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還是個孩子

濕答答冰冷刺骨的黑暗緊緊包裹着何婷婷，呼吸不暢的感覺讓其覺得胸口火辣辣地快炸了。轉了一下眼珠子，左右前後墨汁一般的黑暗無邊無際，似是掉入黑色的海洋，整個人不能自控地無限墜落。窒息的痛苦讓她不住地扭動着身子，想要獲得一點點空氣。

可是，無聲，靜默，寒冷，絕望，是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雪兒，」熟悉的聲音傳到自己的耳膜內，疲憊不堪的何婷婷努力地睜開緊閉的雙眼，一道暖黃色的光直直地刺向眼睛，讓她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還在愣神中的她，見着幼時的何雪正拿着一個枕頭站在自己的頭旁幸災樂禍地看着自己，雖然那臉上滿是擔憂，可是，畢竟年紀小，眼神中的興奮還是掩飾不住的。

難道自己真的死了？

不然，怎麼會看見小時候的何雪，還有小時候的老房子？

站在床旁的李氏見着自己女兒一臉呆愣地看着三嫂家的小女兒，不由得暗暗在心中擔心起來，這孩子莫不是真被何雪給弄傷了吧？

焦急擔憂愧疚都出現在了她的臉上，急忙上前將小小的何婷婷擁在自己的懷中輕輕地拍著問道：「婷兒可是哪兒不舒服？」

「我說弟妹你也真是的，把孩子養得太嬌氣了，雪兒比婷兒年紀小，她們兩個玩鬧怎麼會傷著哪？」旁邊站着的婦人平時就看不慣李氏身上那股子讀書人的清高勁兒，現在聽見她問何婷婷是否不舒服，心中更是不滿了。

婦人淡淡的話語和李氏砰砰砰的心跳聲讓方醒過來的何婷婷意識到自己不是死了，只不過是重生到了自己小的時候。

腦子裏飛速地想了一下，好像上一世自己七歲的時候，和何雪玩鬧之後便昏迷不醒，足足躺了三天才醒過來，看今天這情形，自己只怕是重生到了七歲。

看着六歲的何雪生得粉雕玉砌的，正嘟著小嘴轉着無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這麼小就會算計自己？

何婷婷心中冷笑一下，何雪，上一世，這一世的仇，我通通都要報回來的。

「嚶嚶」兩聲，大滴大滴的眼淚便從何婷婷的眼中留了出來，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今天正好是奶奶的七十大壽，來做壽的客人甚多，三伯母楊氏就算往日再囂張跋扈，今兒個為了何家的顏面，她也是不得不罰一下何雪的。

她何雪不是慣會扮委屈嗎？

今兒個，她何婷婷也扮上一回，生怕自己哭得不夠逼真，被李氏抱在懷中的何婷婷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腰間，委屈巴巴地看着李氏說道：「媽，雪兒說要用枕頭捂死我，我剛才都見着老祖祖了，我是不是要死啦？」

何婷婷口中的老祖祖早已過世，此時她將老祖宗扯了進來，不過是想證明自己確實是差點兒被捂死了。

「我沒有，姐姐胡說，」被滿屋子大人盯着的何雪意識到事情不對，跺了跺小腳，嘟著小嘴，作出一副委屈樣。

不過，因為何婷婷已經扮委屈在先了，屋子裏的大人們對何雪的委屈樣也不怎麼上心了，倒是有個村裏上了年紀的姨奶奶指著何雪對着何家奶奶說道：「你這個小孫女兒生得是好看，就是心思惡毒了一點。」

本來只是小娃娃之間的玩鬧，哄好地上哭泣的何婷婷也就能過去了。

可是，經有輩分的人這麼一說，何家奶奶的臉上掛不住了，自己縱然是偏愛自己這個小孫女，也不能在眾人面前偏袒，不然自己以後在村子裏還有什麼資格教訓別的小輩？

「雪兒，還不快給你姐姐賠不是，」陰沉着臉，何家奶奶的厲聲說道。

「我才不，」一向被楊氏和何家奶奶捧在手心的何雪怎麼能夠接受自己要給一向被自己欺負的何婷婷賠罪呢，將手中的枕頭狠狠地砸在何婷婷的頭上，對其吐了口口痰，氣嘟嘟地說道：「我才不要給這個小蕩婦賠不是呢。」

說完之後，也不管別人的眼光和反應，從大人們的腿中間就溜走了。

還被李氏抱在懷裏的何婷婷心中冷笑了一下，伸出細弱的雙手環抱着李氏的脖子，用一種小女生特有的嗓音說着：「媽，你讓奶奶不要生氣，不要責罰雪兒妹妹，反正雪兒妹妹這樣對我我早就習慣了，只是今天實在是弄疼了，我才哭起來，雪兒妹妹還是個孩子，就算了吧。」

六歲的何雪還是個孩子，七歲的何婷婷就不是了？

屋子裏的大人們聽完何婷婷的話之後更是議論了開來，都道這李氏教育出來的孩子就是好，知禮數。

只是，何家奶奶和楊氏的臉色便就不怎麼好了，只見臉漲成豬肝色的楊氏指着地上的李氏說道：「弟妹啊，不是我說你，今天是媽的七十大壽，你讓婷兒這樣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還認為是在嚎喪呢。」

聽見自己的寶貝女兒被貶低，楊氏怎麼能夠忍下這口氣？自己不好受，別人也休想好過。

屋子裏的人們一聽楊氏這話心中一愣，這楊氏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不過李氏這般任由孩子哭泣倒也是不對。

「三伯母，什麼是嚎喪啊？是不是我要被雪兒妹妹捂死了，所以要請人來嚎喪？」

反正自己現在是小孩，裝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何婷婷轉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楊氏問道。

想要將所有的過錯推到自己和李氏身上，休想。

「婷兒，你糊塗了，你雪兒妹妹最喜歡你了，怎麼捨得捂死你呢，」聽着屋子裏有的長輩看不下去咳嗽了幾下，見着何家奶奶的臉色也不是很好，楊氏意識到現在不是收拾李氏和何婷婷的好時機，立馬臉上堆笑彎下身來從李氏的懷中將何婷婷搶過來抱在懷中。

「三伯母，我知道雪兒妹妹還是孩子，我不會和她計較的，」被楊氏抱在懷裏的何婷婷忍住內心的噁心感，用孩童般天真無邪的聲音說着話。

她還是個孩子，和她之間的賬，以後慢慢算！