……

另一邊，鄭聞天從離開后開始，表情看上去就有些不安，但卻仍舊沒有回頭，繼續朝着遠處的街道走去。

就在剛剛的紙條上，雷部的那些仙神種們和他約了今天晚上見面。

原本鄭聞天是不可能答應這種事情的，畢竟離開了宿舍樓這邊的地區，就等於主動脫離了天劍長老的庇護，而他自己顯然無力在那些仙神種的手上保護自己。

但是對方用他的弟弟妹妹來作為威脅的籌碼，讓鄭聞天無法獨自躲在宿舍里。

雖然過去的鄭聞天高傲自負，仙神種之間也往往充滿競爭和壓迫，但他仍舊有着自己關心和被關心的人，那就是他的弟弟和妹妹。

他本來想叫周白一起過去，以周白的實力應該能保護他，這也是他原本來到中央城之前的打算，一直跟在周白身旁，依靠對方保護。

但是現在的他，看着論道上一名名修士的搏殺，感受着周邊無數人對於周白的期許，對於大羅團論道的希望，讓他不忍破壞這種希望，於是最終放棄了依靠周白保護的這個打算。

『周白他的目標，是拿到這次大羅天第一啊……以他的性格如果遇到那些仙神種的話，一定會爆發衝突的。如果這個時候發生爭鬥，被圍攻，甚至受了傷……又或者傷了其他仙神種而被追究的話……』

『說不定就會因此而沒能拿到這次大羅天論道第一吧。』

鄭聞天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自己一個人去單刀赴會。

因為他待在東華城的這一年多時間裏，也逐漸明白了現在的人類到底是過得怎麼樣的生活，而最近幾個月之中，他也清晰地感受到東華城之中的無數人……到底有多麼希望周白能拿到大羅天論道第一。

『也許周白成了大羅天論道第一的話，匯聚全族氣運，掌握了這件傳奇的九境武器……人族才真的有資格和仙神們講更多的條件吧……』

『我又怎麼能因為這點小事……去阻礙周白獲勝的希望？』

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憶起四校大比時，過去非常照顧他的大哥，本應該已經死掉的鄭子華和他所訴說的事情，心中再次回憶起了自己當時的決定。

『就算是貴為仙神種的我們，在仙神的眼裏也不過是一頭頭豬罷了。』

『我也許對抗不了仙神，但我至少能選擇自己要走的路，比如說不拖累周白……』

想到這裏，鄭聞天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換做過去的自己，他絕對不會有什麼不拖累別人的想法，但此時此刻經歷過東華城那種集體生活的他明白，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主角的。

世界的運轉，社會的發展，不止是需要光彩奪目的主角，也同樣需要億萬個配角的默默付出。

『我也許做不了周白那樣光鮮亮麗的主角，但我卻可以用我自己的方式，為改變這個世界做出自己的努力……』

『大家都在為周白保駕護航，用力推他一把，我也不能拖後腿了……』

鄭聞天的腳步逐漸堅定，走向約定的位置，心中已經下定決心，他和雷部仙神種們之間的糾葛，他要靠自己來斬斷。

『說到底，我和他們沒有生死大仇，了不起就是被打個半死罷了……』

心中做好了覺悟，鄭聞天來到了對方約定的地方，那是一處人煙稀少的平民區工地上。

工地上是建造到一半的醫院，原本說是要為平民打造的醫院，卻因為各種原因導致的物資不足，拖延了十多年也沒有建造完畢，只留下這半成品的工地。

行走在一片漆黑的工地上，耳中不斷傳來呼嘯的夜風吹拂聲，鄭聞天回想起了關於這裏的一些傳聞：『聽說建造醫院的一個晚上，有人在這裏畸變了。』

『第二天早上交接班的工人趕過來的時候，發現前一天晚上工作的工人全都不見了。』

『只留下十五具被只剩下一半的屍體。』

『而剩下另一半屍體和那第十六名工人卻怎麼都找不到，傳說他就是那個畸變的工人。』

『傳說直到現在，那工人都躲在這個廢棄的工地里，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都能聽到咀嚼的聲音，是他在吃那剩下的屍體。』

鄭聞天搖了搖頭，將這些都市傳說甩在腦後，如果真的有畸變體，那也早被仙神們抓走了，怎麼可能還在這裏。

他行走在半廢棄的工地之中，感覺到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看着他自己。

鄭聞天張嘴說道：「我來了，你們有什麼事情出來和我面對面地說吧，不要牽連到其他人。」

黑暗中，男男女女的尖笑聲響起，一道道黑影出現在不遠處的角落之中，便聽一道男聲說道：「鄭聞天，你竟然背叛天庭，投靠三清道宗那些凡人？」

鄭聞天說道：「三清道宗也是天庭屬下，怎麼就算背叛了？」

但是鄭聞天的反駁並沒有說服對方，反而是引發了對方的憤怒，黑暗中，一道接着一道的聲音響了起來，斥責澤著鄭聞天的行徑。

「你還狡辯？三清道宗、雷音寺、極劍閣忘恩負義，妄圖獨立於天庭之外，這些年來越發不配合天庭的指揮，你會不知道這些事情？」

「你身為紫陽真君的兒子，你身為雷部的人，你竟然背叛天庭？」

「天庭養你這麼久，供你吃喝，供你修鍊，提供給你最好的條件，你現在投靠凡人？」

「這個叛徒！吃裏扒外……還和那些泥腿子在一起？」

「他就是個白眼狼！天庭白養他這麼久！」

「雷部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鄭聞天認真道：「我們首先是人！然後才是仙神種！你們以為仙神把我們當什麼？我們不過是他們的狗。我們和人類的命運才是一體的，人類才是我們真正的同胞。只有人類獲得了自由之後，我們才可能脫離雷部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