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算你們狠
「我倒想問問你們,是不是非要我揍你們一頓,你們才肯罷休?」男人卻一點沒在怕的,反而比他們更囂張,冷笑說話的樣子更是惹得酒吧內的眾女陣陣尖叫。
那被砸了頭的男人更加惱火,轉身抄起一個空瓶子高高舉起,粗著嗓子吼:「別廢話,就是干!」
一個「干」字才落地,男人身後的酒保們齊刷刷一下抽出別在腰后的警棍,又齊刷刷往下一按開關,警棍頂上就「噼啪噼啪」冒電光。
這是一棍子下去就要電暈人的節奏啊!
幾個男人見到這陣仗一下就虛了,個個眼中都是慌亂的神色。
因為他們發現,除了面前這幾個酒保,還有更多的酒保正從酒吧四面八方趕過來,這要是再不走,恐怕就要輪到他們被揍了。
「算、算你們狠!」為首的那個男人撂下狠話,轉身就往外跑。
他一走,身後那群狐朋狗友的還能怎麼樣,當即也一窩蜂跟了出去,眨眼的功夫,一群人就跑出了酒吧。
「大家散了吧。」男人揚聲說道,舉起手拍了拍,「音樂繼續!」
轟鳴的音樂便滾滾響起,酒吧的喧囂很快就將這個小插曲掩蓋了過去,人潮湧動,淹沒了所有痕迹。
只有舒望劫後餘生,暗自拍著胸口喘氣。
「兩個小女孩也敢來酒吧喝酒,而且還敢喝醉。」男人走過來,聲音明明不算大,但舒望卻聽得清清楚楚。
舒望抬起頭,微微眯起眼睛,直到他正面靠近之後,舒望分辨出來到底在哪裏見過他,這個男人,不就是勞德森教授的師弟嗎?
雖然她沒有見過他的本人,可是卻有他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和眼前的男人可是如出一轍。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欣喜之餘,她脫口而出:「顧嘉羽先生!」
「你認識我?」男人愣了一下。
這麼說她沒有認錯人?
剛才居然還把他錯認為酒保,舒望暗自表示非常抱歉……
「您好,很高興見到你。」舒望露出一抹微笑,「久仰大名。」
「你還真不怕生,就不怕我是壞人?」顧嘉羽笑了笑,指著楊曉曉問,「這是你朋友?你一直扛着她,就不累么?」
舒望立即肩膀一垮:「還好!」
「我幫你吧,難得你認識我,雖然並不知道你怎麼會認識我!」
只見顧嘉羽長腿一邁,馬步扎穩,腰一彎,手一伸,直接就把楊曉曉整個人扛到了肩上,站直了就大步流星往外走,好像他背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輕飄飄的玩具熊!
舒望嘖嘖兩聲,不得了,這男人沒想到這麼厲害。
有了顧嘉羽的幫助,楊曉曉安全抵達,舒望看着躺在後座椅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她,無奈嘆了口氣。
明知道楊曉曉有心事,可隔了距離的友情,似乎不足以讓她隨意詢問了。
這是舒望的遺憾。
「以後沒事別去酒吧了,那些地方可不是你們這些小姑娘能夠去的,這次是遇見了我,下次可不一定就這麼好運了。」
顧嘉羽順手從口袋裏掏出香煙盒,修長的手指抽了一根香煙,叼在了嘴上。
他剛要低頭去點火,舒望劈手就將那根香煙奪了過去:「不好意思,我討厭煙味。」
顧嘉羽表情有點詭異,想笑又不知道該笑什麼:「呵,有意思!在公共場合你也會這樣嗎?」
「給我。」在舒望走神的功夫,顧嘉羽長臂一伸,就將香煙重新撈回自己手上:「很多時候,都不是這個世界去適應你,而是你去適應這個世界。」
舒望奈他不何,嘟囔道:「為什麼一定要和世界做個選擇,對煙味敏感也並不是我的錯啊!」
原本以為顧嘉羽依舊會不為所動,可他看了看舒望,竟然真的把剛點上的煙掐了扔到路邊。
這個舉動反而讓舒望大跌眼鏡,滿臉的不可思議。
「聊聊?」顧嘉羽看她一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行。」人家連煙都不抽了,這樣誠意滿滿,舒望自然配合。
夜風吹過,撩動顧嘉羽額邊的碎發,儘管他已經四十多歲,但仍然擋不住散發出來的魅力。
炫酷的穿衣打扮,以及顯小的臉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只有三十齣頭。
舒望忽然覺得,顧嘉羽還真是很適合出沒在夜店裏,活的魅惑而自在。
察覺到舒望的目光,顧嘉羽微微挑起唇角,問她:「說說吧,你怎麼會認識我,像你這樣的年輕小姑娘,和我應該沒有什麼交集吧?」
「嗯,你說的沒錯,我確實不認識你,知道你的存在,也只是聽了一位忘年交提起。」
顧嘉羽點點頭,靠在舒望的車上,仰頭望着天空。
忘年交?能被這女孩稱為忘年交的,除了他那個大名鼎鼎的師哥,還能有誰?
只是,他和勞德森一向不對盤,勞德森怎麼會和這個小姑娘提起他?
顧嘉羽微微一笑,黑髮在風裏凌亂飛舞:「你指的那個忘年交,是勞德森嗎?」
不知是黑夜太濃,還是路燈太暗,顧嘉羽的面容模糊在黑夜裏,舒望只能感受到一種若有似無的憂傷。
她也聽勞德森提起過他們倆的過往,自然知道發生在這人身上的某些事情。
生而為他人,這是怎樣的命,舒望不曾知曉,可這一刻,她突然很想看到顧嘉羽的內心。
舒望點了點頭,大方承認。
接着,她試探問道:「你想不想見勞德森教授一面?」
顧嘉羽將望着天空的視線慢慢下移,落在那被霓虹燈裝飾得金碧輝煌的夜店上,唇角是上揚的弧度,帶着淡淡的譏誚。
答案不言而喻了。
舒望不禁問道:「你們當年那麼好的感情,真的說捨棄就捨棄了?」
顧嘉羽自嘲一笑:「他現在是德高望重的勞德森教授,而我只是名不見經傳的顧嘉羽,而且我做的所有的事情,他全部都看不上眼,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何感情可言?」
「實不相瞞,勞德森教授是我的老師,他曾和我提起過你,其實,他很想念你。」舒望輕聲說。
「你找我有事,還是他找我有事?」顧嘉羽低頭看她。
舒望一時啞然,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顧嘉羽並不是要舒望給個回答,他只是想要知道,勞德森為什麼要在別人面前提起如此「不堪」的他!
在所有人的眼裏,他都只是為利是圖的商人,可是沒有人知道,他賺那麼多錢,只是因為窮怕了而已。
為了掙錢,他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願意做。
自此,便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顧嘉羽注視着舒望,忽而一笑:「你不送你朋友回去了么?」
「啊?」舒望一驚,這才想起車後座還有個醉眼迷濛的楊曉曉。
「回去吧。」顧嘉羽雙手插進褲子口袋,瀟灑地邁著長腿,頭也不回地走向夜店。
舒望向前追了一步,又停下來,她不知道還要和顧嘉羽說什麼,畢竟,她對這個男人的認知,僅僅限於勞德森給她的那份資料。
而這個男人目光中的陰鬱,着實讓人觸目驚心。
似乎,那是她不能觸及的世界,也是她不該觸及的世界。
舒望轉身上車,緩緩發動向前滑去,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夜店,好像能從那黑洞洞的門口再看到顧嘉羽的身影一般。
如果舒望開始對顧嘉羽還有一點好奇,當她要開始照料楊曉曉這個醉鬼時,那就什麼心思都沒有了。
楊曉曉之前告訴過舒望她的住址,舒望也沒太費勁兒就從她包里翻出了鑰匙。
只是要把楊曉曉背上樓進家門,舒望算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她弄到沙發上,舒望氣喘吁吁不說,後背的衣服都被汗浸濕了。
「祖宗。」舒望在她腿邊坐下,拍了她的手一下,以示自己瀉過心頭悶火了。
楊曉曉呼呼大睡,呼吸里都是濃濃的酒味,完全沒有知覺。
可她的眉頭卻總是緊緊皺在一起的,好像有無盡的煩惱。
舒望不自覺地伸手想去幫她撫平,然而,是徒勞。
舒望有點心疼地把楊曉曉額上散落的碎發掃開。
似乎是手指弄得楊曉曉有點癢,她迷迷糊糊偏首躲了一下,就在她側首的那一瞬間,舒望看到了她脖子后側方有什麼一閃而過,又立刻被散亂的黑髮遮蓋了。
舒望眉心一跳,伸手去撥開那一處的頭髮,一個鮮紅的吻痕印入眼帘,是很新鮮的樣子。
楊曉曉有男人了。
對於這個認知,舒望有點心驚。
因為她知道,楊曉曉喜歡安生,這才幾個月的時間,沒理由這麼快就變性了吧!
難道是她遇到了什麼不堪的事情?比如今晚在酒吧發生的這種?
舒望很想搖醒楊曉曉問個究竟,手剛碰到她的手臂,就被楊曉曉一下握住,那緊緊的力道,讓舒望又心軟了。
可能保持沉默,是最好的答案吧。
舒望就這麼陪着楊曉曉,一陪就是一整晚。
天空破曉的時候,舒望才迷迷糊糊醒過來。
手臂已經麻了,舒望倒抽一口涼氣,慢慢動了動手指,視線一瞥,才發現楊曉曉早就醒了,她的眼睛在黎明微弱的光線里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