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灌醉夜九

第48章 灌醉夜九

這日是中秋,一大早楊琰從府中包了幾塊梁大人派人送給他的月餅來夜九的書店。他上二樓找夜九的時候,路過樓梯口,那宮燈上的美人還朝他拋媚眼。

楊琰沒給驚出一身冷汗來。

他在夜九房門外敲門,「夜兄弟,我能進來嗎?」

門后沒動靜,白衣書生老實巴交地站在門外,突然背後一股力道,楊琰一個不穩,身體往前一傾。

夜九正在換衣裳,那件純白中衣剛套在身上,楊琰那廝就破門而入。

「……」楊琰分明是看到夜九在換衣裳,那白皙的後頸他看得一清二楚,他漲紅著臉欲哭無淚。

夜九冷眼回首,正要開口罵他一句,這廝竟然倒地不起。

門外,宮燈之上的美人大笑道:「哈哈,這獃子最會裝死。」

夜九那雙美麗的丹鳳眼掃向美人,「若不是你捉弄他,他一個迂腐至極的人,何以破門而入。」

夜九輕輕淺淺一句,讓那宮燈美人立刻悻悻地閉嘴。

師沂剛走出房門,聽到了說話聲,不禁莞爾一笑,緩步上前來俯身將那倒地的書生抱走了。

夜九這才得以穿好衣裳。她一身純白荔枝紋直裰,腰間一條黑色鑲著十三粒刷金漆銅錠兒的豬皮革帶,腳踏一雙純黑野豬皮皂靴,一頭極長的發以雲煙藍髮帶所束,額上一抹時下流行的純黑色懶收網巾,兩道髮絲從頰邊溫順垂下。

她再下樓時,楊琰和師沂正坐在桌前說着話。

「夜兄弟。」見她來了,楊琰站起來,羞赧地朝着她笑。

夜九從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桌面上。

是楊琰落在她房裏的一包月餅。

楊琰這才想起來,「聽管家說這是蘇月,我想着夜兄弟是江南人應該愛吃……」

夜九那雙鳳目微凜,連身形也有一絲從震顫,卻是笑道,「多謝楊公子。」

見他倆聊得甚歡,師沂帶着漓漓上街去了。

楊琰坐了會兒,挑了幾本書架上的舊書,又挑了幾把夜九新做的扇子竹骨,見夜九忙完了,又和夜九聊了一會兒《奇門遁甲》。

快晌午的時候,楊琰打到回府了。

師沂買了幾碟小炒菜,擰著五壇酒回來,剛回來就瞧見湘月桂坐在夜九對桌,他眼皮都沒抬對夜漓道:「漓漓,陪我去后廚備飯。」夜漓喵嗚一聲,跟着他去了后廚。

湘月桂是剛從客棧過來,夜九喚她坐過來,吃了塊蘇月。湘月桂見師沂有事要忙也不好再上前去找師沂說話,她和夜九聊了會兒就回客棧去了,聽說是從巫山來了個姐妹,所以她早點回去陪她的姐妹了。

傍晚吃飯,書店的後院很小,擺了個小桌,堪堪師沂和夜九兩個人能坐下,外加一個趴在小桌上的夜漓。

夜漓不知這葯玄抽哪門子瘋,竟然想喝酒了?也沒多想什麼,它喝了一碗酒後,有點小醉,便上街去溜達了,中秋夜城中心的市集上有花燈。

夜九也想去和夜漓去看花燈,卻被師沂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陪我喝酒。」師沂淡道。

夜九正想拒絕,卻被他一把拽著又坐回原位,她唇角抖了抖,端起面前的酒杯,強作平靜道:「這若是放在以前,我定已一拳打在你臉上了。」

師沂愣了一下,卻來了興緻,「那你以前是什麼樣的人?」

夜九想了想,一勾唇,答道,「張揚跋扈,目中無人,以為天地在握,以為天下沒有什麼可怕的事。」

師沂竟是大笑出聲,「我真沒看出來你也是張揚的人,你是在瞎說。」

夜九扶額,「你愛信不信。」她仰頭灌了一杯酒,忽地眼前一亮,「嗯……好酒。」

師沂眉一揚,酒自然是好酒,他可是花了好幾十兩銀子才買了這五壇,他搖了搖手中的酒杯,「我真不信。」

夜九望向他,那目光幽沉,她聲色冷然,一面灌著酒,一面說道:「死也是很可怕的……經歷過死亡后,你的整個心境都會變化,你會發現你以前在乎的,追逐著的東西,原來不過如此……」

她深嘆一口氣,慵懶而淡漠的目力帶着深沉的睿智,繼續道,「而你真正在乎的,不是名、不是利、而是你想珍惜的,珍惜你的,親人、友人、愛人……」

夜九的心裏話,於師沂而言不過是走馬觀花,因為個人經歷完全不同,他唇上噙著薄笑,也為她的話點頭,卻無法體會夜九的那一份心情。

他沒有體會過特別大的失敗或者說失意,他對夜九所說的心思,也只能理解其表。

對萬事順遂的人來說,對眾星拱月的人而言,他本身的起點,決定了他不可能低頭看一眼平凡人的人生軌跡。

不以身份的高低貴賤來結識人,只是出於禮貌與修養,不代表他會接受或者理解平凡人的人生軌跡。

夜九眯眼,她知師沂心中有非凡抱負,故師沂目光所及之處很少能留意到親人、朋友、還有愛人。

她是否又該慶幸,這樣孤傲清冷的人,還肯坐下陪她飲酒?

她勾唇輕笑,雲淡風輕。

這算是二人相識以來最和諧的一次,他們一直飲酒,兩碟小菜吃光后仍在繼續。

兩壇酒飲盡之後,夜九已明顯喝醉了。

師沂又開了一壇酒,給夜九滿上。

再喝了幾杯下肚,師沂也醉了,夜九撐著頭擺手,淡道了句:「不喝了。」

說完她已有些意識渾濁了。

不光夜九醉了,師沂也是一樣,他是清修人,每次喝酒都是點到即止,何曾像今日這般暢飲過。醉酒後,他的身體情不自禁地想靠近夜九,而夜九已醉的有點不省人事了,故沒有立刻推開他。

也是這個時候師沂才發現了夜九身體的異樣。

他本來是一個很自律的人,可是在夜九面前就像是所有自律都如同被擊碎了一般,往昔何曾不計利益千里相會,又何曾有一日飲酒至迷醉……

深諳藥理醫理的他幾乎可以肯定了,夜九的身體不對勁。

他強忍住酒意,白皙修長的手指輕緩地搭上夜九的脈搏,夜九的腕部肌膚細膩如絲,他低頭間睫羽微動,眸中閃過一絲微茫。

須臾,那搭在夜九手腕上的手指一震。

夜九身上有屍氣,這是初見夜九時他就察覺到的,可是夜九絕不是走屍,因為走屍會喪失心智,多會以殺戮來獲取生存。

她有脈搏,有血有肉,也絕對不會是走屍。

至於她是人是鬼,師沂不知道,他更不知道會因為一時好奇,對這個清冷卻像洞察世事一般的女子產生濃厚的興趣。

這當然不好,他是要飛升的人,是從小就斷欲斷念,勵志成為葯尊靈樞那樣的人。

他心知這樣不好。

有了興趣,就會有留戀。

他微皺起眉頭,醉意微醺的臉上,依然噙著薄笑。

忽地——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將醉酒的夜九一把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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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帝夜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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