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二章 秉燭夜讀(三更)

第二三二章 秉燭夜讀(三更)

回了妖界,祁汜將我扔在暗無天日的密室中,揚長而去。

「容忌,你可大好了?」我腰間,突然傳來魑魅的聲音。

我疑惑萬分,掏出腰間的崑崙鏡,才發現崑崙鏡的鏡面已經被徹底修復。

我欣喜地觸摸著毫無缺口的鏡面,一頭扎入崑崙鏡中,回到了且試天下。

容忌神情渙散地坐在書房中,任由魑魅和香雪憐分侍左右。

「容忌,你還好嗎?」我走入書房,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在微微發顫。

容忌抬起頭,怔怔地盯着我,「你還回來做什麼?」

「你相信我一次,我和祁汜是清白的!」我雙手撐在案幾之上,不停地向他解釋著。

他置若罔聞,攔著身邊的香雪憐,嘲諷地看向我,「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我對他的態度有些心寒,但依舊心平氣和地說道,「你不是能探知記憶?將手搭在我手背上,自己探個明白吧!」

但他顯然沒有伸出手的意思,轉而將魑魅也摟入懷中,戲謔地看着我,「走吧。本殿如今更願意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

今日的容忌,甚是古怪。

他即便不喜歡我,也不會去喜歡他往日裏深惡痛絕的香雪憐和魑魅,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掩人耳目。

思及此,我自然不能打亂他的計劃,裝作十分憤恨的模樣,抬腳跑出了且試天下。

身後,香雪憐盈盈笑道,「且歌姐姐真是好笑,不乾不淨的,還好意思找我們殿下!」

魑魅有了之前被蒼楓凌辱的經歷,並沒有接着香雪憐的話往下說,反而說道,「她已經投奔祁汜了,容忌還是徹底斷了念想妥當!」

我放緩了腳步,將香雪憐和魑魅所言一一記在心裏,這些傷害過我的,我總有一天,會加倍奉還。

一個時辰之後,我又被崑崙鏡推送回妖界密室中。

好在,祁汜基本上不來看我,不然我憑空消失了一個時辰,他定然又要勃然大怒。

我掏出崑崙鏡,只見鏡面中的容忌將魑魅和香雪憐送出了且試天下,就匆匆回了房。

魑魅和香雪憐不知因何事,在且試天下門口起了爭執,大打出手。我原以為,香雪憐敵不過常年征戰的魑魅。

不成想,香雪憐鬼氣大盛,招式毒辣,招招致命,漸漸佔了上風。

我不由感嘆,她之前藏得真深,連我都未發現她這一身打遍鬼界無敵手的凌厲鬼氣。

下一瞬,容忌鑽出了崑崙鏡,順勢讓我坐在他腿上。

「讓你受委屈了。阿竹在你被祁汜帶回九重天前,就托追風告訴我,你被祁汜控制了。」容忌將頭埋在我胸口,聲音顯得十分沉重。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把頭挪開,疼……」

「怎麼了?」容忌突然上手,解開了我的衣襟。

他看着我胸前一片淤青,薄唇微顫,「他打的?」

我點點頭,「他簡直是個瘋子,以你的性命,以花顏醉的性命,以妖界的存亡要挾着我,逼着我妥協。」

容忌默默替我穿好衣服,憤懣言之,「今日,就是祁汜的死期。」

「你原本打算怎麼做?別因一時怒火,打亂了計劃。」我勸慰着他,總覺得容忌在下一盤大棋。

容忌附在我耳邊,低聲說道,「你有沒有發覺,我們無論身在何處,做的事情如何隱蔽,還是逃不過斗姆元君的法眼?」

我深有同感,連連點頭道,「世人皆說斗姆元君慈悲為懷,但我卻以為她並不簡單,我們的每一次磨難,都和她有關。不客氣地說,我們所有的痛苦都拜她所賜。」

「沒錯,之前我只是懷疑,但直到祁汜飛升上神,我才十分肯定斗姆元君居心叵測。」容忌說道,「祁汜和魑魅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他至今也只是說說而已,並未對魑魅下手,這證明他們之間還有利益糾葛。」

眼下看來,魑魅和祁汜極有可能都是斗姆元君的親信。

容忌答道,「我原想順着段瑞那條線,找出斗姆元君藏匿之處。但阿竹說,段瑞已被她折磨至死。現在,只能寄希望於祁汜和魑魅,能助我成功找出斗姆元君的藏匿之處。」

我心裏卻覺得斗姆元君行跡詭異,藏匿之處並不好找。

砰——

祁汜踹門而入,提着酒壺喝得醉意熏熏。

我不自主地瑟縮著身體,往容忌懷裏靠着。

容忌氣焰更甚,將我小心翼翼地護在身後,隨後提着斬天劍朝祁汜的腦袋劈去。

祁汜驚愕地看着容忌,用手擋着容忌的斬天劍。

嗤——

斬天劍切斷祁汜的半截手臂,沾染上祁汜的血液,發出嗡嗡的轟鳴,似是興奮到了極致。

祁汜身上的邪氣同神力融合一起,最後融合成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密室在剎那間,被一道亮光擊碎。

容忌抱着我,帶着我飛出了僅剩一片斷壁殘垣的密室。

而祁汜,幽深的眼睛竟同魑魅的眼眸一眼,迸發出猩紅的光芒。

他原本潑墨般的黑髮一寸寸變紅,轉眼間滿頭黑髮就變成了如火張揚的紅髮。

容忌讓我退後,特地囑咐着我,「祁汜理智全失,身體已經完全被斗姆元君控制住了,你別看他的眼,以免被蠱惑心神。」

我緊張地點點頭,一隻手緊握著腰間蠢蠢欲動的軒轅劍。雖然容忌讓我別輕舉妄動,但軒轅劍似乎和斬天劍一樣,聞到血腥味就顯得興奮無比,總想要大殺四方。

祁汜手中並無任何武器,但轉瞬間,他掌心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朝我們攻來。

火球裏頭是熾熱跳動的岩漿,看起來和天上的日頭差不多。

「火攻!」祁汜暴喝一聲,火球里不斷有岩漿迸濺而出。

下一刻,火球如煙花般,在我和容忌頭頂上炸裂開來。

「千葉冰凌!」

我用極寒之冰化解著頭頂上滾沸的岩漿,為容忌解除後顧之憂。

祁汜掌心又一個巨碩火球朝容忌襲來。

火球的亮度堪和天上的日頭媲美,越是接近我們,亮度更甚。

容忌閉上眼,用斬天劍的劍身擋着火球非同一半的亮度。

若雪說過,容忌身陷古戰場時,因在雪原中被困數日,得了眼疾,萬把來年都沒能根治。因而,我更加擔憂容忌的眼睛會出問題。

「你眼睛沒事吧?」我抽出軒轅劍,同他一起抵抗着火球的奇襲。

容忌的眼眶,已經被火球的熱度灼燒地通紅。

「無礙。」容忌答著,眼角確實留下了兩道血。

容忌身上除了不斷湧出的神力,還有一股奇怪的黑氣冒出。

我一開始以為這股黑氣是戾氣,但近距離觀察,才發現並不是。

「毀天滅地!」容忌周身的黑氣被他凝聚在斬天劍上,朝着祁汜劈去。

我見狀移到祁汜背後,將軒轅劍化成無數鋒利小劍,朝祁汜背後刺去,「萬劍齊飛!」

祁汜腹背受敵,躲無可躲,終於在前後夾擊之下,倒地不起。

我看着他被捅成馬蜂窩的背脊,不禁神清氣爽。

這幾日所受的罪,終究是還回來了!

容忌冷嗤,「手下敗將!」

祁汜身上的傷口處,道道青煙冒出。

他趴在地上,猩紅的眼睛又恢復了黑色的色澤。

「百里歌,對,對不起。」祁汜眼底浮現出一絲愧疚,「之前,邪氣入體,無法控制情緒,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

「不必道歉,因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我淡淡說道,高高舉起手中的軒轅劍,忽而想起容忌說要藉著祁汜之便,找出斗姆元君的藏匿之處。

我掃興地收回軒轅劍,回頭問著容忌,「現在要怎麼做?」

容忌還未開口,祁汜就提起全身之力朝自己丹田之中的內丹轟去。

我冷笑着,「你是怕我凌虐你,才一心求死?」

祁汜搖搖頭,臉上依舊掛着笑意,「做了那麼多錯事,我萬死難辭其咎。對不起。」

祁汜的身體爆裂,但魂魄散盡,但妖界上空,久久盤旋着他那聲「對不起」。

他倒是死得乾脆,但我並沒有因為他的死感到一絲輕鬆,反倒更加沉重,容忌亦是。

容忌說道,「祁汜之所以完全不受控制,和他臨死之際體內躥出的青煙有着很大的關係。這也就意味着,但凡心裏有一絲邪念的人,一旦被青煙侵入,心裏的邪念將會陡然翻倍。」

「回去吧!陪魑魅演齣戲,看她究竟在玩什麼把戲!」祁汜已死,但魑魅還好好地活着,眼下也只能從她身上,找尋些線索。

意識到不論說什麼話,都有被竊聽的風險,我和容忌十分默契地沒有提及香雪憐。但我心裏清楚,香雪憐蟄伏這麼久,絕對是比魑魅更可怕的存在。

回了且試天下,為了降低魑魅和香雪憐的戒心,容忌直接搬出的寢宮,住進了書房。

而魑魅和香雪憐分別挑了容忌書房兩邊的屋子,時時刻刻盯着容忌的一舉一動。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着,只好趁後半夜萬籟俱寂之際,悄然爬進容忌書房,熟門熟路地鑽入他懷中。

他放下手中的卷宗,在我耳邊吹着氣,「可是饞了?」

我點了點頭,「饞了。」

「呵!今日怎麼這麼誠實?」容忌看着我胸口的那片淤青,眼裏滿是心疼。

我攏了攏衣襟,總不願讓他看到自己渾身是傷的樣子。

我從他懷中鑽出,正欲從窗枱爬出,「算了,我還是回去睡覺吧!」

他隨即將我拖下窗枱,「點完火就跑?」

我記得我還沒對他做什麼,怎麼就是點火了呢?

他怕我再度趁機溜走,趕緊起身關了窗,斷了我的後路。

燭火明滅,他頎長的影子將我籠罩其中。

我抬頭看着他被燭火鍍上一層橘黃色暖光的臉頰,鼓起勇氣站起身,伸出雙手將他環抱住,「我一度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容忌由着我抱着,眼裏溢滿了寵溺之色,「笨蛋,有你在的地方,就一定會有我。」

我踮着腳尖,用手觸摸着他的眼,擔憂地問道,「你確定不會變成瞎子嗎?」

容忌握住我的手,放在嘴邊輕吻,「我不確定。」

一聽他這麼說,我就有些慌了神,「那你瞎也就算了,千萬別像顧桓那樣,眼珠上還蒙了一層翳,甚丑。」

容忌皺着眉頭,掐着我的臉,「我這還沒瞎呢,你就嫌我丑?」

我小聲嘀咕著,「我不就怕你瞎嘛!」

他突然除去我的衣物,將我擺放在案几上,手中托著燭台,朝我逼近。

我看着那燭台,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容忌,我在凡間的話本子上確有看到以燭火取樂的,但是你不覺得我還小嗎?這樣對我也太殘忍了吧!」

容忌看着手中的燭台,冷漠如常的臉上出現了一道裂痕,他不禁勾起唇角,梨渦里蕩漾著一湖春水。

「歌兒竟懂得這樣多!」他小心翼翼地托著燭台,將之擺放在我身邊。

難道,我誤解了他的意思?

我臉上有些掛不住,熱度飆升,正欲將燭火吹滅,他卻阻止了我。

他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道,「我現在要好好看清你的身體,要是哪天我瞎了,就再看不見我的寶貝了。」

我原本覺得有些羞赧,但也怕他哪一天突然失明,記不清我的樣子,便由着他「秉燭夜讀」。

燭火什麼時候被熄滅的我並未注意,只記得他在我昏昏欲睡之際,突然撲上前,將渾身冰涼的我捂得火熱。

迷迷糊糊之中,我仿若看到一團火球落入一汪碧泉之中,茲拉作響,泛起一池漣漪。

「歌兒,隔牆有耳,你最好忍住了。」容忌在我耳邊溫柔地提醒著。

我突然清醒,死死地咬着唇,但還是不自覺會有細微聲響發出。

他可真是!明知道隔牆有耳,竟還這樣對我。

砰——

身下的案幾由於承受不了兩人的重量,裂成兩半,一桌的公文散落一地。

我沒反應過來,一屁股摔在地上,被扎了一屁股碎瓷器,疼得我齜牙咧嘴偏偏還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容忌趕忙撈起我,替我剔著深嵌在肉里的瓷器碎片。

屋外,傳來兩道叩門聲。

「容忌,你沒事吧?」

「殿下,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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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霸寵:妖妃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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