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人生如煙花

先天高手！

這四個字猶如一道巨大的驚雷一般在所有人的耳中響起，震的他們目瞪口呆、身體狂顫，驚駭莫名。

先天高手。

這是多少武者的夢想，這是多少武者終其一生都難以達到的高度，這又是多少武者為之瘋狂的境界。

先天高手，一個先天高手的威能，可以橫掃八荒、滅絕六合，又怎麼能是他們這些後天武者所能比擬的？

「先天高手？！」

楊青石身後那些武者同時到吸一口涼氣，巨大的恐懼瞬間將他們包圍。

來此之前，他們絕不會想到，要與一個先天高手為敵，如果他們事先知道這裏有一個先天高手，借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來。

有命拿錢，也得有命花錢才行。

「楊青石，你坑我！」

楊青石身後幾人同時對楊青石怒吼道。

楊青石沒有作答，他只是獃獃的看着楊玄，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

他身後一人滿臉恐懼，甚至雙腿打顫，他急忙對楊玄抱拳，恭聲道：「前輩，我等都是受楊青石蠱惑，並不知道前輩在此，還望前輩大人大量，繞過我等，我等保證以後絕不敢再出現在前輩的面前……」

另一人見狀也急忙道：「前輩，這一切都是楊青石的主意，與我等並沒有關係，還望前輩恕罪，饒過我等！」

一時間，楊青石身後眾人俱都開口求饒，乞求楊玄能繞過他們。

長時間以來對先天高手的敬畏，使得他們面對先天高手，不要說出手了，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楊玄並沒有理會他們，他只是看着楊青石，緩緩道：「我父親死於你手，今日，也是該了解這段恩怨的時候了。」

楊青石面色難看，他知道今日恐怕難以善了，此時，他終於明白了剛才楊青山臉上那種莫名的神色——楊家，變天了。

楊青石身後十數人見楊玄並不理會他們，相互間小心翼翼的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的嚴重看出了濃濃的恐懼和不安，半晌，一人小心翼翼的道：「前輩，今日打擾，來日我等必有回報，我等先行告退，日後前輩若有差遣，我等定萬死不辭！」

「你們當我楊家是什麼地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楊玄的目光離開楊青石，掃向他身後之人，淡淡地道。

楊青山和眾位孫家長老聽到楊玄這句話，突然感覺自己被一股幸福感包圍了。長久以來，他們面對楊玄小心翼翼，甚至畏懼、敬畏，因為他們知道，楊玄對楊家絕無好感，甚至有些厭惡。但是今天，楊玄這句話一出，他們知道，從此以後，楊家的地位將會牢不可破，再也無人敢輕捋虎鬚了。

從此，楊家強大的腳步再也不可阻擋了。

隨着楊玄目光掃過，楊青石身後十幾個人都感覺自己似乎被一柄巨大的鐵鎚集中，心砰砰直跳，難受異常。

「走！」一人心中湧起不詳的感覺，大感不妙，求生的本能，讓他鼓起勇氣，整個人突然拔地而起，便要向後掠去。其他人見狀，也都躍躍欲試，想要抽身逃走。

但楊玄何許人也，心狠手辣，又怎麼能任由他么離去？

唰！

伴隨一聲輕響，一根巨大的石刺瞬間破土而出，刺穿空氣，刺向那人。

那人大驚，他絕不會想到，會遭受到這樣詭異的攻擊。千鈞一髮之際，雙腿連連踢出，全身內勁狂涌，踢向那破土而出的巨大石刺。

但楊玄的石刺乃是土系靈氣凝結而成，速度快如閃電，威力巨大，兼又出其不意，又豈是他倉促之間可以破解的了的，那人雙腿踢出，已然是來之不及，眼看着巨大石刺帶着死亡的呼嘯，擦着他的雙腿掠過，將他的雙腿劃出兩道深深的血槽，然後斜斜刺入了他的腹部，又從後背刺出，帶出大量的鮮血。

「啊——」那人發出了一聲巨大的慘叫，口中鮮血狂涌而出，雙目圓瞪，似乎至死也不敢相信，他竟然死於這樣詭異的攻擊之下，他用盡全身力氣掙扎了幾下，眼中的神色終於全然消失，就此斃命。

看到這一幕，巨大的恐懼瞬間包圍了剩下的人，他們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呼吸離他們是如此之近，清晰可聞。巨大的恐懼之下，他們都有些發獃，完全忘記了做出反應。

唰唰唰唰……

土系靈氣瞬間彙集，不待他們做出反應，又是十幾根巨大的石刺破土而出，這一刻，楊玄猶如一個神靈，隨手操縱這別人的生死。

在場的眾人都開始顫慄，不論是楊家眾人，還是楊青石，都被楊玄的殘酷而凌厲的手段震撼了。

雖然楊家眾人不是第一次見到楊玄的手段，但是此時，他們還是忍不住雙腿發軟，心中發麻。這是對力量的一種本能的，發自骨子裏的恐懼。

楊青石已經被震駭的麻木了，他獃獃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不知道作何反應，在這樣的力量之下，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螞蟻，隨時都可能被楊玄碾成粉末。

這一刻，他內心湧現出了深深的悲哀。

原來自己引以為豪的力量，在楊玄面前，什麼都不是。可笑他還自恃勢大，耀武揚威。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什麼都不是。

一種名為後悔的東西，開始在他的內心滋生。

石刺不停的刺穿空氣，帶來死亡的呼嘯，慘叫聲震天響起。

十幾名高手在這詭異的攻擊之下，沒有一個人發出有效的抵抗，躲得過第一個，躲不過第二個，片刻功夫，竟然全部被楊玄的石刺刺的肚破腸流，掛在半空，猶如一塊塊將要被風乾的臘肉。

畫面詭異而讓人恐懼，猶如來到了地獄。

濃濃的死亡氣息從掛在石刺上的屍體間散發了開來，鮮血順着石刺狂涌而下，不一會兒，便在院子裏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血窪，濃濃的血腥味熏得所有人都有一種嘔吐的感覺。

眾人覺得一股深深的寒意自他們的腳下一直涌到頭頂，不受控制的恐懼自心靈最深處緩緩爬上心頭，讓他們身體開始發抖、顫慄。

場面詭異而安靜。

楊青石看着眼前這十幾具上一刻還是鮮活的生命的屍體，目光獃滯而恐懼。

兩個內勁十層的大高手，十幾名內勁九層的武者，放在別處，絕對是壓倒性的力量，但是此時，頃刻間，卻俱都變成了屍體。

剎那間，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是在做夢。

他緩緩的轉過頭，看着楊玄，目光渙散，此刻，他心中充滿了苦澀，他絕沒有想到，自己等了整整十年，等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結局。

他不服，他不服！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你要這樣對待我？

他心裏咆哮。

慢慢的，他的眼睛變得瘋狂起來，由於巨大的刺激，和發自內心的那種濃濃的不甘，一瞬間，竟然讓他忘記了恐懼，開始變得瘋狂起來。

他雙目開始充血，散發出了瘋狂的光芒，他的神色變得猙獰無比，雙眼死死的盯着楊玄。

「我不服！」終於，他內心的咆哮化為了巨大的聲音，響徹天地。

楊青石面色瘋狂而猙獰，他發出了巨大的怒吼，「為什麼？為什麼原本屬於我的東西我得不到？為什麼我等了十年，等來的，卻是這樣的結局？誰告訴我，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轟隆隆！

他的聲音瘋狂，響徹天地。

我不服啊！

他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怒吼，聲嘶力竭，似乎要將心中的不甘和怨氣都化為這巨大的怒吼發泄出來一樣。伴着滾滾的聲音，他整個人突然拔地而起，帶着無盡的瘋狂，沖向了楊玄。十層內勁運轉之下，楊青石一瞬間竟然發揮出了遠超正常水平的一拳，這一刻，他整個人好像突然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拳頭，帶着無邊的威勢，砸向了楊玄。

瘋狂而美麗，一如煙花。

楊青山緩緩的扭過了頭，似乎是不忍再看。

大長老楊鎮東長嘆一聲，腦中閃過上一代家主的面孔，如果他泉下有知，看到今天這一幕，不知道是高興，還是該傷心。

狂風大作，勁風四起，天地為之顫動。

這是十層巔峰的一拳，這是屬於後天武者最為華麗的一拳，這也是後天武者所能發出的最為凌厲的一擊。

如果放在別處，單隻楊青石這一拳，便足以稱得上一代宗師，甚至楊青山也自嘆不如。

但是，他遇見的是楊玄。

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楊玄。

所以，他死了。

數條帶着毀滅一切的氣勢的火焰，自虛空中突然出現，猶如情人柔軟的手臂，溫柔而又堅決的纏住了楊青石，將他擁入懷中，似要向他訴說溫柔的話語。

火焰湧來，楊青石的嘴角卻湧現出了一絲微笑，這一刻，他內心一片平靜，無喜無悲，不，也許還有一點點緬懷，緬懷曾經的年少，緬懷曾經的快樂，所有的一切，最後都緩緩地的消散，最終，匯聚成了唯一的一副畫面。那是一個慈祥而嚴肅的面孔，靜靜的看着他，目光深邃而失望。

一滴淚水在楊青山的眼角湧現。

爹，對不起！

這成為了他最後一個念頭。

火光衝天，映紅了整個天地，凄涼而美麗，但這美麗，帶來的卻是死亡，華麗無比的死亡，不留一絲痕迹。

猶如煙花，綻放剎那間的絢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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