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此為不凡，此為道
向東來一愣，眼中的醉意忽然之間全部消散，看向了手中的酒罈。
此時，被拍開泥封的壇口之上，正有絲絲黑氣冒了出來。
楊玄眼神冰冷。
從酒罈中散發而出的絲絲靈魂力量，使得楊玄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聖山。
意外收穫啊，他沒有想到，在這裏竟然能遇見含有靈魂力量的酒，看來這太和城的李老爺，怕是和聖山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向東來觀察著酒罈，甚至還湊過去聞了聞。
見多識廣的他，此時已經發現這酒不對，自然不會再去喝。
「死人的味道。」向東來道。
楊玄點點頭，沒說話。
向東來放下了酒罈子，想了想，忽然道：「走，去看看這李老爺是何方神聖。」
楊玄正有此意，聞言點頭。
向東來率先往外走，臨走之前，還不忘將擊罈子酒收入了儲物戒指之中，看的楊玄很是無語。
從酒窖出來，兩人認準了主院方向，直接掠了過去。
轉了一圈沒找到人之後，楊玄索性假扮賊人，逮住了一名下人問話。
這一問之下，才知道李老爺根本不在李家，早就於三天之前離開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楊玄好不容易得到了關於聖山的一點線索，不想打草驚蛇，於是拉着向東來退了出來。
回到客棧，向東來先是拿出一壇酒痛飲一番之後，突然道：「你與聖山一脈有仇？」
楊玄看了看他，問：「何以見得？」
「那壇酒，很明顯和聖山脫不開關係，但是你眼中寒光一閃而過，但卻瞞不過我。」向東來道。
楊玄也沒有否認，道：「不錯，我和聖山一脈的梁子很深。」
「那你小心吧。」向東來嘆了口氣，接着道：「聖山一脈太過神秘，勢力強大無比，好像哪裏都有他們的影子，即便是我，也不敢輕易得罪，你與他們架了梁子，難說。」
楊玄不想解釋過多，一笑道：「無妨，他們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我。」
向東來點點頭，揭過了話題笑道：「明天陪我去殺點人。」
楊玄奇怪：「殺人？殺什麼人？」
向東來放下酒罈子道：「離這裏大約三百離的地方，有一片大湖，大湖之中有一方勢力，名為七殺堂，裏面有七個土匪，明日陪我去把這七個人宰了。」
楊玄更加好奇：「這七個倒霉蛋得罪你了？」
向東來搖搖頭：「沒有，但是他們為禍方圓數百里，不知道多少人因為他們而死，早就該殺了。」
楊玄沉默了一下，忽然問：「這七個人什麼修為？」
「最高的是一線天，好像叫什麼黑狼什麼的，其他的怕不過都是先天。」向東來沒所謂的道。
好嘛，你一個入道巔峰高手，去殺幾個先天一線天，嗯，很好很強大。
你確定不是因為他的外號犯了你的忌諱嗎？
楊玄無語。
向東來好像猜到了楊玄的想法，搖搖頭道：「他們專挑凡人出手，罪無可赦，殺他們也是替天行道。」
楊玄肅然起敬。
「當然，這傢伙竟然敢以狼為號，他不死誰死？」向東來笑眯眯的道。
楊玄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如果這個叫天狼的傢伙知道是因為他的外號，而引來了一個入道巔峰高手的注意的話，會不會哭着喊著要改名字？
「我有一個疑問。」楊玄盯着向東來道。
「什麼疑問？」向東來問。
「高手決戰之前不是需要靜心，甚至要沐浴更衣，爭取把精神狀態調到最佳嗎？你這樣跑來跑去……？」
「哈，你說的是顧神圖吧？這傢伙所作所為和你說的一點不差，他最講究這些東西，我估計他現在可能正點了一炷香，凝神靜氣的調節身體狀態呢。」向東來哈哈笑道。
緊接着，他又看這楊玄道：「楊小子，你可知我以什麼入道？」
楊玄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向東來眼中射出一絲緬懷道：「我是個孤兒，小的時候，是師傅把我撿了回來，他是個普通武師，開了個小武館混日子，他曾經告訴我，最簡單的，就是最複雜的，所以，他讓我一直重複的練習最為簡單的招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他說着，臉上露出微笑，似乎在懷念小時候的日子。
楊玄心中感嘆，小人物也有大道理。
最簡單的，也是最複雜的。
這句話，何嘗不是天地至理？
「當然，以後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會別的招式，我被他忽悠了。」向東來搖頭道。
楊玄差點噎死。
咋能不能不要這樣好嗎？這大喘氣，會死人的。
向東來不理楊玄，嘆了口氣：「但是已經晚了，我被他忽悠瘸了。」
楊玄一愣，忽悠瘸了？怎麼說？
向東來看向楊玄，笑道：「所以最後，我就以凡入道了，你明白嗎？」
楊玄明白了，向東來的道，就是凡人之道，生老病死，最普通，也最自然。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去凝神靜氣，去沐浴焚香，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好了。
這一刻，楊玄對向東來肅然起敬。
歷來高手，哪一個不是有龐大資源支持，各種秘籍修鍊，才能最後一窺大道，但是唯有向東來，卻是以凡入道，以一介凡人之軀，行逆天之旅。
楊玄驀然產生了一個想法，如果把向東來放到修真者的世界，恐怕他就是那個逆天的主角。
向東來看着楊玄，笑了笑忽然道：「你明白了？」
楊玄點點頭。
誰知向東來卻搖搖頭道：「不，你不明白。」
楊玄奇怪的看着他。
「何為凡？何為不凡？」向東來似乎是在說給楊玄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我師傅是一介凡人，但我卻認為他不凡，能以凡人之軀，觸及不凡大道，這才是不凡。」
楊玄看着向東來，若有所思。
「就如那賣梨人，行賣梨之事，此為凡，卻又能放置垃圾簍在一側，此為不凡。」
「以凡人之軀行不凡之事，這就是道。」
向東來的聲音似乎在冥冥中響起，恍如驚雷。
他直視楊玄，目光如炬。
「我嘗見，有捕快抓賊，雖然身中數刀而不退，身死而賊人授首，此為不凡，此為道。」
「我嘗見，有義士滅火，雖身燃大火而不回，身亡火熄，此為不凡，此為道。」
「我嘗見，有師者挺身而出，為護學生而死，此為不凡，此為道。」
「我嘗見，有士兵面對敵軍百倍，雖恐懼而不退，身中數槍而不倒，此為不凡，此為道。」
此為不凡，此為道。
轟隆！
驚雷炸響，楊玄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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