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破道岳千樓，斷臂

劍光襲來，天下大悲，我唯有一指，一面生，一面死，生死成劫。

指出！

柳微霜沉默了！

此刻，他的眼中所有的悲傷全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震撼。

他見過楊玄兩次出手，也見過楊玄兩次使出他的生死之道，這是第三次。

但，這一次不同。

如果說前兩次的生死之力還只是力的話，那麼這一次，就真的成為了道，生死之道。

一指點出，或者生，或者死，自己選。

不但柳微霜震撼，就連岳千樓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沒有變化過的瘋狂眼神，也有了變化。

他是瘋子，沒錯。

但同時，在武道之上，他也是宗師。

當楊玄一指點出的時候，他眼中的瘋狂之色，竟然有了一瞬間的消退，有了一瞬間的清明。

「我……」他張開了嘴，發出了一個字，但下一刻，卻又被重新湧上來的瘋狂之色取代：「……要你死。」

死字一出，天地變色。

所有的劍光劍光之中，突然都多了一種瘋狂的意味。

因悲傷而絕望，因絕望而瘋狂。

柳微霜臉色蒼白，甚至恐懼，身子再次向後退出，退出很遠。

但下一刻，他後悔了，因為他退的還不夠遠。

像是狂風暴雨中的小船，柳微霜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捲入了這無邊爆發的力量當中。

只一個瞬間，他就口吐鮮血，身受重傷，整個人被遠遠的拋飛了出去，身不由己。

楊玄的生死之力和岳千樓的絕望劍意交織在了一起，在天地之間形成一張大網，大網之下所有的物體，全部化為了飛灰。

當柳微霜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不顧傷勢再次看過去的時候，瞬間眼中就充滿了恐懼，甚至身子都在微微發抖。

這一刻，他如何還不明白，不說岳千樓，只說楊玄，要滅殺他也不過彈指之間，而且他還根本無法反抗。

他怎麼會這麼強大？他怎麼會進步如此之快？

柳微霜心中不住的發問。

楊玄的強大，讓他感覺到自己的世界觀瞬間崩塌，碎成了一地，再也撿不起來。

岳千樓破舊的衣衫在狂風中獵獵作響，楊玄的生死之力侵入他的身體，肆意的破壞。

但隨着生死之力的肆虐，他臉上的瘋狂竟然全部消退，眼神之中出現了清明之色。

「我……在……哪？」他發出了沙啞的聲音，在天地間之間回蕩。

但這個聲音，卻只有楊玄能聽到。

一抹奇異之色出現在楊玄的眼中，在沉默了片刻之後，他忽然喝問道：「為什麼要殺小花？」

「小花是誰？」岳千樓臉上出現了迷茫和疑惑，茫然的看着楊玄。

「當日唐城之中，一個穿紅衣服的小女孩！」楊玄的聲音，穿透了生死，穿透了悲傷絕望，直接送入了岳千樓的耳中。

「我沒……」岳千樓沙啞的聲音傳出，但下一刻，他突然停了下來，緊接着，瘋狂嗜血之色重新充滿了他的眼睛。

「啊，頭好疼！」

此時的岳千樓眼睛已經完全變紅，一股極度嗜血的殺意從他眼中射了出來。

「我……我殺了！」

岳千樓瘋狂的聲音傳遍四方，他口中喘著粗氣，一絲鮮血從他的嘴角流出，甚至，他的眼角，都有鮮血留下。

緊接着，一股比剛才還要強大的劍意從他身上散發了出來，讓他整個人都似乎化為了一柄劍，一柄瘋狂而絕望的劍。

劍出鞘，殺意瀰漫天地間。

瘋狂，絕望。

岳千樓完全瘋了，此刻的他，已經失去所有的自我意識，而變成了一個只知道殺戮的瘋子。

楊玄沒有再說話，他知道，已經問不出什麼來了，剩下的，唯有一戰。

戰！

岳千樓已經化為了一柄瘋狂而嗜血的巨劍，整個人向他沖了過來。

這是完全瘋狂的一劍，這是完全捨棄了自我的一劍，這一劍，是劍道的巔峰。

轟隆！

一道只有楊玄能聽見的巨響傳入了他的耳中，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湧上了楊玄的心頭，使得他立刻明白髮生了什麼。

大道之音！

岳千樓這一劍，竟然引動了天地規則，發出了大道之音。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楊玄手中再次出現了長刀。

但這一次，並不是一把，而是兩把，左手紅色長刀，火焰熾烈燃燒，右手寒冰之刃，冰晶閃耀。

下一刻，楊玄直接出現在了空中，左右齊發，直接向岳千樓所化的巨劍斬落了下去。

柳微霜驚呆了。

在他的眼中，隨着楊玄躍上空中雙刀斬下之後，楊玄背後的天空忽然化為了兩色。

他的左半邊，完全化為了紅色，漫天的的火焰瘋狂的燃燒着，而他的右邊，卻完全化為了白色，是一片冰雪的世界，凍結萬物。

而在楊玄的面前，一柄巨大無比的水火之刀從天而降，刀刃之上，水和火的力量糾纏在一起，戰鬥着，卻又融合著。

但這還沒有完，下一刻，這柄巨大無比的水火之刃上，又湧現出了兩種不不同的力量，那是，生與死！

水深火熱，生不如死！

四種力量在經過短暫的糾纏之後，終於融合在了一起，直接向岳千樓斬了下去。

時間靜止了，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

沒有任何聲音傳出，好像天地萬物都在這一刻奇異的靜止下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突然有一聲輕響傳開。

伴隨着那一聲輕響，岳千樓的右臂忽然離開了他的身體，落在了地上，鮮血漫天飛舞。

柳微霜的目光一直跟隨着岳千樓的右臂，直到它落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輕響。

聲音很小，但卻如驚雷一般，在柳微霜的心裏轟然炸響。

他的眼中露出了強烈不可思議，然後是駭然、恐懼、驚恐、不知所措。

這是一隻右手，是岳千樓的右手，是人榜第五，劍聖岳千樓的右手，是岳千樓的道。

楊玄斬落了岳千樓的右手，斬落了他的道。

破道！

柳微霜又一次看到了楊玄破道。

但這一次，絕不一樣，因為，這是屬於劍聖岳千樓的道。

岳千樓臉色蒼白，大量的失血讓他有些站立不穩，但，隨着右臂被楊玄斬落，他的眼中竟然回復了清明，那種瘋狂之色完全消失不見。

他身上的氣息在急劇的消退，不過片刻功夫，就下降到了普通人道九重天的境界。

他低下了頭，獃獃的看着地上的斷臂，似乎在思索什麼。

半晌之後，他蒼白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微笑，微笑之中，似乎有解脫，有坦然。

然後，他抬起了頭，目光落在楊玄身上，靜靜的看着楊玄。

楊玄沒有動，他手中的兩把長刀已經消失不見，水與火，生與死的力量也完全消散了，了無痕迹。

「謝謝！」

岳千樓轉身，開口，聲音很輕，輕到只有楊玄一個人聽見，然後緩緩離去，自始至終，再也沒有看地上的斷臂一眼。

楊玄沒有說話，在岳千樓離去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斷臂上，沉默了半晌，他忽然笑了。

緊接着，斷臂開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黑影從斷臂上浮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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