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身世之謎(一更)

第八十章 身世之謎(一更)

之前我並未想過入他的夢境,但既然入了,去看看他的前世今生倒也不錯。

我撥開夢境迷霧,眼前是一汪碧泉,周遭是白雪皚皚。

我好奇地打量著四周,不小心踩到了一面精緻的鏡子。彎腰將其拾起,透過鏡面,我看到身後站着的陰柔男子。

光看他比碧泉還要靚麗的眼睛,雌雄難辨。至於他究竟是何樣貌,我倒未曾留意,只單單記住了這雙絕世無雙的眼。

「你是誰?」他奪過我手中的鏡子,胖嘟嘟的手理着他金色的髮絲兒。

說來也是奇怪,他身材偏瘦削,溜肩窄腰,獨獨一雙手十分肥厚,看着頗有親和力。而他的音色也偏陰柔,不細聽還以為是哪家閨閣小姐在呢喃。

可他的脾氣並不似他外貌這般柔和。見我沒答話,他已然將肥厚的小手放在我脖頸之上,用力收緊,「闖我夢境者,死!」

「嘖嘖,一點兒也不友善!」我對他的舉動也不氣惱,倘若真遇到危險,我只要捏碎夢境就能保全自身。

他見我沒有絲毫的畏懼,不禁細細地打量了我一番,他嗅了嗅我身上的氣息,感嘆道,「原來是個雜種!」

「你!」我怒火蹭蹭蹭蹭地往上升,膝蓋往上一頂,狠狠地朝他胯下撞去,「不男不女!還好意思說我是雜種?」

他吃痛地悶哼,弓著腰眼淚簌簌掉,「你罵我!嗚嗚嗚嗚,壞女人。」

我扯着他黃不拉幾的頭髮,吼着他,「為什麼說我是雜種?」

「你是幻境仙靈,但血不夠純,又不完全是仙靈,這不是雜種是什麼?」

我一腳踹他屁股上,低咒著,「什麼玩意兒!再讓我聽見你罵我雜種,我就把你閹了,蘸醋吃!」

他兩腿一緊,委屈兮兮地看着我,「不要動我,我對你沒興趣!」

說得好像我對他有興趣一般!若說好看,容忌比他英俊百倍;若論妖媚,花顏醉媚而不俗,剛柔並濟,比他的陰柔更為討喜。

我鄙夷冷嗤,「沒時間跟你耗著。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他點了點頭,臉上還掛着淚,愛哭這一點使他看上去更像個娘兒們。

「你是誰?」

他抽抽噎噎地擦著淚,平復了情緒,臉上露出一絲得意,「我是弱水守護神弱水汘。」

我心下腹誹,原來不是所有神都那麼厲害能耐,就如眼前的弱水汘,能力薄弱,怎麼看都不像個正經的神。

「那你可知昨夜在河底出沒的水怪是何方神聖?」

弱水汘搖了搖頭,「我在河底沉睡已久,對今天之前的事全無印象。」

我滿頭黑線,不死心地問道,「為何我觸及弱水,弱水就會結出水蓮?」

弱水汘震驚之後朗聲大笑,「水蓮?踏破鐵鞋無覓處,你竟自己送上門來了!」

我看着他近乎瘋癲的樣子,一頭霧水。弱水汘該不會是睡久了,腦子不好使吧?

他興奮不已,雙手按着我的肩膀,嘟著嘴朝我的臉頰湊來。

我一掌將他拍飛,他那微厚的唇塗了口脂,嘟起嘴后更像個女子了。

我一腳踩在他胸膛之上,厲聲質問,「告訴我水蓮的真相!」

他捂著胸膛劇烈咳嗽著,斷斷續續說道,「上一任弱水守護神,是萬水之主,也就是水神。他隕落之後,弱水無主,偶然路過弱水河畔的我不幸成為了新的守護神。」

水神!又是水神…

六界的水越來越少,起因是水神隕落。

嫦娥愛了多年的,是水神。

而弱水的守護神,居然也是水神!

我從未見過他,但他似乎一直貫穿我的生命,就像是埋在暗處的一根線,引着我去抽絲剝繭。

弱水汘悄然移開我的腿,站起身拍了拍胸膛的塵土說道,「弱水結出水蓮,是因為弱水認主。你既然成了弱水的新主子,我也可以離開此處,雲遊四方了。」

我?新主子!我隱隱約約觸到了真相,拉着他的肩膀問道,「你在這睡多久了?」

他沉思了片刻,「我不知仙界的曆法怎麼算,只知我是在凡間天朝貳佰零叄年飛升成神,也是在那一年不幸成為弱水之主。」

天朝貳佰零叄年,小卓出生,父君母皇殞世,而水神也在同一年隕落…

細想着我這一身天賦異稟,除了造夢術來自幻境,喚雨術、引雷術、滴血破上古魔陣,滴血降服上古神獸,滴血引得弱水認主,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向著同一個事實。

我和水神之間肯定有某種契機,他極有可能就是我和小卓的父君。

我既十分興奮,終於得知父君的身份,又有點擔憂,怕這一切只是誤會而已。

捏碎了弱水汘的夢境,我手一滑沒能抓住他的腳,從十丈高的水柱上直直摔落。

沒想到,弱水汘也從水柱上往下跳。我用靈力保護自己的同時,瞥了一眼青絲狂舞的他,如枯葉般零落,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流暢的弧線。

砰——

我重重地落入弱水中,水花四濺,結出碩大的水蓮,在空中次第綻放。

而弱水汘,並沒有像我預想中那樣砸入水中,而是被飛身而來的容忌穩穩地接住,落入他懷中。

我被傲因從水中拎起,瞅著和弱水汘摟摟抱抱的容忌,鬱悶至極,「你不讓我來此處,難道就是因為在河底養了個嬌滴滴的美人兒?」

容忌看清了弱水汘的模樣,嚇出高低眉,趕緊脫手將他扔下。

他朝我走來,急於解釋,「我以為我接住的是你。」

弱水汘跌落在河面上,臉色緋紅。他身體柔若無骨,順着容忌的腿一路往上攀著,「公子救了水汘,水汘自當以身相許。」

容忌將他甩至一邊,不屑一顧,「滾。」

弱水汘對於容忌的嫌棄,並沒有表現出憂傷。而是將整個人蜷縮成球狀,在水面上一圈又一圈地滾著。

容忌黑沉着臉,牽着我的手往河岸走着,「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我支支吾吾道,「我,我知你擔憂我的安危,但有些事情不弄清楚,我總覺渾身不舒服。」

「那你弄清楚了嗎?」容忌閉了閉眼眸,手心出了一層薄汗。

「容忌,不論真相是什麼,我們都可以共同面對。你究竟在擔憂什麼?」我捧着他的臉,踮起腳吻着他的鼻尖,「你看着我!我是水神之女對不對?」

容忌摸了摸鼻尖,「歌兒為何總喜歡吻我的鼻尖?」

我仰著頭,伸出手比了比他的身高,嘆著氣,「夠不着你額頭,只好將就著吻你的鼻尖了!」

「笨蛋,我可以彎腰,讓你吻個痛快!」說完,他彎下腰銜住我的唇,輕攏慢捻。

我踩到他的腳背上,墊着腳尖終於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放鬆地將手搭在他脖子上,回應着他柔似水的深吻。

傲因雙爪捂眼,長長的舌頭卻心馳神往地蕩來蕩去。

我睜開眼,對上容忌琥珀色的眼眸,瞬間清醒。

該死!差點又中了容忌的美男計。

我後退了兩步,逃出他雙手的禁錮,鄭重其事地問他,「我是不是水神之女?」

「告訴你也可,但你必須以我的命起誓,永不能做傷害自己的事。」

我果斷地應着,這不是廢話嘛!我這麼惜命,怎麼會做傷害自己的事?

倘若容忌遇險,需要我以命相救,我不會再像上次那樣,為他擋劍。我會和他並肩作戰,上窮碧落下黃泉,死生相依。

容忌終於讓步,將我拉上岸,讓我坐在他腿上,「在你第一次踏上弱水河時,所過之處步步生蓮,我就隱隱感覺你和水神存在某種契機。」

「那你當時還笑我水性楊花!」我忿忿不平地掐着他的腰。

「六界能喚雨的寥寥無幾,而能不顧天意任意喚雨的,除了水神,只有你。據傳,水神和你一樣,步步生蓮。但你究竟是不是水神之女,我也不敢斷定。」

「當真?」我將信將疑,「那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六界旱災無力逆轉,現在凡間和鬼界已受到波及,總有一日仙界也會因為缺水,而衰落。」容忌眉頭緊皺,憂思甚重,「斗姆元君的無字天書指示,只有犧牲水神傳人,讓水神元靈散佈六界,六界才能起死回生。」

犧牲水神傳人,拯救六界?

我抓着容忌的胳膊,懇求道,「倘若我和小卓的生父真是水神,且事情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必須要有所犧牲,不要犧牲小卓,我來就好。」

容忌的臉陰沉到了極致,「你方才以我的命起誓,絕不做傷害自己的事,現在就想着犧牲自己了?」

「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小卓赴死啊!」

小卓雖不出幻境,但他生性善良,倘若知道自己的命,能拯救蒼生,他一定會義無反顧犧牲自己。

容忌摟着我,雙手越收越緊。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補充道,「神的元靈,只有一個繼承者能夠延承,小卓身上應當不存在水神元靈。」

我舒了一口氣,淺淺啄著容忌的眼,「我答應你,絕不輕易傷害自己。斗姆元君貴為母神受萬人景仰,但誰能保證她每次都不出錯呢?興許她也有算錯的時候。」

我剛還希冀着生父是水神,現在卻又害怕自己真是水神所出。

畢竟,我怕死得很,不想讓自己因為不能自主選擇的身世而處在風口浪尖上。

容忌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我,喃喃自語,「又或許,水神根本就沒有傳人呢!」

傲因在一旁靜靜聽了一會兒,插話道,「水神喜歡雲遊四方,我未曾得見。但水神是燭照的宿主,它一定見過,他有沒有傳人,燭照肯定清楚。」

「也只能如此了!」

正準備站起身,在弱水河滾了好多圈的弱水汘突然往岸上飛來,砸在岸邊的礁石上,頭破血流。

「公子,救我…」他痛苦地呻吟著,那雙肥嘟嘟的小胖手朝着容忌的方向伸出。

我只覺一陣惡寒,弱水汘故作柔弱的樣子實在太瘮人了。

容忌牽着我的手,大步離去,並細心囑咐道,「日後看見他,躲遠點。」

我贊同地點着頭,可惜了弱水汘這雙動人心魄的綠眸子,沒想到是個瘋子。

弱水汘見我和容忌並未理他,小跑着擋在我們前頭,「先聽我把話說完,不然你們會後悔的。」

他的樣子,看起來很滑稽。額角滲著血,流得滿臉一片猩紅。但他的神情,帶着幾分嚴肅,我想着也許他真有要事要說,便停下了腳步,等待着他開口。

「弱水之主有極強的治癒能力,只要我動動手指,額角上的傷就可以自行癒合。你們若將我留在身邊,以後大大小小的傷,都由我來治!」他說着,將自己的手指戳向額角的傷口。

可是,我瞪大了眼睛看了許久,他額角傷口不但沒有癒合,反倒因為他手指的攪動,血流得更加迅猛。

「啊……痛!」弱水汘後知後覺,直到鮮紅的鮮血順着他的鼻骨流入他的口中,他才跳腳驚呼。

「說好的自行癒合呢?」我的耐心幾近耗盡,不耐煩地將他一把推開。

不慎指尖碰到他汩汩流血的額角,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弱水汘滿臉的血污迅速回攏,額角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頃刻間,他就恢復了原來的樣貌。

我不可思議地看自己的手,在弱水汘的臉頰上重重拍了兩下,欣喜地看向容忌,「我繼承了弱水之主的治癒能力!」

容忌悄然將我落在弱水汘臉上的手握住,放在他唇邊輕吻,「甚好,往後就不用擔憂沒把控好力道弄傷你了!」

……

我臉色緋紅,又氣又惱,他平日裏臉皮不是挺薄的?怎麼現在當着外人的面也這麼放肆了!難道應了清輝所言,婚後的容忌只會愈發厚顏無恥?

弱水汘郁猝至極,拈著蘭花指直指我的鼻尖,「你憑什麼奪了我的治癒能力,又搶走我心愛的男人!」

容忌將他踹出老遠,淡漠的眼神往他身上輕輕一掃,冷叱道,「我的女人,憑什麼被你指責謾罵?」

傲因也跑上前去,在弱水汘身上踹了一腳,學着容忌的口氣,怒吼道,「我的主人,憑什麼被你指責謾罵?」

弱水汘沒了他強大的治癒能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和凡人沒什麼區別。

他抽噎著,很快看清了時勢,爬到我腳邊,緩緩地站起身,「帶我回去,我告訴你昨晚弱水河究竟發生了什麼。」

「好。」

我爽快應下,雖然他可能只是隨便找了個借口,以便潛入且試天下。但不管出於什麼理由,將隱患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是最為安全的做法。

回了且試天下,容忌將自己關在書房處理著政務。他似乎很放心將我和弱水汘擱在一起,想必是因為弱水汘太過陰柔的長相,削弱了容忌的防備心。

我提着酒壺,澆灌著三隻小雛雞,「多喝點,多喝點,將來別像你們爹爹那樣,一喝就倒。」

弱水汘站在一側,不解地問道,「你確定它們不會被酒水淹死?」

我停頓了一下,趕緊將三隻雛雞撈入懷中,將它們擦拭乾凈,「瞧我糊塗的,竟忘了它們還小!」

「你剛剛說這三隻雞的爹是誰?」弱水汘蹲在我身側,胖嘟嘟的手輕柔地揉着且大的頭顱。

我將他的手拍掉,答著,「容忌,我夫君。」

他笑得合不攏嘴,捧著肚子癱坐在地上,一手戳着地,一手指着我的肚皮說道,「難道是你生不出?容公子居然養了三隻雞當孩子!」

「滾一邊去!」我提着酒壺,澆了他一身酒,意外瞥見迴廊盡頭一閃而過的衣角。

我將三隻雛雞塞到弱水汘手中,一腳跨過欄桿,尋着迴廊盡頭走去。

容忌喜靜,整個且試天下都沒幾個仙娥。且那些仙娥應當都是經他甄選過的,不大可能會幹這等偷偷摸摸的事。難道,有人潛入了且試天下,關注着我的一舉一動?

我四下搜查,再無任何可疑之人的蹤跡。正當我準備原路折返的時候,迴廊外的矮樹叢上,掛着一條被撕扯過的白色布條。

我將布條拾撿起來,放在鼻前嗅了嗅,淡淡的脂粉氣縈繞鼻尖。

難道是百花仙子的?不過我當即就否定了這個想法。百花仙子是聰明人,在她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將我一擊致命的情況下,絕不會再輕易出手。

又或者是嫦娥仙子?她被解了禁足,倒是有可能在仙界瞎逛悠。

「別想了,該來的人不可能只來這一次。」弱水汘捧著三隻雛雞,扭著腰肢款步走來。

「說得也是,你看上去也沒你表現得這樣蠢!」我從他手中接過已經睡死過去的且大,漫不經心地問著弱水汘,「昨晚弱水河底,發生了什麼?」

「人頭魚身水怪潛入,能力非凡,我感知得到,但打不過,於是乎就繼續裝睡。」弱水汘補充道,「河底太黑,我看不真切。但隱隱約約能看出水怪的大致輪廓,形容粗獷,偏偏長著天鵝般的肩頸。光看肩頸部分,線條流暢,十分迷人。」

說到天鵝頸,我立馬想到沉璧。但是沉璧已死,難道她還有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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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霸寵:妖妃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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