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九章 我又死了(一更)

第三零九章 我又死了(一更)

祁汜在圍場中,苦苦等了我十五日。

而我,對他毫不上心,直至現在才發現休書裏頭另藏玄機。

我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一紙休書,怔忪間,仿若又看到了時常泣血的祁汜。他單手撐傘,在迷濛煙雨中,朝我快步走來,笑靨如初,不算溫暖但看得出他已然收斂了周身的戾氣。

這樣的他,多好!

紅纓金冠,玄色錦袍,不可一世,囂張肆意。

可惜,煙霧散去,他亦不復存在。

「歌兒,別自責了。」屋外,傳來容忌低醇的聲音。

「合理來說,是我害死了祁汜。」我靠在門扉上,低聲說道。

雖然同容忌僅僅只隔了一扇門,但我心裏清楚,我同他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祁汜一死,我與容忌之間,永永遠遠都隔着一個人,再不能像當初那樣,單純到眼裏心裏只有對方。

容忌輕叩著門扉,沉聲說道,「歌兒,人生苦短,莫要自苦。」

是啊,人生苦短。

我原以為容忌是我這波折的一生中唯一的甜,可惜我這輩子都走不出祁汜凄然離世的陰霾之中,註定要捨去這唯一的甜了!

「容親王,可還記得半個月之前你對我說過的話么?」

我哽咽言之,繼而說道,「那晚,你說過,從今往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永生不復相見。」

容忌沉吟了片刻,忽而輕笑道,「當真要如此決絕么?」

「是。」我斬釘截鐵地答道,隨即屏蔽了屋外的一切聲音,將自己湮沒在一室的黑暗中。

我捧著案几上已經涼透了的鎏金翡翠暖爐,怔怔發愣,一愣就是大半夜。

腦海中,忽而冒出一個梳着雙丫髻,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她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但她眼眸中的哀傷卻顯得十分滄桑。

「歌兒,一定要跟隨自己的心,一定一定。歉疚不是愛,倘若有一日,你將歉疚當成了愛,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皆會陷入萬丈深淵,永無出路。」她的聲音很甜,但我卻能感覺到她在說這一番話時,眼裏流轉的淚光。

花芯?我默念着她的名字,往昔回憶紛紛湧上心頭。

窗外,素素飛雪將王宮中枯黃的秋意橫掃而去,簌簌雪落聲一聲一聲落在我心尖,須臾間掃盡了我心中的陰霾。

許久之前,容忌曾於白雪紛飛之際,背着我徒步登上離山。

那時的他,幼稚且認真地說過,「待我們登上山頂之際,白雪洋洋洒洒落了一身,就能白頭偕老了。」

思及此,我心中又燃起了對未來的憧憬,小心翼翼地合上窗扉,轉過身三步並作兩步,小跑着拉開沉重的門扉,「容忌,下雪了!」

我看向門外軟轎中正襟危坐着的容忌,飛撲至他懷中,喜極而泣。

「容忌,我好想你。」

恍惚間,我好似看見容忌薄唇輕啟,「歌兒,我也想你。」

「你不是答應過我,生生世世不分離么?」我淚如泉湧,看着長睫染滿了寒霜,雙眸緊閉的容忌,便知他早已氣絕身亡。

「上窮碧落下黃泉,此愛綿綿,無絕期。」耳邊簌簌雪落聲幻成容忌的聲音,像往常一樣悅耳。

我目無焦距地靠在他冰冷的懷中,原想着最後聽一次他怦然有力的心跳聲,可惜卻什麼也沒聽到。

他曾說過,自見我的第一面起,他的心便只為我跳動。

怪我,如此糊塗!

竟因對祁汜的歉疚,將容忌傷得這麼徹底!

愛本自私,可我卻為了他人,再度將容忌閉上絕境。

不多時,我亦沉沉閉上了眼眸,在他的懷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長睡不醒。

黎明將至,我終於如願,氣絕身亡。

浮生一夢,煙消雲散。

當我以為山窮水復疑無路之際,我越來越輕的身體須臾間被推出了這個殘忍無比的夢境,歷經一劫,神力大增。

「嘖嘖嘖,怎麼還是這麼瘦?」師父神神叨叨地嘀咕著,「下次給你多施些肥,準保你跟菜園子的白蘿蔔一樣,白白胖胖!」

「歌兒,該醒了。」父君亦在一旁輕聲喚着我。

我雖聽得見周遭的紛繁雜音,但卻始終睜不開眼,亦無法回應師父和父君的呼喚。

片刻之後,父君擔憂地詢問著師父,「了塵大師,忌兒都醒了大半日了,歌兒怎得還在沉睡?」

「小七應當是被情劫傷得不願醒。現在的她,似乎毫無求生欲。」

師父語落,突然強撐開我的眼皮,硬是將他笑得同菊花般燦爛的面容擠進我久未見光的瞳孔之中。

「小七,該醒了!再不醒,容忌哥哥就要飛走了!」師父在我耳邊念念叨叨,聒噪得很。

我心中暗笑,若是讓容忌得知師父喚他「哥哥」,定然青白著臉,將師父的嘴封上封條,再不願同他說話。

正當此時,我感覺身體一輕,下一瞬便一頭栽進容忌懷中。

「忌兒,你的腿,可有大礙?」父君關切地詢問著容忌。

「無礙。」容忌畢恭畢敬地答著,繼而說道,「父君,師父,失陪了!我帶歌兒下去清醒清醒,三日之後,她必定能醒。」

我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總感覺容忌似乎還在生我的氣,更加不敢在此時轉醒。

砰——

他一腳踹開了房門,直接將我拋上了卧榻。

我緊張地不得了,雙手緊攥着衣擺,就怕他再也不願原諒我。

「打算什麼時候醒?」容忌立於榻前,語氣不善地詢問着我。

我輕聲細語答著,伸手輕攬他的胳膊,「容忌,我超愛你。」

容忌輕笑道,「你當真欠收拾!」

「………」

他打算怎麼收拾我?三天三夜?

不不不!我剛經歷了一場情劫,情緒尚未回穩,累得要死,除了癱著,什麼事都不想做。

「你為什麼要凶我?我這麼乖!」我眼皮直跳,瑟縮著肩膀往榻上縮著。

容忌冷哼著,「哪裏乖了?我親自驗驗!」

「不要!渾身痛痛,只想睡覺。」我裹着厚厚的被褥,無計可施,連苦肉計都搬了出來。

不成想,容忌正在氣頭上,全然無視了我的苦肉計,「你睡你的,我忙我的,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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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霸寵:妖妃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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