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共舍之人!(求加入書架)
在被祗旖連灌了幾日湯藥后,夜九徹底醒了。
夜九雖為不死不滅之身,但那萬枯湯着實是快要了她半條命,一直等萬枯湯被她的肉體化解掉,足足花掉了她半個多月的時間,而這期間她一直渾渾噩噩的,什麼事都不記得了,唯一記得的是在那雨夜茅舍里她好像見到了她的師尊。
喉嚨里似火燒一般,乾涸、生疼。
她張開嘴想喊一聲,因為太久沒有開口說話,一時發不出聲音。
掙扎了一下,想要起床,身體里卻傳來刺痛,忽地,她又暈了過去。
*
黃昏獨立佛堂前,滿地槐花滿樹蟬。大抵四時心總苦,就中腸斷是秋天。
夜九再睜開眼時,看到不遠處站着一位僧人。
秋意深濃,暮色昏沉。白袍黑袈,俊美無雙。
因為是黃昏傍晚,暮色闌珊之時,那僧人站在窗前,面向窗外落日的臉上映着火紅的光,他那一身袈裟卻更顯他的寥落。
而這一瞬,夜九恍惚間看到祗旖身上的兩道靈光,那兩道靈光奇特無比,一個輪廓是一個僧人,而另一道靈光的輪廓卻是一個……女子。
——一個形態……竟十分熟悉的女子!
她只覺全身一陣發麻,正要看個究竟時,那兩道靈光突然不見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又是這樣!
她能看到的那些虛無的東西總是忽明忽暗的。
那個僧人感受到身後的動靜,緩緩地轉過身來。
他的唇上噙著薄笑,是那種蘊含高位者的諷刺意味的笑,孤寒中透著刺骨……
夜九身處廟堂三四載,這樣的笑容,她一點也不陌生。
這是高位者的特權,也是貴族與生俱來的矜傲與冷漠。
這樣的挺拔與孤寒,像極了廟堂之上的襄城景王,她的師尊。
可夜九又深知此人與師尊不同,襄城景王對待滿朝文武,一眼薄涼,對待他的親人與朋友,卻是言笑晏晏,溫柔如水。
而眼前這人,恐怕是那種骨子裏的薄涼之人。
「醒了?」
那僧人勾唇淺笑。連笑容里也透著孤寒之意……
他的聲音不算悅耳好聽,但也不至於讓人聽了心生厭煩。帶着成熟男子的雄渾,與一絲寂寥的妖冶,如此矛盾。
夜九感受到這人身上的凌寒之意,本能的瑟縮了一下,伸手想去擋,可祗旖已捏住她的手腕。
他凝視着她青黑的臉,沉眉細思良久,終是眉頭一皺,伸手撫向她的臉頰。
「撕拉」一聲,夜九臉上的人皮面具被撕掉了。
這人皮面具戴在夜九臉上已經很久了,他這樣一撕,夜九的臉上一些地方被撕走了一層皮……
疼得夜九一陣齜牙咧嘴。
男人拿着那張人皮面具愣了一會兒后,再度望向夜九時,那雙眼已泛起濕意。
他的美目死死地盯着夜九左眼角邊的那一粒淚痣。
「真的是你……」祗旖的聲音有些哽咽,似乎是輕嘆又似乎什麼也沒有說,夜九因為臉上生疼並沒有聽清,她忍着痛意抬頭望向他。
而祗旖已正襟危坐,又依舊是那一副孤寒模樣。
似乎那一聲「小九」只在心底沉沉的喚了一聲,便被強行收回腹中。
夜九一臉茫然的看着這人,一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人。分明聽見剛才他說了什麼,眼神里還帶着一種溢於言表的沉痛。
僧人在沉默了一會兒后,抓起她的手臂為她把脈。
夜九皺眉看着他,似乎是在用儘力氣思考,這人是誰,因為她見他也很熟悉。——當然熟悉,昔日夜九曾對着那炎國皇帝的畫像看過好幾次,這祗旖又與炎國皇帝相像,只是畢竟她已不是曾經那個統帥三軍的夜九,一時半會兒想不到這上頭去。
祗旖感受到夜九的目光,他抿著薄唇,不知怎麼,他的情緒有些波動。
就在這時,夜九又看到了祗旖身上的靈識!
是兩個靈識!
一男一女的兩個靈識!
她沉默了片刻之後,愕然想到什麼,幾乎驚呼出聲:「共……共舍……!」
——這是共舍!
那僧人手指猛地一頓,掀起眼皮,眸色陰寒的凝著夜九,他白袍一拂,一掌擊在她的胸口,聲音寒得如同結冰,「閉嘴!」
夜九被他這一掌打得吐出一口黑血。
她幾乎確定了,眼前這個僧人,他是共舍之人!
何謂共舍。簡單點說就是兩個靈魂共用一個軀體!
共舍,一般源於兩種情況,一是奪舍失敗,二是獻舍失敗。
奪舍,即一個靈魂想要奪走另一個靈魂的軀體。
獻舍,即一個靈魂獻祭自己的魂魄,讓另一個靈魂的人活着。
這兩種都是玄道之禁術。
而共舍這種現象的出現,無非是奪舍失敗,或者獻舍失敗,從而出現兩個靈魂共寄一主。
儼然是被人戳痛了「逆鱗」,祗旖冷冷地看了夜九一眼,轉身離開。
且在出去后將客廂的門上了鎖。
但以夜九現在的身體,根本無法逃出這個屋子。
祗旖這一掌幾乎讓她倒在床上半天沒喘過氣來。
萬枯湯,果然名不虛傳。
一碗湯藥,幾乎快毀掉了她整個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