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一聲嘆息

「怕不怕？」

楊玄依然微笑，微微扭頭，看向林素衣。

「你好像也問過小雀兒同樣的話。」

林素衣也在微笑：「不怕！」

楊玄長笑而起，手中長槍突然直直往前一刺，猶如一條銀色巨龍，橫空出世，刺破黑暗。

「分裂斬！」楊玄的聲音隆隆傳來，如天地旨意，無限威嚴。

長槍刺出，槍尖在夜空中閃耀，失卻了中間的過程，直接點在了最前面的一名敵人身上。

「噗！」

有輕微無比的聲音響起，白膽亮銀槍的槍尖輕輕刺進了那名敵人的胸膛，僅入半分。

那人停了下來，疑惑低頭，看着扎入胸膛的槍尖，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這是什麼招式？」他呆呆傻傻，看着楊玄，發問。

「剛學的，不太熟練，見諒吧。」楊玄微笑，似和老友談心。

那人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進入心臟，然後眼前一黑，失去了全部意識。

他直直倒下，胸膛之上，有一點鮮血流出，染紅衣衫。

無盡敵人繼續衝來，楊玄卻已經收槍，靜靜站立。

「噗噗噗噗噗……」

下一刻，無數輕響之聲在廣場上響起，楊玄面前呈扇形範圍的敵人，猶如割倒的麥子，一個接一個的倒了下去，無聲無息。

片刻之間，楊玄的面前，清出一塊巨大空缺，眨眼功夫，竟有近百人都倒了下去。

頓時，廣場上陷入了安靜，只有火把燃燒之聲，在夜空中飄蕩，傳出很遠。

一絲烏雲飄過，遮住了月亮，整個天地，都是一暗，似乎也不願看見這一幕。

「噝！」

下一刻，廣場上響起了巨大的倒吸涼氣之聲，所有敵人都停了下來，一臉震驚，面現恐懼，看着楊玄的目光，像是在看怪物一般。

雷經武目光獃滯，他感覺有一股巨大的涼氣，從腳底板，直衝上頭頂，讓他如墜冰窖，遍體生寒。

「這……這……這……」

他嘴巴張的大大的，合也合不住，雙目突出，眼珠子都差點沒掉出來。

一時間，廣場的人都獃獃站立，猶如木樁。

楊玄皺了皺眉，微微搖頭，這種攻擊方法，雖然威力巨大，可要是要論覆蓋面積，還不如他的其他道術。

不過這一招也有長處，那就是特別省勁，達到同樣的目的，所消耗的靈氣，遠比他使用金月斬或者其他道術要來的少。

「這是……那一拳？」林素衣眼神驚訝，看着眼前的神跡，小嘴微張。

「嗯，初學乍練，還需要再行練習。」楊玄點點頭，實話實說。

林素衣微微吐了吐舌頭，就這樣還不滿意，那還要怎樣？

「你這叫？分裂斬？」

林素衣突然想起什麼，好奇道：「這名字也太……」

「我起名字一向簡單直接！」

楊玄老臉微紅，他一向起名無能，這從他的全部道術就可以看出。

林素衣微微發笑，手指輕掩紅唇，眼如彎月。

楊玄故意不去理她，突然抬頭，看向了右邊的一名敵人。

那名馬匪被他一看，只覺一股涼氣直衝頭頂，亡魂大冒，嚇得魂不附體，竟然怪叫一聲，就要逃跑。

楊玄手腕微微顫動，銀色長槍突然從地上跳起，像是一條驟然躍起的毒蛇，直接撲向了那人的後背。

「噗！」

槍尖從那人身前冒出，鮮血汩汩流出，那人雙目圓瞪，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死去。

「噗噗噗噗……」

又是一連串的死亡之音響起，無數馬匪瞬間倒下，連遺言都沒時間交代。

誰見過這樣詭異的武技？誰見過這樣殺人的技法？

一時間，眾人感覺心頭髮涼，喉嚨發乾，腿腳都開始都發軟，如灌滿了鉛，重若千斤。

「跑啊！」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猶如點燃了炸藥的引線，驟然之間，所有人都拔腿就跑，直恨爹娘給自己少生了兩條腿。

頃刻間，廣場上人踩馬踏，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被自己人踩死，或者推落懸崖，屍骨不存。

雷經武整個人都傻掉了，他倒在地上，身上還壓着一匹死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楊玄，全身打着擺子，如見鬼魅。

看着眾人四散逃跑，楊玄也失去了追殺的興趣，他放開了拉着林素衣的手，長槍下垂，向雷經武走去。

雷經武打着擺子，牙關都在發顫，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見楊玄走來，就差尿褲子了。

「你……你……大爺，饒命！」雷經武看起來五大三粗，身材魁梧，可是面對生死考驗，卻表現不堪，令人鄙夷。

楊玄想起裴猛，二人對比，高下立判。

「這裏共有多少馬匪？」

楊玄長槍挑出，將壓在雷經武身上的死馬一槍挑飛，槍尖指著雷經武。

雷經武被他嚇了一跳，以為楊玄要一槍刺死他，等發覺是挑飛了死馬之後，才微鬆口氣，見楊玄發問，連忙勉強撐起身體，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道：「回大爺的話，這座山上，一共有兩千人。」

「兩千人？」楊玄皺眉。

雷經武見他皺眉，渾身一顫：「大爺，大爺，原本是有兩千人的，被裴猛帶走三百多，就剩下一千多人了。」

楊玄看着他，又問：「一千多人？都是馬匪？」

雷經武諂媚道：「不不不，有一些是家眷之類。」

楊玄點了點頭，看來一片雲的全部實力，就是剛才的那近千人了。

想了想，他又問：「除了你和裴猛，還有其他內勁十層的高手嗎？」

「沒有了，沒有了。」

雷經武連忙回答：「我們兩是左右統領，各統領一半人馬，其他最高的，也僅僅是內勁八層。」

他看了看楊玄的臉色，又畏畏縮縮的補充道：「剛才被大爺您第一個刺死的那人，就是一個內勁八層的。」

楊玄不置可否，又問道：「你們每隔多長時間出去劫掠一次？」

雷經武媚笑着道：「大爺，我們沒有固定的時間，有時候想起來就出去玩玩，有時候，半年都不下山，我們也不靠這個過活。」

楊玄眼睛一眯，緩緩問道：「玩？你們管這個叫玩？」

雷經武脖子一縮，沒敢接話。

楊玄繼續問道：「你們每次都要殺人？」

雷經武叫起撞天屈：「大爺，我從來不殺人的，我只是搶錢，從來不殺人的，可是那裴猛，每次出去，都要殺人，還要殺很多人，我說過他很多次，他從來不聽啊。」

林素衣微微一愣，插嘴問道：「你不殺人？」

雷經武連忙道：「姑奶奶，我暈血的很，怎麼敢殺人？」

林素衣啞然，一個內勁十層的高手，竟然暈血，說出去誰信。

楊玄頓了一下，又問道：「剛才你說，你們不靠這個過活？」

「是啊，我們不缺錢。」雷經武說：「都是無聊，才出去玩玩。」

「你們那來的錢？」楊玄問。

「都是首領給的，我們也不知道那來的，首領有很多錢。」雷經武道。

「首領，黑鴉？」楊玄目光一凝，問。

「是的是的，是黑鴉老大。」雷經武點頭道。

楊玄看了看他，緩緩問道：「你們老大呢？」

「我們老大從來都是在山頂閉關的，很少出來，也很少管事，都是我和裴猛在管。」雷經武道。

疑點重重。

一個馬匪幫派，卻不靠劫掠為生，反而把出門劫掠當成玩耍，還有老大發錢，十分奇怪。

「帶我去黑鴉閉關的地方。」楊玄提起了長槍。

「好的好的！」

雷經武連忙爬起來，沖楊玄展現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只要大爺您不殺我，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楊玄林素衣一起啞然，林素衣實在好奇，忍不住問道：「你這樣的性格，怎麼想起加入一片雲？」

雷經武哭訴：「我好好的武館館主不當，我也不想啊，我是被黑鴉老大抓來的啊，要是不幹，他會殺了我的。」

楊玄嘴角一抽，頓了頓亮銀槍，無語道：「帶路。」

「是是是，大爺，您這邊請。」

雷經武諂笑，不像是兇惡劫匪，倒像是一個正在招攬生意的老鴇。

楊玄二人跟着雷經武，一路兜兜轉轉，穿過奇形怪狀的各類建築，向山頂走去。

此時滿山都是慌亂逃跑的馬匪，有向山下跑的，有向山上跑的，亂成一團。

一路所過，只要經過楊玄身邊的馬匪，都被楊玄直接挑死，無一活口。

雷經武看的眼皮子直跳，佝僂著身子，大氣都不敢喘。

真難為他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是如何做出一副受委屈的小女人模樣。

楊玄三人，一路向上，片刻功夫，就到了山頂。

山頂之上，是一處平台，平台一邊，有一間石屋，用黑色石塊砌成，不甚起眼。

石屋外面，有石桌石椅。石桌旁邊，竟然還有一片小小菜園，種著棵棵青菜，新鮮水嫩，觀之令人食慾一振。

「就是這裏了。」

雷經武剛上平台，就再也不敢靠近，只是遠遠站立，畏畏縮縮的道。

楊玄和林素衣面面相覷，他們實在是難以想像，傳聞中大名鼎鼎，能止小兒夜啼的黑鴉，竟然居住在如此一個有別情雅緻之處。

此時，萬籟俱靜，明月高懸，整個山頂，自成一派，竟然有詩情畫意之感。

突然，一聲嘆息從石屋中傳來。

楊玄猛然一驚，伸手就將林素衣護在身後。

這聲嘆息，似從黑暗的深淵中出現，帶着腐朽、墮落、死亡，像是要把人的靈魂都要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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