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畫皮畫心（11）

仙，魔，妖。

妖族在修真界是地位最低下的存在。

仙要殺妖修仙，魔要殺妖成魔，妖在沒有化身成人前，幾乎等同於人人都可以獵殺的存在。

狐桃有執念，幼時想成為大妖，成為大妖后，又想成人。

只可惜，天地不仁。

身邊無數殺人放火的妖，個個在化身成人時都沒有毛病，只有她做了無數善事，在滿懷期待化身成人的那天，卻淪為了人人嘲諷的怪物。

老天連一張臉都不肯賜給它。

既然如此，它還行什麼善，做什麼好妖。

老天既然不肯給它一張臉，那麼它便為自己拼湊出一張麵皮。

淪陷就是從那一天開始……

「蒼天不公啊！」狐桃輕嘆，聲音虛無縹緲彷彿隨時潰散。

它修出來了第二條命，只可惜第二條命也是殘缺的，根本不足以支撐它修復被明媚的刀劈過的身體。

「你行善數千年？」明媚眸光微動，看着狐妖。

狐桃慘笑一下，「你不相信？我修為盡失，已經無法證明給你看了。」

明媚淡淡道：「本座自己會看。」

她展開神識，緩緩探查著狐妖的身體。

它這一身修為很是純正，若它順利化身成人，將來的修為定然是一方妖帝，成為妖族道帝也未嘗不可。

可惜，在妖生最重要的時刻，它的人生有了一個分叉口……

探查到它的心口時，明媚神情變得複雜。「七巧玲瓏心？」

狐桃愣了一下，「七巧玲瓏心？我竟然修出了人族都無法修出的七巧玲瓏心？哈哈哈哈哈！」

它仰頭哈哈大笑，卻咳出了一口血，眼角緩緩流出淚水。

自從它手沾血腥之後，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探查過自己的內心，因為羞愧難當。

妖生真是諷刺啊！

明媚默了默。

蒼天的確不公。

既然如此，怪不得有人替天行道。

她緩緩道：「本座給你兩條路，你要生，還是要死？」

狐桃費力的睜開虛弱的眸子看向明媚，它本能地覺得眼前人比大多數人族都可靠的多，也厲害的多。「生又如何，死又如何？」

明媚：「本座可以讓你轉世成人，但你身上殺孽深重，成人後會歷盡世間艱辛，這是第一條路。第二條路則是看在你行善數千年的份上，本座許你功過相抵，可饒你一命，你會重化幼狐，從頭修鍊，至於能否修鍊成人，則要看造化。」

狐桃心中一動，眸光訝異至極。

她究竟是誰，為什麼說起這些對世人來說艱辛無比的事情，竟然這樣輕描淡寫？

「你……為什麼幫我？」

「自然是看在你七巧玲瓏心的份上。」

狐桃有一些想哭。

生死當頭，真正幫到自己的還是從前積下的無數善事。

它抬起爪子，伸出尖利的指甲，狠狠刺入自己心口，一把抓出自己的七巧玲瓏心。

那一顆心乍一出現，便光彩流轉，閃閃發亮彷彿一顆寶石，光芒散去后，才又重新化作血紅色。

它掙扎著將心獻給明媚，艱難的哀求：「我要做人，哪怕受盡人間疾苦，我也不怕，求你……」

成人，是她妖生的分水嶺，也是她一生執念。

如果沒有真正當過一回人，它死不甘心。

明媚面無表情的看着它。

妖說妖苦，人說人苦，究竟誰苦，冷暖自知。

「本座如你所願。」

七巧玲瓏心從狐桃手中飛出，盛入一個寶匣，消失不見。

明媚手指微動，一連串符文飛向狐桃的靈魂，在它的靈魂上印下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

狐桃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被一股溫柔的力量包裹，符文里闡述了它一生的喜怒哀樂，是非功過。

它的靈魂漸漸脫離身軀，向著一處無比黑暗的地方飛去。

那裏有新生，也有苦難。

「謝謝！」狐桃說。

明媚不答。

此時言謝並無意義，願它歷盡艱辛歸來，還能說一句謝謝。

明媚伸手將氣運收回。

系統急忙發出提示音。【任務完成進度100%，順利剝離複製金手指，恭喜宿主完成任務。】

明媚看向柏瑜。「張口。」

柏瑜狐疑，卻還是將口張開。

他覺得一團東西進入口中，渾身上下彷彿被滌盪了一般，一股奇異的力量，讓他精神一震。

柏瑜驚訝的看着明媚：「這是什麼？」

明媚：「穿腸毒藥！」

柏瑜：「……」逗他很好玩嗎？

明媚笑了，伸手摸摸他的頭。

柏瑜：「……」他要不要低一低頭，不然，是不是不太方便摸？

狐妖的身軀留在原地，看起來真是一隻漂亮的白狐，千年狐狸的皮毛油光水滑，一看便是寶物。

明媚默了默，修成這樣一具身體，需要幾千數萬年，可是要毀了，不過短短几十年。

行善數年默默無名，作惡一件天下揚名。

粉糰子悄聲道：「宿主，您要留着它做狐皮大衣嗎？可能不夠哦，如果中間沒有那一刀，估計就夠了。」

明媚：「？？」

粉糰子撓頭：「宿主，怎麼了？」

粉糰子一陣心虛，它說錯了什麼，為什麼宿主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它？

明媚：「不怪你。」

腦迴路清奇成這樣不能怪它，要怪它的設計者。

莫名躺槍的主系統：「……」

粉糰子撓頭，不懂！

開始核算如果給宿主弄一件狐皮大衣的話，該用多少狐狸皮……

主系統：「……」求求糰子放過它吧，它老胳膊老腿的經不住折騰了。

明媚敲敲鞭子，一黑一金兩條龍出來，噴了兩口火，將狐狸燒的乾乾淨淨。

粉糰子目瞪口呆。「宿主，您不做狐皮大衣啊！」

明媚：「……」

粉糰子又嘖嘖兩聲，「你們兩個真是的，明明噴一火就夠了，非要一條一口，燒人家兩次，你們實在太過分了。」

黑龍：「……」

金龍：「？？」

「難道我說的不對？」粉糰子繼續心虛，哎呀呀呀，現在的龍見不得說真話嗎？為什麼就不能謙虛一點。

粉糰子見勢不對，急忙朝着外面跑。

黑龍快要氣死了，本來被當做焚屍工，就已經夠夠的，竟然還要被一個球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