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章加班

「生活終將歸於平淡。」

程龍已經不記得這句話是誰說的啦，也許是某個哲學家，也許就是隔壁的二大爺。管他呢！

程龍對這句話的正確性不做品論，但他確實有些不同的理解。

程龍放下手中的槍，向雙手間哈了一口氣，來緩解雙手的僵直，語氣略帶無奈的說，「我認為啊，只有經歷過波瀾，且一切平息，才能稱之為歸於平淡。對於沒有經歷過風浪的人來說，平淡就是一種煎熬。」

說着程龍順手拿起槍，一槍擊斃了一個衝過來的士兵。然後又輕輕的將槍放下，目光轉向了正跪在自己腳下，那個將自己養大的男人的面龐。

「我還依稀記的事情的開端，那個破工廠，那個昏暗的辦公室，那個筆記本，那時我就是平淡的，卻還沒有歸於平淡。。。」

。。。

工廠狹小的辦公室內。昏暗而幽靜。唯有手指敲打鍵盤的噼啪聲在有序的響起，在這深夜是如此的孤單和詭異。

這是台標有「奧創科技」logo的筆記本，筆記本前坐着的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男子，他正認真的一邊罵罵咧咧的詛咒著老闆，一邊撓著頭核實著紙質的賬目並將其錄入電腦，一絲不苟。程龍其實不是會計，只是一個普通的程序員。他一般稱呼自己這種人為繪圖狗。那為什麼今天是他在這裏核對賬目呢？

其實這裏是程龍所在公司收購的一家破敗工廠，但是剛接手之後發現賬目上有些問題。於是就打算派人來接手清理賬目。由於時間比較緊，所以必須要加班處理。

但是一般說來，這個問題都應該是會計的事。但今天由程龍這個程序員來處理，實際上是有一定原因的。

原因也不複雜，很簡單，整個公司只有他肯來這個鬼地方加班。

今天的加班是不給錢的。

今天的加班更不會對晉陞有任何好處。

今天的加班說白了就是白乾！

那他為什麼苦心苦力的來到這麼一個偏遠的地方，遲遲不肯回家呢。

你以為程龍願意來啊，程龍又不傻，加班到半夜還不給錢，換你你來嗎？反正我不去，但程龍就來啦。

為什麼呢？還不是被逼的。

他也向領導請假啦，奈何他的上司很「不湊巧」的「沒聽到」他的意見。並勒令程龍同學不管做到幾點，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內，將所有理清的賬目上傳到自己的郵箱。說白了就是一句話，不做完，不許回家。不然罰款，聽清不是扣工資，是罰款，先不說這個月工資什麼時候給，罰款是現金繳到人事部的。

奇葩的公司，二十三的規定，程龍也是很無奈，壓了三個月的工資，程龍真的捨不得啊！

於是當時間敲響，在凌晨一點的時候。加班狗程龍終於扶了扶眼鏡，伸了一下懶腰，座位上站了起來。：「真是日了狗的一天呀！」

程龍大概1米75左右，有着相對修長的身形，長長的頭髮有些蓬亂，但並不邋遢屬於那種傳說中的髮型「睡不醒」。

當然睡不醒了，都這個點兒了，還在加班，怎麼可能睡得醒！而且，這裏離市區這麼遠。難道真的要登著小黃回家？

程龍撓了撓頭，最終還是沒有腦子抽筋的騎8.3公里的自行車回家，他在手機上下載一個app打算奢侈一回，打個滴回家。

簡單的定好了位置就等著車接車送了。這種被人服務到家的體驗從前不是說沒有過，但是對工資月月空的程龍同學來說還是相當奢侈的。所以程龍好好的體會了一下這種當大爺的感覺，不由得葛優躺般的縮回了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愜意的等待着。形似一隻爺。

沒過兩分鐘，程龍的手機就響了。他趕忙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到是陌生號碼也不敢怠慢趕忙接聽了。「喂喂您好您好，請問您是？」

電話那頭傳來粗礦而略帶吐字不清的東北嗆。「我去，哥們兒，你那。。。那是。。。個什麼地兒啊，你跑那荒郊野嶺的。。。幹啥去了？」

程龍趕忙習慣性略帶一絲歉意的回道「哦，我有一些工作在這裏，可能稍微有一點偏，麻煩你了。」

「麻。。麻煩倒不至於，不過哥們兒你到那種地方工作你不會是販毒的吧！」電話的那一頭，聲音傳來，有點兒口齒不清，像是思維有些短路。

「這怎麼可能，我只是到一個偏遠工廠核對賬目來了。大哥不要說的這麼嚇人。」程龍趕忙解釋道，生怕有一點誤會，這位好不容易接單的司機大哥因為害怕撤了單。到時候雖然可以投訴，但是自己可能就要在這裏過夜了。

「嗯，，是也沒事，哥哥也是混過江湖。。湖的人。懂。。。懂道上的規矩，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呃…」電話那頭的大哥咋咋呼呼的說道，臨了還打了一個飽嗝。

仔細聽了半天的程龍終於聽出來了門道。「大哥，你是不是喝了？」

「呵呵，喝了一點，不過沒事兒哥是老司機，沒別的，就一個字，穩。」司機大哥自信非常的說道。

聽后程龍只能無奈的苦笑。

緊接着又聽司機大哥解釋道。「兄弟，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叫半斤飄八兩穩。今兒哥哥正好喝了八兩老白乾兒那是穩上加穩。」

此時，電話中傳來了一個機械合成的女電子聲。「限速80，您已嚴重超速」

「大哥，酒駕是違規的」程龍好心提醒道。

「違什麼規啊，只要你不說，公司那邊怎麼會知道我喝酒了呢？再說了，我也沒喝醉呀，你看我很清醒剛剛過去的攝像頭就是違章拍照攝像頭，一定要系安全帶，不能打電話，這我都門兒清。」

程龍看了一下正在通話的手機，無奈苦笑，只希望司機大哥是在用藍牙吧。

還沒等程龍再說什麼，對面的司機大哥突然就急了。「哎？我說兄弟，你不會是想投訴我吧？我可告訴你，你別干傻事兒，你那地方我知道，那破工廠可是原來出過人命的，聽說還鬧鬼。一般人沒人敢去，你要是敢投訴我，你就等著在那兒過夜吧。」

程龍聽過之後，不由有些緊張，看着除了辦公室外，雜亂而黑暗的工廠，那空曠而幽靜的氣氛，背後不僅打了一個冷戰，突然就感覺整個工廠陰氣森森的啦。心中暗想不會這麼倒霉吧。

由於剛才工作認真沒有太注意。如今閑暇下來，這空曠的工廠，終於還是吸引了程龍的目光。整個辦公室在廠房的中心位置，屬於一個休息區。像樣彩鋼板房一樣用彩鋼板和木板堆砌而成的小空間。

這裏的老闆一定是一個周扒皮性質的人，他的窗戶開的很大，幾乎能總攬整個工廠。可能是為了看得更清楚吧，竟然連玻璃都沒了，就是幾個大大的洞。

工廠中擺設了許多老舊的車床和衝壓機。以及一些銅料，鐵棒，角鐵等的邊角料在地上散落着。程龍五點多到這裏的時候天還是亮的，但是工廠里沒有燈，已經顯得很暗了。差點兒就被這些邊角料絆倒。

如今天已經黑了，隱隱約約只能靠外面灑進來的月光和辦公室幽暗的燈光，看到一些奇形怪狀的剪影投射在各個角落，顯得異常的詭異和恐怖。這讓程龍本來就不安的心理，更加埋上了一層恐懼。

「大哥，你還是快點來吧。」程龍一雙眼睛一邊觀察著四周的環境，一邊對手機中的司機催促道。

「放放心，哥哥我可是當年號稱。。。」話說到一半，突然一聲鬼叫。「哎喲我去，你小子敢超我車，哪兒鑽出來的熊孩子，是不是忘了當年被西環十三郎支配的恐懼了。」說着，只聽電話對面傳來了引擎呼嘯的聲音。

緊接着，司機大哥激動的說。「小兄弟，你先掛電話，哥哥我要開始專心開車了。」

當電話掛斷。工廠中唯一的聲音也沒落了下來。此時的工廠就格外的安靜，唯有時不時傳出的盛夏的蛐蛐聲。

人在孤獨和黑暗中，總會不自覺的幻想。而這些莫名其妙的幻想就是恐懼的來源。

程龍就感覺整個工廠的氣氛開始慢慢詭異起來。他甚至有一種錯覺，在燈光下的自己才是安全。而那幽深的黑暗中，充滿了未知和危險。那裏可能隱藏着很多恐怖的東西。自己未知的東西。

程龍趕緊甩了甩頭，知道自己陷入了一種類似催眠的恐懼當中。他需要做點別的事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幸好自己帶的是無線網卡，趕緊打開筆記本，隨便點開一個網絡視頻。

「為何錄像頻頻出現神秘虛影，為何夜間屢屢出現野獸怪叫。為何市民屢次聲稱目擊怪物。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敬請關注本期的民視觀察。

近日，h市的劉先生說，自家的監控拍到了一些奇怪的畫面我們來一起看一下，大家看到監控中有一一片光學的扭曲在移動，形狀有些類似人形但比人類略高從比例上來看大概有三米的樣子。。。。」

雖然電視節目說的挺邪乎。但是這樣的開場白程龍簡直就是從小聽到大的。所以這並沒有吸引程龍的注意力，反而讓他感覺背後總是痒痒，貌似有什麼東西在不懷好意的窺視自己。

程龍頻頻轉頭，卻什麼也發現不了。終於，他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將身子和座位移到了辦公室，兩個窗戶之間的角落裏。讓自己背靠兩面牆，雙手抱着筆記本電腦，這樣才有一些安全感。

程龍又想了想，將電腦里的視頻關上，在自己隱藏的硬碟f中。掏出了自己收藏多年的小電影。

心想在這種緊張的時刻，可能也只有這樣的東西，能完完全全的吸引自己注意力了吧。

於是，經典的音樂響起。熟悉的聲音和熟悉的日語，那是陪伴他度過青春的記憶。

就當程龍就要進入狀態的時候，「噹啷~」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傳入了程龍的耳中，像是什麼人走路踢到了地上雜亂的下角料的感覺。

聲音並不響，但在程龍耳中卻蓋過了激情的音樂，傳入心中就已經如同驚雷。

程龍豁然站起，想出去卻又有些遲疑，他為難的撓撓頭，將手中還在播放的筆記本放到辦公桌上。喊了一聲「司機大哥是你嗎？」

外面寂靜無聲沒有回應，程龍又撓了撓頭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還是走出去看看。因為他心想萬一是司機大哥喝多了，把自己絆倒了，摔暈在工廠該怎麼辦？

但他剛走出辦公室，在身後的黑暗中就亮起了一雙猩紅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