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謹慎的呂端

「有，當然有。」侯九剛看着公主被人圍住，雖然知道一時半會沒有生命威脅，但也急着抓耳撓腮，他身後是皇帝，又要保護公主，自然是不用怕任何人，可問題是陛下有過嚴令，絕不能讓公主知道暗中有他們的存在，他們冒然衝出去保護公主，公主豈能沒有懷疑，而正在着急時，黃知軒一句話解決了問題。

「大膽狗賊，竟然敢當街強搶……女子，老夫決定見義勇為，懲治惡人。」侯九大聲說着，然後帶着四名大內侍衛沖了過來。

韓慶雄的狂笑聲自然是戛然而止，轉頭看着侯九五人，寒聲道：「還真有不怕死的，來人呢！先將這五個多管閑事的蠢貨腿打斷。」

侯九一臉陰寒，他和這四名大內侍衛都常年在宮中，並不認識韓慶雄，雖然知道對方多半是勛貴或者重臣之子，不會要了對方的命，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的顧忌，侯九更是對四名大內侍衛咬牙道：「除了那帶頭留下一命，其他人敢動手生死不論。」

侯九話音剛落，韓慶雄帶來的十幾名護衛便已經沖了過來。

一開打慘叫聲便響了起來，趙匡胤派來保護自己女兒的侍衛怎麼可能是弱者，那可是*******。

而且，這四位大內侍衛心中清楚，公主傷到一絲毫毛，他們輕則打入大牢，重則被杖斃，所以此時對眼前這些膽敢妄想將公主擄走的人恨之入骨，再加上侯九又有指示，下手極重。

七息時間，韓慶雄的十七名護衛全部倒在了地上，七人被斷了手腳，發出凄厲的慘叫，另外十人嘴裏面噴著血，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好傢夥，下手真狠。」黃知軒目睹了整個過程，禁不住暗忖不已。

「你你……你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爹是南陽公。」韓慶雄被嚇傻了，色厲內荏的說道，他旁邊的韓慶棟更是一臉驚恐，藏在韓慶雄後面，眼珠子亂轉，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

此時韓慶雄身後本來很不起眼的那名老僕突然擋在了前面，死死的盯着四名大內侍衛。

因為這四個傢伙貌似不想罷休，盯着韓慶雄躍躍欲試，等著侯九下命令。

侯九本想揮手讓四名大內侍衛將韓慶雄和韓慶棟也一併收拾了，聽到對方自報家門，頓時眉頭一皺，南陽公韓令坤替大宋鎮守常山，統兵十萬，在軍中威望極高。

「多謝老丈仗義援手，晚輩二人感激不盡。」黃知軒帶着趙小雨向侯九躬身行禮。

侯九嚇了一跳，連忙跳到一邊，說道：「二位不用客氣。」

說着話，侯九發現小公主臉色煞白，一臉驚恐，分明是驚嚇過度的表現，頓時心中咯噔一聲，怒火瞬間沸騰，他卻不知道趙小雨不是被韓慶雄給嚇的，而是被四名大內侍衛剛才的下手狠辣給嚇的。

黃知軒一見侯九的臉色，頓時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適時說道：「這位老丈，不如將這些強搶民女的賊人交線官府，由官府治罪。」

侯九沒有說話，看了一眼死死抓着黃知軒胳膊的趙小雨，瞪了一眼黃知軒，叫來一名大內侍衛走到一邊，低聲道：「妄圖擄走公主的是南陽公韓令坤之子，你現在立刻進宮，將這裏發生的事情向陛下稟報，由陛下定奪。」

看着一名大內侍衛以極快的速度跑着離開，黃知軒心中大定。至於侯九不給他好臉色卻並不介意，畢竟趙小雨這丫頭死活不鬆開自己的胳膊，這年頭可是『男女授受不親』的啊！

這時，一名官員帶着一群捕快匆匆跑了過來。

黃知軒定睛一看，那為首的官員卻是祥符縣的知縣呂端。

對於呂端這樣既很會當官，又很有能力，且又很會做人的歷史牛人，黃知軒打心底深處懷着忌憚和警惕。

「呂大人，你來的正好，趕緊將這些意欲傷害本公子的賊人全部抓起來。」看見呂端帶人到來，韓慶雄猶如吃了雞血似的，臉上驚懼之色瞬間蕩然無存，指著侯九他們厲聲喝道。

呂端看着地上躺着的十幾名韓府護衛，頓時神色一沉，特別是其中有幾名一動不動，生死不知，這更是讓他眸中寒光閃爍，這地方是他祥符縣的治下，又是天子腳下，竟然有人敢當街傷人不說，可能還殺了人，豈能不怒。

但呂端卻是做事極為謹慎，且心思慎密之輩，並沒有立刻聽從韓慶雄的吆喝下令抓人，而是先向韓慶雄微微抱拳，道：「韓公子稍安勿躁。」

說完，他向韓慶雄所說的賊人看去。

這一看之下，呂端首先看見了黃知軒這個熟人，頓時眉頭微皺，別人不知道，他卻是再清楚不過了，此子不但與衛國公石守信關係親密，而且據他屬下縣尉李明所說，此子剛剛破了兵部侍郎李光睿被殺一案，可能已經入了陛下之眼，甚至陛下為此還單獨下過口諭。

然而，接下來他一看黃知軒旁邊的侯九，卻是心中一跳，韓慶雄愚蠢看不出侯九是太監，他豈能看不出，再一看侯九身前三名人高馬大，氣勢威武的漢子，立刻就隱隱猜到三個大漢的身份。

呂端瞳孔微縮，頓時發現此事不簡單，揮手讓身後捕快不要跟上，自己一個人向黃知軒走了過來。

黃知軒一直盯着呂端的臉面，看着後者的神色變化，心中再次大定，心想果然是聰明人，而跟聰明人打交道，只要自己夠聰明，很多麻煩的事情處理起來便會很輕鬆。

這樣想着，黃知軒將手臂從趙小雨手中抽出來，示意後者不要跟着自己，主動向呂端迎了上去，距離三步時停下對呂端行了個標準的拱手禮，並說道：「學生黃知軒拜見知縣大人。」

呂端見黃知軒兩手相合，拱手齊眉，這是標準的讀書人的士子之禮，再一看眼前這少年身穿白色文衫，和自己一樣，是個純正的讀書人，臉色稍緩，也微微拱手還禮，道：「黃知軒，這是怎麼一回事？」

黃知軒嘆了口氣，走近低聲道：「大人，此事牽扯極深，請大人聽小子細細道來。」

呂端眉頭一跳，道：「你說吧，本官聽着。」

黃知軒用只有呂端能夠聽得見的聲音，悄聲說道：「想必大人也看出毆打韓公子護衛的是宮裏面的人。」

呂端神色不變，心想果然如此，微微點頭，示意黃知軒繼續說。

黃知軒繼續壓低聲音說道：「陛下千里送京娘的傳說想必大人應該聽說過吧！」

呂端眉頭微微一皺，道：「聽過，此事難道與眼前一案有關。」

「剛才站在學生身邊的少女是趙京娘的女兒，此事陛下還不想讓世人知道，大人萬不可說出去。」黃知軒快速的低聲說道。

呂端看了一眼想走到黃知軒身邊，但被後者用眼神嚴厲制止的趙小雨，想到一種可能，暗罵一聲，心中嘆息不已。

果然黃知軒繼續低聲說道：「大人，趙京娘當年與陛下分開之後，這些年從未嫁人，更從未接觸過別的男子。」

雖然已經有所猜測，但呂端依然忍不住心中一震，暗自后怕不已，還好自己做事向來謹慎，剛一來若是就抓人，這官恐怕就要當到頭了。

眾人見氣勢洶洶的知縣大人和黃知軒站在那裏聊了起來，無不當場愕然。

韓慶雄一愣之後，神色頓時變得陰沉下來，咬牙道：「呂大人為何還不抓人？」

「黃知軒，本官欠你一個人情。」呂端沒有理會韓慶雄，而是低聲對黃知軒說道。

說完，呂端轉身指着地上十幾名韓家護衛，對帶來的捕快道：「來人，將地上這些膽敢光天化日之下強搶……女子的賊人抓回縣衙。」

所有捕快愣在當場，這與他們想像中的有些不一樣。

呂端見一眾捕快不動，臉色陰沉下來，對為首的捕頭道：「孫大為，你在幹什麼，竟然不聽本官的話。」

孫大為可是太清楚這位知縣大人的手段，眼看自己的遲疑惹知縣大人動了真怒，不由打了個寒顫，趕緊帶人將地上十幾個護衛，不管能動的，還是不能動的全部抓走了。

旁邊韓慶雄早已目瞪口呆，氣的渾身顫抖，連喊了幾聲「呂大人」，呂端都沒有理會。

開玩笑，那個老太監一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呂端絕不想留下半點把柄，回頭這老太監稟報給陛下，後果難料。

至於韓令坤雖然手握兵權，但呂端是什麼人，豈能看不出當今陛下對手握大軍的武將深深忌憚，他雖然不知道此時在宮中皇帝陛下正在進行的「杯酒釋兵權」的宴會，卻知道自己此時要是敢表現出偏袒或者討好韓家的意思，這輩子很可能別再想更進一步了。

在韓子雄憤怒的目光中，在眾人驚詫不解的神色中，呂端帶着人很快就離開了。

趙小雨蹦蹦跳跳的跑到黃知軒旁邊，看着黃知軒眼睛發亮，一臉崇拜的說道：「你跟知縣大人說什麼了，讓他一下子就將壞人抓走了。」

黃知軒看了一眼侯九，見後者以懷疑的目光看着自己，連忙對趙小雨說道：「這位呂大人可是咱們祥符縣出了名的青天大老爺，我只是將事情過程告訴他，並且跟他講了講道理，知縣大人自會明斷是非，不會抓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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