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假信

第十五章 假信

然而,被子下面除了仍舊「昏迷不醒」的謝慕林,什麼都沒有。

沒有信。

錢媽媽怔了怔,有些不信邪。她進門時分明就看見了,謝映容往被子裏塞了什麼東西……

她抖了抖手中的被子,又丟開被子去抖了抖謝慕林的裙子,只聽得一聲清脆聲響——卻是一塊水晶腰佩掉在了地上。她記得,這是柜子間里腰佩抽屜中存放的東西。

謝映容剛才就是在藏這個?昨兒夜裏她與桂珍打算誣謝映容是賊,大金姨娘交出一個玉扇墜,坦承偷東西的是自己而不是女兒。沒想到謝映容偷的不止一個扇墜。

錢媽媽不死心地前後再翻找,卻再也沒發現任何紙質的東西,這才不得不承認,自己鬧了烏龍。

這口氣錢媽媽如何咽得下去?她撿起扇墜,不客氣地對桂珍道:「昨兒捉賊,叫三姑娘逃過去了,如今人贓俱獲,三姑娘與金姨娘再也沒法狡辯。我們趕緊把人送到太太跟前去,該罰就罰,該打就打,也省得大少爺誤會我們故意為難三姑娘!」

她與桂珍冷著臉將謝映容推出門去,後者的臉上還保持着僵硬的表情。

謝映容怎麼都想不明白,她剛剛藏的信上哪兒去了?那個水晶腰佩又是哪兒來的?雖然信沒叫錢媽媽搜出來,但也失去了蹤影。她即使逃過一劫,心裏卻是怎麼也沒辦法輕鬆下來的。

而被錢媽媽催促着跟在後頭的大金姨娘,則是表面鎮定,心下慶幸無比。她沒看到女兒將信藏起來的情形,卻知道女兒定是藏了,到底是藏在了哪裏?那不重要,反正只要沒被曹氏的人搜出來就行……

轉眼間,所有人都走得乾乾淨淨,連房門都被帶上了——這是理所當然的,小庫房從被充作臨時凈房起,就瀰漫着難聞的氣味,錢媽媽與桂珍這等對曹氏最忠心最體貼不過的心腹,怎麼可能讓氣味溢出去,熏著主母與主母所出的大少爺大小姐呢?

這給謝慕林提供了最大程度的掩護與自由。

她悄悄睜開了雙眼,看着房門的方向,長長地吁出一口氣。

她不由得慶幸,自己剛剛想到要弄點值錢的東西,好預備將來生活所需,就隨手拿了那個水晶腰佩,否則剛才錢媽媽搜東西時,她還真沒法把事情混過去,畢竟謝映容藏東西的動作太明顯了。

方才情況緊急,而她反應也快。就在她察覺到謝映容把信塞到她身上的那一刻,她就把信收走了,同時從書房空間中把水晶腰佩偷渡出來,悄悄塞進了裙擺里。

經過一晚上幾次練習,她如今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完成往空間里存放、從空間里取出任何物件的動作,不再需要全副心神都浸入空間中。事實證明,這個金手指還是很給力的。她順利將那封要命的書信弄到了手,也順便幫謝映容脫了身。

雖然她這麼做也算是坑了謝映容一把,讓對方真成了一個「賊」。不過謝三小姐又不是沒偷過扇墜,算不上冤枉。與盜信賊的名頭相比,對方應該更樂意叫曹氏知道,她只是盜了個扇墜吧?

趁著屋裏沒人,謝慕林連忙把注意力轉回到書房空間,藉著空間中的光,打開那封信細看。

信是別人寫給謝璞的,抬頭就清楚地標明了謝璞的官職與字,彷彿生怕別人不知道他這信是寫給誰的一樣。至於信的內容,由於是文言文,謝慕林只能大概讀懂了它在說什麼。

寫信之人估計是河道衙門裏的一個官員,負責經手朝廷修河壩那筆銀子的,以熟稔的口吻跟謝璞敘了幾句家常,便提起之前說好的銀子已經秘密運出,讓謝璞注意查收,不要走漏風聲。他還打趣謝璞拿出一部分貪污的銀子做好人,假稱是自掏腰包修堤壩,贏盡了民心與好名聲,真是機關算盡云云,又說以謝家名下產業的掌柜們日進斗金的本事,就算多了這二十萬兩銀子,也定能把賬做得乾乾淨淨,任誰來查都查不出貓膩……

寫信的是誰,謝慕林不知道,但看着信的內容,她不由氣得笑了。

謝璞本來沒貪銀子,也自掏腰包修了河堤,曹家要誣陷他,是沒那麼容易取信於人的。可有了這封信做「證據」,就不一樣了。謝璞自掏腰包,就成了借公家的銀子掙私家的名聲;謝家產業的賬目乾淨,就成了假賬做得好;謝家家資豐厚,能拿出二十萬兩銀子來,就是貪了朝廷修河工的錢……

公心被誣作私心,善念被說成了歹意。如此顛倒黑白,曹家真是生怕謝璞不死呢,連一點好名聲都不肯給他留。

曹家女要改嫁,儘管說出口呀,謝璞又不是非得要這個老婆不可。當年是曹家自己上趕着求的親,如今又嫌人礙事,要把人置於死地,做人是不是太霸道了?

謝慕林冷笑了兩聲,心想若是有機會,真該叫謝璞親眼看一看這封信。他身為當事人,對於誰要害自己,心裏也該有數才是。若是這一關能順利度過,他也沒必要再留着一個存有歹意的所謂正妻了,趕緊提出和離吧,不要再礙著人家曹氏追求真愛了,省得曹家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沒完沒了地打謝家的主意。

財產事小,人命關天,才是最要緊的!

謝慕林把信重新折好了,看了看書房,便拉開書桌的一個抽屜,將信小心存放進去。

謝璞一日不脫險,她一日未能得到與父親單獨交談的機會,這信都不能離開書房空間。

謝映容所說的信有「大用」是真是假,還是未知之數。目前這信就是謝璞的催命符,還是別讓外人看到它的好。

不過她方才也仔細檢查過信件了,沒發現上面有什麼特別的印記。不知道那位擅長模仿他人筆跡、偽造書信的能人的兒子,是靠什麼讓皇帝相信,這信是出於他父親之手,而非某人與謝璞通信的真跡呢?

還有,這個能人又是誰?他的兒子叫什麼名字?他如今在哪裏?將來是如何向皇帝告狀的?曹家又打算利用那些偽造的文書信件,搞什麼大陰謀呢?

謝映容把曹家倒台說得這麼輕描淡寫,上輩子八成就真的發生過這種事。連曹皇后與太子都倒台了,那能人的兒子告這一狀,真的僅僅是為了復仇嗎?又或者說……他背後還有別人,所圖更大?

能對一國之母與儲君下手,該不會是為了奪嫡吧?謝映容也提了,皇帝如今正偏寵妃子和小兒子們……

謝慕林晃了晃腦袋,覺得這種爭皇位的大事,她一個小人物還是不要摻和了,先想辦法解決謝璞的困境吧。誰當皇帝,又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從榻上坐起身,決定要「病癒」了。

就在這時候,房門再一次打開,又有人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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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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