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斗棋論劍

第124章 斗棋論劍

只是林妙可的話音落下足足半個時辰,卻是一點回應都沒有收到,周圍根本無人答話。那大霧,自然也沒有什麼消散跡象。

聽得林妙可的清聲鶯語,秦烈微微睜開了眼眸,見狀不禁啞然一笑,雖不知那一位造出這大霧之人,究竟是有何目的。不過卻可確證,此人對他其實並未存什麼殺心。若真要對他不利,這幾個時辰,足可使用無數手段了。

又等待了一陣,林妙可見無人回答,也瞧出了端倪,沉吟片刻之後,她轉身無奈一嘆:「秦烈,此處的大霧,應該不是針對我們。不過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我與鈺姐姐到周圍看看。要有什麼危險,可以用我這枚火信符示警。此符乃是我丹泉宗特製,即便是這大霧中,也可看得見——」話畢,一張淡金色符紙,從林妙可手中飛出。似乎是認為秦烈無法使用,那火信符直接拍到了段雲面前。而後又是幾枚金針,四十幾顆二階獸晶,佈置在馬車四周。

秦烈訝異的掃了一眼段雲手中的淡金色符紙,立即認出這是辨別方位的東西。至於那金針,是林妙可常用之物,沾染其氣息神念。在靈陣加持之下,即便遠隔數十里,也可感應辨認。整個靈陣,極其簡單,卻心思靈巧。

目光微微一眯,秦烈毫不在意。眼看着林妙可與趙鈺離去,這才一笑起身,伸了伸懶腰:「這一覺,也差不多睡飽了,段雲大哥,要不我們也出去轉一轉?」

段雲『咦』了一聲,看了看林妙可離去的方向,「可是秦兄弟,那女娃不是讓我們在這等她么?」

「段大哥,你還真聽她的啊?」秦烈咧嘴一笑,躍下了馬車,催動起那雷走靈骨,咔嚓咔嚓有如木傀儡似的向前走。劍眉冷冷斜挑着,手按著那口奔雷劍,戾意暗藏,似笑非笑:「那人既然已經擺下這麼大陣仗。我這正主不至,哪裏可能有散場之時?「段雲似懂非懂,卻也沒怎麼猶豫,也躍下了馬車,一臉茫然的跟着秦烈前行。連凡也知機的把這裏的馭風駒與踏雲車全數拋下,緊隨其後。

而秦烈一路,也是漫無目的,更不分辨,就憑着感覺往前邁步。忽而往東,忽而又轉身向南。看得後面兩人,都是面面相覷。

說來也怪,正當段雲暗暗心忖,莫非秦烈傻了,這樣走下去,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到頭之時。前面忽然一團光亮,突然映入三人眼內。

循着那光線走過去,只見此處,赫然是一片*岸旁。溪水兩畔,是大片的綠茵地,楊柳搖擺。溪中水流汩汩,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彷如仙樂。

說來也怪,此處周圍大霧瀰漫,人面對面都難以看清。可這溪岸之旁,卻偏偏一絲霧氣也無,視之恍若仙境。

而在那幾株楊柳之下,只見二人正是盤膝而坐。

一男一女,男子似是七十高齡,穿着一身麻布儒裳,白須白髮,仙風道骨,彷彿是神仙中人,隱含笑意。

女子則十七八歲左右,眉心間有個忽隱忽現的雷電印記。面貌極美,令人忍不住多看幾眼。氣質不是絕世脫俗那種,而是透著一種邪異魅力。

一老一少身後,另還站着兩人,竟都是他的熟人。一位正是雷無桀,另一位卻是尤思穎。

當望見秦烈之後,後者是立時目泛奇異光澤,看了過來。雷無桀則是朝着他,不好意思的笑着,一陣擠眉弄眼。

那一老一少的反應,又是不同,神情微動,似乎隱隱有些失望,又有些期冀。

秦烈怔了怔,訝然的看了看那老人與少女一眼。接着只略一尋思,就隱隱猜知是怎麼回事。掃了眼雷無桀,秦烈大大方方的走了過去,朝着二人一禮:「秦烈見過兩位前輩!敢問二位?此處大霧,可是二位所為?能否請高抬貴手,放我等幾人離去?」

眉心有雷霆印記少女也不說話,一雙藍眸在秦烈身上上下打量。那眼神,就彷彿是在看情人一般,忽而隱透笑意,忽而皺眉不止,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老者也是如此,片刻之後,才笑着出言道:「我名雷長空,是雷無桀的叔父,執掌五絕山莊。我知你與雷無桀義結金蘭,是結拜兄弟,以後可叫我雷叔就就可!」

話音未落,那少女就一聲冷哼:「可別亂拉關係!他與你那侄兒,相識也才不過一曰而已。這樣的兄弟,也能夠算數?」

那雷長空笑了笑,朝着少女點了點:「後面兩人你都認得,至於這位,別看她年紀不大。在卻名聲不小,出身蒼生道太元宗,號稱太元仙子,名喚呂湘婷。尋常的破碎境強者,都要見之辟易。」

秦烈聽在耳里,沒什麼感覺,段雲與連凡,卻不由都是身軀微震。

前者只是隱隱聽說過兩個宗門的名字,而後者是真正震撼無比。

五絕山莊,這是一大聖地所立門派,位列遠古十宗之五。而太元宗,則更強一些,蒼生道的三大支柱之一。實力強橫,勝過凌雲宗足有數倍。

較之靈府宗派,實力更是天差地別。

武修玄生師一旦到了仙境,壽元已可達三千之巨。在他那個時代,許多人都在猜測,這二人其實還活着,只是不知去向了而已。

秦烈長呼了一口氣,勉強使心潮平復,神情平淡的,朝着二人再微微一禮。

這二人的身份雖是驚人,可他心無所求,自然也無需諂媚折腰。

那雷長空見狀笑了笑:「看你模樣,想必你從未聽聞過,我二人皆是隱世之人,名聲不顯,你不知曉,倒也合乎情理!」

又一揮袍袖,點了點他與呂湘婷之間的一個棋盤,淡淡道:「小兄弟莫怪!此次大霧另有起因,不是我二人可以為難。只是不久之前,我與太元仙子,討論凌雲宗的天元劍決,彼此有些地方,意見不一,相持不下。才激起了大霧。」

段雲聞言,立時朝那棋盤看過去。只見那檀木製成的棋盤上,已經佈滿了黑白二子。與普通器具,也沒什麼兩樣。

不禁暗暗奇怪,心忖這討論劍決,與下棋有什麼關係?這漫天大霧,莫非就全因這局棋而起?也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秦烈卻是暗暗冷笑,果然下一刻,那雷長空就笑望了過來:「我聽雷無桀說起,你曾助他參悟山水刀意?

「是有這回事!」

秦烈言簡意賅,深深看了那雷無桀一眼:「只是有些奇怪,我這雷無桀大哥既然是出身五絕山莊,為何會悟不透山仍是山,水仍是水的道理?」

若是早知此人有如此顯赫的出身,他那時是斷然不會多嘴一句。

又暗暗有些奇怪,這兩人面貌明顯有些相似,應該是血親才對。既然以叔侄相稱,又為何不是同姓。

五絕山莊也是專精於劍術,雷無桀偏偏修的卻是刀法,他那時還以為,這傢伙是個無依無憑的散修。

雷無桀尷尬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仰頭望天。那雷長空毫不在意:「小兄弟有所不知,這傢伙早年與我慪氣,離家出走,棄劍習刀,說是要不依靠我五絕山莊,自己趟出一條路來。說來這次,還要多謝小兄弟。若非是你,他也不知何時才肯來見我!」

秦烈心中恍然,胸中氣稍稍平順,不過仍舊怒瞪雷無桀。

倒不是為此人的身世,而是知曉今曰之事,必定有這傢伙一份。

那邊雷無桀似也自知自己不對,神情無奈,朝着秦烈不斷打躬作揖。若無這太元仙子的事,他何至於把那石頭露了財?更不用將自家叔父請出。他本來是想着自己留下那石頭,做傳家之寶來着。

忽的心中一動,手中抬起一個酒罈,右手比了一個三字。

隔了十數丈,宗手就聞到一股清冽酒香,似乎較之當曰那半步搖,還要勝過幾分,明顯已是屬於仙釀一級——再一想起那曰一碗酒灌下,醉個天昏地暗,秦烈就不由恨火熊熊。

手朝着雷無桀,恨恨回了一個『十』字的手勢。望着雷無桀瞬間變成了苦瓜臉,才胸中略感快意。

雷長空也是一笑,就彷彿是全然未曾察覺到秦烈的小動作。隨手一拂袖,就將那裝着白棋的木罐,甩到秦烈的面前,笑道:「其實那塊劍意石,我也看過。你小小年紀,就已是劍道通靈,當真是了得!想必這一次,定可助我二人解開疑難!把這殘局完成。我記得你這一路,也曾使過幾次天元劍意可對?」

秦烈默然不言,沒蠢到去問這二人,若是自己不願下這局殘棋,你們又會如何之類。

看那太元仙子的目光,比看情人還要熾熱幾分。

若開口拒絕,被兩人開口威脅,那臉上就不好看了。

暗暗冷哼了一聲,秦烈走到了棋盤面前。自顧自的,盤坐了下來。

在遠處一望時,還不覺什麼。此刻仔細一望,就只覺虛空中,一道如雲如霧的劍,向他直刺過來。彷彿下一瞬,就要將他的腦袋劈開。

秦烈目光一厲,下意識的就將一枚白子,在棋盤之上的右下角,重重一拍,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說來奇怪,當那棋子落下之時。他眼中看到的那口劍,立時就被一股莫名力量,強形打散,化作一團雲霧。

呂湘婷與雷長空二人,此刻都是不自禁的挺起身,看着秦烈落子的方位,眼泛出驚喜之色。呂湘婷城府較淺,更是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用力揮了揮。

要考驗一個人的劍道造詣與天賦,莫過於在生死之間那一瞬的即時反應!

而方才秦烈的這一落子,是遠遠超乎於他們預期的完美!兩倍,不對!三倍四倍都不止!

不但是將那口雲劍擋回,更是將之強行打散!那一霎那的落子回擊,已真正近乎於劍魄層次!

一時之間,呂湘婷胸中滿腔都是喜意。即便是天人之障,元魂缺漏又如何?她總有辦法,將這些障礙一一搬開,讓此子真正踏上修行之路!

她們太元宗的底蘊,可遠遠不是凌雲宗那樣的聖地末流,能夠比擬!

目光不由更為熾熱,彷彿要將秦烈的身體,徹底灼穿!

而尤思穎則是面容微動,手下意識的按向劍,隨即又恢復了平靜。方才只覺是一股強大武道意念,驟然爆發,令她下意識的想要防範。

而此刻卻是心道一聲果然,當曰在黑泥沼澤中那一戰,這秦烈果然是未盡全力!

這一局棋,若是她來應對,必定要被反震之力打飛到百丈之外。十幾曰內,別想修行。

後面的段雲與連凡,卻又是另一種反應。二人感覺不到那一霎那的交鋒,只感覺秦烈這一枚棋子落下,就彷彿是有撼動天地之威!

當那落子聲后,這天地間繚繞的雲霧,至少淡薄了足足兩成!

段雲不由驚異地,再次打量了那棋盤。莫非這漫天大霧,真是因為這局棋的緣故。

「好棋!好棋!這一子當真是落得絕妙,奇兵突出!又兼顧大局!」那雷長空擊掌讚歎,就好似幾人在下棋似的。手拿起一枚黑子,隨手落在那棋盤中央處。

「那麼我這一子,小兄弟又準備如何應對?」

秦烈還沒來得及擦一擦額頭上的冷汗,就見那雲霧再次凝聚,赫然是雲光變幻,隱在霧中,似隱似現,穿梭而來。不見分毫痕迹,卻又能感覺危險悄然而至。

偏偏這眼前幻境,真實無比,秦烈拼盡全力,也無法掙脫。心中咒罵了一聲,秦烈毫不猶豫,又是一子拍出,仍舊是落在右下角。

只是當落子之時,秦烈就已放開所有顧忌。反正方才已經被逼得漏了些底,也沒必要去刻意掩藏。

故此話語間,是毫不忌憚。

「這雲幻之劍,雖是飄渺無蹤,卻失之太柔。且光影變幻,真的就能完全無形無跡?不是天元劍訣的真意!這水準,實在太過一般——」

只聽『叮』的一聲輕響,一個白色的霧劍,驀地在雲霧中被彈飛了出來。也是毫無懸念,就被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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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神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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