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第217章

蘇曇正是那些客官們口中的怪物,雖然因為這個他保住了貞潔和小命,但他心底到底是介意別人說他是怪物的。

「曇兒不是怪物……不是。」蘇淯何其細膩的心思,聽完蘇曇的講述得知蘇曇沒有被人佔去便宜后長吁一口氣的同時,也明白蘇曇現在是在傷心別人說他是怪物。

蘇淯的聲音,是最好的安撫良藥,很快蘇曇不在傷心了。

這時馬車緩緩停下,他們到了風月閣。

「走,曇兒,我帶你去找那個閣主,讓我二哥做主,將你贖出來……」蘇淯說着,蘇曇忙補充到,「還有我的內丹!讓他把內丹還我!」

「什麼?!」蘇淯利眸望向他,顯然神情比方才更冷了三分,那些人真該死,竟然還拿走了蘇曇的內丹!看來早知蘇曇並非凡夫俗子,卻執意要下手。

當然,那閣主本來就是個溯方貴族後裔,是人神命格。他自然能一眼看出蘇曇的小神命格,知道蘇曇體內有靈丹。

蘇淯用近乎沉痛的目光看着蘇曇,不知道是該罵蘇曇傻,還是此刻該衝進去把那個什麼閣主給殺了!

陽燭已忍不住說道:「這是個傻子吧,內丹都給人了,他是怎麼撐到現在了的?」

夜九淡道:「先進去吧。」

蘇曇不諳世事,能傻乎乎的把內丹給別人,她也不覺得奇怪,只是希望那閣主能把內丹還給蘇曇,畢竟不是他的東西。

陽燭溜進夜九體內,畢竟和夜九是一個整體,離體時間不能太久。

蘇淯幾乎是強行壓下了心中的憤怒,才得以平靜地進風月閣,他二哥的貼身宮人久候在樓里,見他和蘇曇到了,領着他上樓。

這是蘇淯第一次來風月閣,他自認雖不是品行好到無可挑剔,但也自律從未踏足過這種地方半步。若不是如今因為蘇曇的事,也不會踏足這裏。

在一間奢華不失雅緻的房間內,蘇淯見到他的二哥上前去行禮,這時他注意到二哥身旁還端坐着幾個華服男子。

蘇淯微愣了一下,心裏已然料定這幾人是這風月閣的管事的,那要走曇兒內丹的人也在其中。

姬黍見蘇淯神色陡然轉變,也猜到些許,他望向跟在蘇淯身後的少年,一眼就看出來此人非人族,是個小神,應當是修鍊成小神的妖物啊。

這四方天是人與神的過渡地帶,是人神之族聚集之地,但見到妖物還是很難得的,想必這少年是無意間闖入四方天的,或者還是與他這個弟弟有關。

姬黍一眯眸,淡笑道:「哦,模樣不錯,難怪會被崇洄看上。」

苻崇洄,狐狩皇族苻家的旁支外系,姓是狐狩的皇姓,血脈卻於狐狩皇族來說淡了,若是追尋能追尋到好幾代人以前。

這個妝容衣着皆華麗的男子,後來,正是他將苻搖光的美透露給姬黍,讓姬黍開始了對苻搖光的瘋狂追求與佔有。

而幾乎是在溯方太子與二皇子得到賜婚同一時刻的東君故里,沈衾也得到了與狐狩之地帝姬苻搖光的賜婚。而為了這一場賜婚……沈衾求了足足三年,幾乎是每隔半年就會派心腹去狐狩之地向狐狩君呈交求娶帝姬搖光的摺子。

或許是狐狩君被這個年輕有為的東君皇族打動了,於是三年後答應了他的請求。

蘇淯聽到姬黍誇讚曇兒,以為姬黍是喜歡曇兒的,心裏不免長吁一口氣,至少姬黍喜歡曇兒,就有幾分把握能為曇兒求情吧。

只是他畢竟年少不諳世事,姬黍的喜歡太不值錢了,他見過風月,過盡千帆,對人的讚美也僅僅只是讚美罷了,他不會愛人,也不會對誰心生同情,只是因為蘇曇是蘇淯的人,才表現的溫和了些兒。

——蘇淯不知,他這個哥哥也只有對待他在乎的親人時,他才表現的有幾分「人情味」。他是四方天內……頂頂無情的人,是溯方多少紅粉佳人心中的無情郎、負心漢。

蘇淯柔和的目光落在姬黍身上,只停了須臾就望向姬黍身邊端坐的幾個人,此時他的目光變得森寒,他是如此直接的人,也不懂如何繞彎子,清泠的聲音如溪流滑過,淡聲道:「不知風月閣閣主為何將曇兒的內丹奪取,強留他於此,若是曇兒有得罪之處我已經教訓過他了,還望閣主們歸還他的內丹,放他自由。」

他說得毫不含糊,如此直接,竟是讓那幾個男子都微微吃驚,面上也露出幾分難堪之色,畢竟做壞事的是他們,而此刻二皇子還在呢。

姬黍聞言,冷眼掃向除苻崇洄外的二人,崇洄是他拜把子的兄弟,也是在蘇淯沒做他輔臣之前,他的近臣,他自然不會對崇洄甩冷臉,只冷冷地望向其他二個風月樓管事的人。

那兩人惶恐地看着姬黍,又朝着崇洄投去求救的目光,可崇洄哪裏理他們。

崇洄臉上就寫着,自己辦的事自己處理,反正呈給他的內丹,現在已被他吃了,想要他給吐出來,是不可能的。

蘇曇當然最最憂心的就是他的內丹,沒有內丹他開不了花,花期本來就快到了!

晚也就只能晚幾年,六十年一開花,最晚也只會晚上三年。

他若逢花期不能開花,就會死去。

……他還不想死去,他還想陪着主人啊。

那兩個風月樓的管事為難的想看一眼,然後其中一人才說道:「殿下,是手下的那幫混賬疏忽,可能是他們將這位小公子給騙進來的……屬下這就將這位小公子的賣身契給燒了。」

四方天內的賣身契雖說是一張紙,卻是注入了靈力的,是到四方天各部都能生效的,從此奴就是奴,若是賣身契還在,那一輩子都改不了奴的宿命。

正說着,那位管事一聲吼叫,候在門外的公子忙去取了一個錦盒來。

那錦盒裏裝着的是樓里人的賣身契,找到了蘇曇的那張。

管事當着姬黍的面,將那張賣身契給燒成灰了。

蘇曇的賣身契被燒了,此刻蘇淯的臉色方好看了些兒,姬黍也瞥見到了。

但蘇淯不會因為他們燒了賣身契而放過他們,也明白這些人的心思,他們想藉由燒掉賣身契淡化內丹的事,他不依,沉聲道:「曇兒的內丹。」

內丹不是一般的東西,兩位管事立刻警惕起來,他們望向苻崇洄,這下是真的沒轍了才想求救的。

蘇淯何等聰慧少年,一眯眸,人已如風般地行至苻崇洄身前,一手已攉住那人頸邊死穴。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苻崇洄其實嚇了一跳,只是面上還保持着平靜,他挑眉道:「公子何意?」他認得這個少年,是姬黍的庶弟,因為做了輔臣后這人常常出入姬黍的府邸,有幾次還打過照面。

本以為是個溫柔的少年,今日見到他出手之凌厲,才知少年的溫柔不過是一時的,這是個隱忍的少年,就在他出手的時候他刻意隱藏的內修能力也暴露出來了。

這一瞬,夜九和陽燭也驚愕地望向蘇淯。

被蘇淯抵著死穴的苻崇洄抿唇一笑,這一笑極輕極淡,他知道姬黍也看出來了,少年之前在隱藏實力,呵呵,這下姬黍即便是他的親哥也會懷疑了。

果然只見姬黍微眯著眸望了過來。

蘇淯心下意識到這一點,已經有些晚了,但他面不改色收斂隱藏了周身的靈力的同時,啞聲問道:「曇兒的內丹在你體內。」

似乎是靜默了一瞬,那被蘇淯抵著死穴的美貌男人笑道:「公子想取出來嗎?若是取出來這內丹也沒什麼作用了,都被我消化了快半年……」

「你以為我不敢嗎!」

少年低吼一聲,另一隻手已探向苻崇洄的胸口。

夜九身體一震,為何會覺得蘇淯此舉特別的……色。陽燭在心裏補了一句……而且還是在這樣的風月場所,太讓人覺得羞恥了。

蘇淯手掌已探入苻崇洄的衣衫之中,他似乎是在用他體內的九陰之靈來探尋蘇曇的內丹。

這個人體內有兩個內丹,人族是沒有內丹的,但總有人想要通過奪取一些妖靈的內丹來增加壽命或者獲取靈力。

蘇淯很反感這些人,雖說反感,但溯方沒有明文規定取人內丹是犯法,所以這些人一直逍遙法外。

苻崇洄眯起眸,真是個孩子,雖然懂得隱忍和隱藏,但有時候喜怒還是會寫在臉上的啊。

蘇淯幾乎是在尋到蘇曇那顆內丹后,立刻手指一抖,銳利的指甲探入這人的胸膛。

刻骨的疼痛感襲來,苻崇洄的臉上立刻浮現出痛苦之色。

血腥味這一瞬間在此處瀰漫開來。

姬黍微驚,猛地望向蘇淯。遲疑了一瞬,才低呼,「住手。」

因為血味的緣故,蘇淯的雙目已然變成猩紅色,哪裏還聽得進去姬黍的話,他的手指更進一步的探向苻崇洄體內蘇曇的內丹。

苻崇洄本能的掙扎,蘇淯另一隻掐着他的死穴的手猛地一按,苻崇洄無了知覺,昏睡過去。

其他兩個閣中管事沖了過來,連姬黍也眉頭一皺,對蘇淯出手了。

可當他們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蘇淯已取出了蘇曇的內丹,雖然被苻崇洄的身體消化了半年,內丹已所剩不多了,但蘇淯還是一門心思的將它取出來了。

「公子你……」那兩個管事還要說什麼,蘇淯已一袖擋開他們,閃身至蘇曇面前。

姬黍那一掌也落空了,姬黍本意不是想對弟弟出手,他只是擔心崇洄,是故才有這種本能,等他清醒過來,才意識到自己對玄冥出了手。

「玄冥……」他看到蘇淯不解地看着他,他心中微動,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二殿下,您救救閣主吧。」兩個管事的哀嚎聲將姬黍的思緒拉回來,他立刻轉身去看崇洄。

血在蔓延,帶着靈力外泄……

此刻,夜九的目縮了縮。

就在蘇淯將蘇曇的內丹放入蘇曇口中的時候。

那個人,苻崇洄的血夾雜着靈力,朝着夜九的元神飛來……

如此詭異又血腥的一幕,陽燭竟然睜着眼看完了。

素問陣的第二十九關,在如此血腥的一幕中結束了。

坐在漫無邊際,混沌未明、漆黑的素問塔中,夜九隻覺得整個元神都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那個人的血,那個人的靈,就在她的元神里。

今夜,她恐是無法入睡了。

她吸收的不是別的東西,是一個人的血與靈。

「為什麼?」

她怔怔地問道。

似在問陽燭,有似在問自己。

為什麼她會嗜血。

她和那個苻崇洄之間又有怎樣的過往,素問陣不會無緣無故地安排這樣的環節,六十多年前,她一定食過那個人的血,於是才有了素問陣還給她這個記憶。

而正是因為明白素問陣不會說謊,她才會怔怔地坐在這裏,無法安睡。

她承認她不是什麼心地善良之人,殺雞殺鴉殺妖殺人,她早已見得多了,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但是食人之血,讓她整個人都覺得難受……噁心。

充斥着一股噁心之感。

陽燭能感受到她的難過,但它不敢說啊,食人之血,入魔后的沈君夜……是做過的,它陪着她經歷過,所以記得。

它不敢說,真的一個字也不敢提。

只是心裏默念著:別問了,別想了,我不知道。

夜九一瞬間睜開眼,淡道:「你在發抖。」

陽燭靈體一震,她只停了一會,繼續道:「你在怕什麼?」

陽燭最恐她問為什麼了,這會兒乾脆裝死,「我死了,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死了。」

「……」

在極度的難受感中,夜九竟然被此物給逗樂了,她涼薄的笑,可是是真心被逗樂了。

過了很久,陽燭沒聽到她再問「為什麼」終於安下心來,她應該不會再問了,至少今夜不會再問了。

果然夜九沒問,但也沒讓陽燭好過,她一夜未睡。

直到素問塔內再度天亮,第三十日的曉光劃破混沌的天際,素問塔的幻境再現。

這仍舊是溯方。

只不過是車水馬龍的溯方。

這是六月二十八,也不知道是什麼節日,走了很久才聽說是北天的一個祭花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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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帝夜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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